“擺在你面前的,是兩份舉薦信,相信你也看到了,平西大將軍和我的舉薦信都在這裡,這個合州總督於你來說,雖未坐實,但也成了多半。”莫皓凌說完,舉起了桌案上的茶杯,輕啜一口,又將茶杯放下,“若這職務坐實,還請左將軍爲了一方百姓,做好這合州總督。”
“這是自然。”左牟說完,也喝起了桌案上的茶水。
“那就請左將軍回去等消息,明日便會有個結果。”莫皓凌說完,看了看窗外,“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將軍請自便。”莫皓凌說完,將桌案上的手書整理好,放到了自己的衣袖中,直接走出了門口。
莫皓凌走出兵部,直接朝着宮外走去,這會兒天色尚早,辦一些事還是來得及的,莫皓凌想着,直接出了宮,奔着相國府的方向去了。
一到相國府,莫皓凌便直接走了進去,就像自己家一般自在,在花園處,莫皓凌一眼就看見了那吝老頭,嘴角微微揚起,快步走了過去。
“早聽人說你來了,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進了別人的府邸,也不打聲招呼。”吝相似乎聽到了莫皓凌的聲音,此刻正擼着花白的鬍鬚,看着眼前的湖面。
莫皓凌沒有說話,只是走到相國身邊,看了看那湖面,此刻那湖面平靜極了,連一絲微波都沒有。
“來了還不說話,逗我這老頭呢?”吝相說完,轉眼,看向了莫皓凌。
莫皓凌笑了笑,輕聲說了起來,“朝中的人一半都被換成了老五的人,幾個老臣滿臉的不願意,怎麼到你這兒就什麼都不表示呢?”
“表示什麼?不願意?不高興?”吝相斂了斂花白的鬍鬚,略有深意的笑了笑,看着莫皓 凌,“你這不也是沒有一點着急的意思嗎?”
“老頭,這你可不能和我比,你總領的是國家大事,而我只是閒散人一個,領兵打仗有我的事兒,至於這朝綱,我可管不着。”莫皓凌悠閒自得的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看着滿眼的花草,這花草雖然比不上御花園的多,可是這會兒看,卻比在宮裡看舒服多了。
“七爺說的也是,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去看看那國家大事,不奉陪了。”吝相說完,就要起身朝着裡屋走去。
莫皓凌見吝相要離開,趕緊站了起來,攔住了吝相的去路,笑着說了起來,“老頭你這是在跟我生氣?好了,我也不煩你,你看看這兩份舉薦信。”莫皓凌說完,將收在衣袖中的兩份舉薦信拿了出來,恭敬地雙手遞到了吝相的面前。
吝相看着如此恭敬的莫皓凌,微微笑了起來,拿起莫皓凌手中的推薦信,仔細的看了看,半晌,吝相才擡起頭,看了看莫皓凌,輕聲說了起來,“這左牟,你可信得過?”
莫皓凌點了點頭,“出征西谷的時候,這人在最危急的時候找了妥當的人跟我報了信兒,若不是他及時報信兒,我戀戰與溪谷大軍之間,怕也不能那麼及時回容峽谷反敗爲勝。”
“既然如此,老夫便放心,
明日早朝我會跟聖上請奏。”吝相點了點頭,擡起頭看了看漸黑的天色,“時候不早了,老夫就不留七爺了。”
“告辭。”莫皓凌說完,轉身走向了門外,騎上來時的棗紅色大馬,對那馬發出了指令,那馬快速的朝着目的地跑去,很快,莫皓凌便回到了皓月的皇宮中。
夜幕,也漸漸地降臨了。
香閣。
“不要……小花翠竹……快跑,快跑啊……”莫曉忽的睜開眼,在牀上一翻身,便坐了起來,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知道自己又做了夢了,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只覺額頭似乎被水浸泡過一般,心思一轉,趕緊看向屋外,只見翠竹一隻手裹着紗布正守在門口,調整了一下呼吸,煩躁的心也漸漸地平復下來。
莫曉走到牀邊,看着窗外光禿禿的樹,日子過的真快,轉眼間,夏已經結束了,擡眼看去,樹上光禿禿的樹枝在風中搖曳着,藉着皎潔的月光,似乎還能看見幾片掛在樹上凋零的葉子。
轉眼如此,莫曉看着樹枝,忽的感覺身後一暖,一回身,只見翠竹不知什麼時候竟走了過來,再看看身後,暖和的披風早已披在了她的身上。
“這樣晚了,郡主怎麼還不歇息?”翠竹睡眼朦朧的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莫曉,又走到桌案上,倒了一杯熱茶,拿着那茶走到了莫曉面前,“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小花怎麼樣了?”莫曉接過茶杯,感覺到了茶杯的溫度,心裡也暖了一些,看看翠竹,又看看翠竹的手,“你的手,要緊嗎?”
“不要緊。”翠竹噙着笑,對着莫曉搖了搖頭,“小花也好很多了,這些天不再做惡夢了,晚上睡覺也踏實了不少。”
“小花這孩子,執拗的要命,要是她求饒,那公主應該也不會爲難一個孩子。”想着那日小花執拗的搖頭,莫曉嘆了口氣。
“郡主,小花這孩子知道輕重,跟了郡主,自然不會給郡主丟人。”
莫曉看了看翠竹,走到桌案旁,拿了一個新的茶杯,爲翠竹倒上了一杯茶,“你也喝點熱的,晚上涼了,我這會兒也沒什麼事,你回去跟小花一起睡吧!”
“郡主的病剛好,還是我來守着吧!”翠竹接過茶杯,有些不放心的說了起來。
“真的已經沒事了,只是前一夜吹了風而已,不用那麼在意的,而且你找來的藥也好用,吃上一次就好得差不多了。”莫曉說完,對着翠竹輕聲笑了笑,一低頭,又看見翠竹綁着紗布的手,心裡一陣難受,低下頭,難過的問了起來,“你的手,真的沒事嗎?”
翠竹搖了搖頭,“真沒事。”
莫曉點了點頭,看了看隔壁的房間,“去吧!陪着小花睡吧!”
“那……我回去了,郡主有事叫我。”翠竹說完,也不推辭,轉身走出了莫曉的房間。
看着翠竹走出去,莫曉坐在了桌案膀,將茶杯中的茶葉倒掉,直接拿起燒好的一壺水,換了一杯熱水,緩緩喝起
了白開水,好久都沒有喝到白開水的味道了,嚐嚐還真好喝,點上一支蠟燭,屋子裡瞬間亮了起來,莫曉看着白水倒映的自己,一張素面朝天的臉,一襲青色長衫,及腰的長髮直接傾瀉下來,竟是這般乾淨。
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只覺臉上的溫度如夜一般冰冷,這是自己嗎?這是莫曉嗎?若不在這裡,還有更好的結果嗎?忽然好想回去,回到二十一世紀,可根本就回不去了,沒有人知道,現在的二十一世紀是什麼樣子,更沒有人知道,在二十一世紀那個莫曉,是不是已經被黃沙掩蓋,甚至屍體已經長出蛆蟲。
忽然而至的悲傷,將莫曉緊緊包圍,此刻,無助,困惑,悲傷緊緊將她包圍住,她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暗暗將手放在桌案上,無力的支着頭,看着窗外的黑暗,忽的,窗外似乎響起了一陣細微的呼吸聲,莫曉聽着那呼吸聲,下意識的走到窗前,一低頭,直接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
是自己看錯了?莫曉下意識的一愣,慌忙揉了揉自己的眼,下一刻,再睜開眼睛,只見莫皓凌的身影就在自己的眼前,這才確定,自己沒有看多,莫曉看着莫皓凌的眸子,呆住了。
那是一雙銳利的眸子,那是一雙好看的眸子,黑暗中,那雙眸子猶如一顆最亮的星一般,竟是那樣的耀眼。
似乎是看呆了,莫曉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那樣靜靜地看着,而擁有那雙眸子的人,亦是站在她的窗前,定定的看着。
似乎過了很久,一陣風吹過,將莫曉的衣衫吹動,緊了緊衣衫,風似乎鑽進了她的嗓子,她不禁輕咳了幾聲。
“回去睡吧!已經看了很久了。”莫皓凌看着咳到臉紅的莫曉,輕聲說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強忍住咳嗽,看着多日不見的莫皓凌,竟然沒了之前的委屈,就連剛剛的無助委屈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想看看。”沒有多說,只是簡單的三個字。
“看什麼?”莫曉看着莫皓凌,她也是想看看,看看他好不好,想了想,莫曉輕笑了起來,又怕笑容讓莫皓凌看見,趕緊低下了頭。
“你說呢?低着頭,怎麼看?”莫皓凌看着莫曉低下了頭,嘴角微微揚了揚,趁着莫曉還沒把頭擡起來,又將嘴角的笑意收起。
莫曉擡起頭,笑着說了起來,“看到了,就回去了。”
莫皓凌似乎是沒聽到莫曉的話,依舊站在原地,不說話,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那樣默默的站着,仰着頭,看着她的方向。
“你再不回去,天就亮了,聖上看見,又要多關我幾天,我豈不是委屈?”莫曉說着,又笑了笑。
“這就走了。”莫皓凌嘴角揚了揚,轉過身,朝着遠處走去。
眼見莫皓凌走遠,莫曉忽然失落起來,他的背影,依舊是那樣的孤單,依舊是那樣的冰冷,忽的想起前幾日一直沒機會給他的香包,莫曉忽的喊了起來,“莫皓凌,你等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