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鹽鹽正在網上和廣告公司的人聯繫,要做一個條幅,掛到會議室裡面。兩天後的一個會議要用到。這原本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工作,可是卻碰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難。鹽鹽說將文字居中,業務員就把第一行文字居中,第二行卻寫到了左邊。看起來就像還沒寫完。鹽鹽說全都居中,於是業務員就把兩行歸納成了一行,長得險些一個屏幕都放不下,還真就“居中”了。
弄到沈鹽鹽幾乎崩潰,這位業務員才總算把條幅做好,去印刷了。喘口粗氣,鹽鹽險些倒在桌上。在關閉對話頁面的時候,她看到了業務員的QQ個性簽名,上面的文字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你永遠把我當成你手心裡的寶。
頻頻搖頭,鹽鹽看着閃爍的屏幕說:“誰會老是把你當成手心裡的寶?關鍵你要做到”寶“,別人纔會把你當”寶“。”
在旁邊目睹了兩人交流全過程的祁銀舜連連搖頭,感到不可置信:“這個業務員,你確定她是中國人?”
鹽鹽點頭笑笑,幸好每天跟太多人打着交道,什麼樣的人都見識過了,沒必要大驚小怪:“她有點聽不懂話。”
根本就是很白癡。祈銀舜心裡說。沈鹽鹽這樣說已經給了這個業務員足夠的面子了,如果換做是他,早就讓這個白癡捲鋪蓋卷兒走人了。
片刻後,沈鹽鹽的聊天對話屏再度亮起,這次是某報社的一位編輯。
“沈老師您好啊,怎麼最近少見你投稿啊?你們公司的稿件我們一個都沒有收到呢!”
沈鹽鹽快速回復:“是的,我們現在投稿只面對內部的集團總部了。今年我們在你們的報社也沒有交費用,不好意思投稿了。”
祁銀舜看着屏幕上閃爍的字,不贊成地搖頭:“怎麼這麼直接呢?你應該採用迂迴戰術。他要是願意給你用,證明你寫得好,就讓他用唄!至於費用,他用完了,你還是可以不交啊!”
沈鹽鹽想也不想地說:“不費那個勁了。”
祁銀舜不解:“爲什麼?不是說寫稿子給稿費嗎?你們不是平常還有任務嗎?”
沈鹽鹽瞟他一眼,神秘地說:“這個報社編輯不是真心想發咱們的稿件,而是有其他事情,這只是一個引子而已。”
話音未落,報社編輯的話果然過來了,於是沈鹽鹽與報社編輯展開了一系列對話,其他書友正在看:。
“聽說你們晉升一級成功了,怎麼不好好宣傳一下?”
“這個稿件,我們有現成的,您如果需要,我發給您。”
“先不說稿件。你跟領導彙報一下,我已經跟你們集團的領導打過招呼了,最好能夠宣傳一下。我們這邊一個整版7萬,半版4萬。”
“好的,我向領導彙報一下。”
“這個可是目前國家正在抓的重點工作,你們宣傳一下對企業有好處,很重要。到時候給你提成。”
“您放心,我一定會認真彙報,請領導考慮的。”
沈鹽鹽帶着誠摯的微笑回覆完畢,輕輕關閉了聊天頁面。轉頭看向身旁那個恍然大悟的男人,兩手攤開,笑容轉爲譏誚。
“呼呼!”祁銀舜大口喘氣:“原來報紙上發佈消息等於是發廣告啊!”
他搞怪的表情讓沈鹽鹽忍俊不禁:“何止啊!這個還算是好的,把錢的問題擺在明面上。還有的編輯,是東挑西挑你寫的稿件的毛病,然後等着你給她個人送禮。禮送到了,稿件自然好過關。”
表情一派深沉,祁銀舜煞有介事地肯定道:“潛規則,絕對的潛規則。”
停頓了一下,祁銀舜又很好奇地問道:“你會彙報嗎?真的要分享他給的提成嗎?”
手託着腮,沈鹽鹽無聊地看着他:“拜託,老大,我們是國企,不是財神爺。哪有那麼多的錢給他呀?公司不可能有這筆開支的。”
祁銀舜誇張着表情繼續說:“我一直以爲,文人是視錢財如糞土的。沒想到現在的報社是這樣做工作的。”
沈鹽鹽連連搖頭,表示絲毫不贊成他的話:“爲什麼文人一定要視錢財如糞土,文人不吃飯呀?”
“不過呢,”沈鹽鹽湊近祁銀舜,神神秘秘地說:“要我說,文章是否寫得好,倒是真跟一個人的素養沒有半毛錢關係。”
祁銀舜不解:“爲什麼這麼說?”
紅脣彎彎,杏眼晶亮,這是每次沈鹽鹽聊到讓她興奮的話題時的標準神情:“我們公司就有一個寫文章很酸的文人,他同時又是一家自己開辦的公司的老闆,工作上最是圓滑老練,生意做的是風生水起;可是他的文章清新可人,又最爲陰柔,不知道還以爲出自一個大才女之筆。我記得一篇文章中的幾句,我給你誦讀一下。”
咳咳。沈鹽鹽清清嗓子,開始背誦公司的同事經典名篇中的段落:“晚春的雨,如線一般輕淡與細密。於杏花爭豔的時節,走在下雨的小徑,身體呼吸着沒有繚繞煙霧的空氣,似乎在宣告着解放了心靈。曲徑通幽,灌木驟然濃密幽深,忽然襲來一縷幽香,讓我迅速在記憶中搜索。莫非,真是那紫色的精靈?曾讀戴望舒的雨巷,便盼望着逢着一個丁香一樣的姑娘。雨依舊輕淡細密,卻壓不住,花的清香,反將其清洗得不染凡塵。那首”沾衣欲溼杏花雨“的詩句,爲何不寫春意盎然時的丁香,可是詩人耐不住花香?幽幽花香,悠悠花香,掠人魂魄,催人淚流。小徑終有盡,轉眼間,丁香花牆便到了盡頭。我拭去頭上的雨水,急忙藏一縷花香於衣角,匆匆走上馬路,從而再一次墮入紅塵世間。”
誦讀完畢,鹽鹽淡然一笑:“雖然又是杏花又是丁香花的,但仍不失爲一篇優美的散文,你有沒有覺得寫文的人一定是一個墮入凡間的精靈?可是你知道嗎,這位作者卻經常被他的鄰居們評價爲,沒有教養。”
沒有留意祁銀舜的神情,沈鹽鹽正在興頭上,自顧自地忙着解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