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說這些話的時候眼中雖然帶着薄淚,但嘴角卻習慣性的上揚,那副故作堅強的樣子看起來很讓人心疼:“我十六歲那年,她查出癌症,她不肯接受治療,把攢起來的兩萬塊錢全都交給我,叫我走,我不肯走,在從醫院回家的公交車上起了爭執,結果那最後兩萬塊救命錢也被偷了,她大罵我是掃把星,當天就找來季家的管家,把我存在的事情告訴季家人。”
“後面的事順理成章,季家這樣一個名門望族,不可能讓自己的血脈流落在外,他們帶我去做了親子鑑定,確定我是季峰的女兒,強制把我帶回季家,我到現在還經常做夢,夢見我走的那天傍晚,那些人把我塞到車裡,我媽蹲在門檻上哭,車駛出去一段距離後,她拼命追上來,鞋都跑掉了,可是她沒有追上車……我在季家待了兩個多月,那些人不許我出門,兩個月後得到解放,我第一件事就是回出租屋看看我媽,但是那裡已經換人住了,房東太太告訴我,我媽死了,半個月前的事。”
卿以尋眼眶悄悄紅了。
“我在季家住了下來,那些人倒是沒有怎麼爲難我,除了季太太不怎麼給我好臉色之外,其他人只是不理我,不跟我說話,故意孤立我……其實說起來季峰對我還是挺好的,要什麼給什麼,只要我開口,他基本上都能滿足我,包括我要求上美術專科,畢業後搬出來住,他都沒有反對。”
說到這裡,季允拭去眼角沁出的淚:“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卿以尋頓了頓,搖搖頭,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詞窮了。
季允看着她糾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謝謝你肯聽我說這些話,我已經很久沒有跟人說過這麼多話了。”
卿以尋慢慢挪過去,靠近她坐下,握住她的手:“以後想說話就找我,我可以當你的聽衆,而且,絕對不會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
“恩!”
“好吧,爲了報答你這位忠實熱心的聽衆,我把冰箱裡最後一瓶可樂送你好了。”
季允說着起身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可樂放在卿以尋面前。
卿以尋頓時翻了個白眼:“敢情你剛纔還偷偷掖着藏着呢!”
“這個月的稿費都花完了,這可是我最後一瓶飲料,今晚要熬夜畫稿,需要它來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