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歆聽他這麼說臉上竟然有了些慌張和不忍心,衛忱亮着一雙眼睛看着她,可惜楚歆還是什麼都沒說,直接掀開被子下牀出了房間,臨走還貼心的將衛忱的房間門給關上了.
他沒有騙楚歆,他確實腦子昏昏沉沉的,因爲昨晚楚歆真的噴了太多的催眠瓦斯給他。所以他纔會一覺睡到了現在。
爲了不讓他去打擾陳佩雲和顧辛澤的計劃,她不惜衝他噴了大劑量的催眠瓦斯……
衛忱躺在枕頭上,擡手用手臂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不願意承認,他心裡確實是有些難過的。
他沒有告訴楚歆,他的夢還有下半部分。
他夢到說了‘IDO’的楚歆帶上了他的戒指,然後微笑着從婚紗的裙襬下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捅進了他的心臟。
鮮血噴濺上她潔白的婚紗和瓷器一樣的肌膚,她像是盛開在雪地裡的紅梅,這麼孤獨又美麗。看的他死掉的心臟都在疼。
他夢到自己的葬禮,裝着遺體的黑棺木被八個人擡着出了教堂,他看見顧子煜在給他擡棺,他還是一樣的面無表情,安怡站在他的身邊,她的肚子已經恢復下去了,看來是已經生了寶寶,但是孩子並沒有在她的身邊,想想也是,哪有讓小孩子來參加葬禮的。
而楚歆,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旗袍,上面用紅線刺繡着幾朵紅梅,她畫着精緻古典的妝容,撐着一把黑色的傘,站在傾盆大雨中,對着他的棺木微笑。
衛忱將自己卷在被子裡,他暫時還不太想起牀。
溫助理敲了敲了三聲門,兩短一長。
“別敲了,進來。”
衛忱生活的隨性,溫研對於他這種日上三竿不起牀的行爲也早就已經習慣了,他也不看衛忱,面不改色的報告道,“楊楓已經回來了,一切順利,確實有人想要阻止顧總參加新聞發佈會,楊楓說他沒看清到底是誰,看長相像是阿三,很快就能查清楚。顧總那邊也已經順利完成了新聞發佈會,不過二少爺顧辛澤那裡出了點問題。”
衛忱打了個呵欠,漫不經心的問道,“出什麼問題了?”
“顧辛澤把橘子週刊的當家記者周穎給打了。”
“啊?周穎?是我印象中那個周穎麼?”衛忱翻了個身被子卷的更緊了,像個蠶寶寶,“顧辛澤可以啊,能耐不大脾氣倒是不小。顧子煜知道了麼?”
“死鬼,死鬼,接電話呀死鬼。”
溫研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陣歡快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這個鈴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顧子煜的專屬來電鈴聲。一想到顧子煜那張冰塊一樣的臉,配上這麼個惡搞的鈴聲,溫研就忍不住的想要吐槽衛忱的惡趣味。
當然,他是不敢當着衛忱的面說的。
衛忱費勁的將一隻手從裹得死緊的被子中抽了出來,又滾了一圈接聽了電話。
溫研見這裡也沒自己什麼事了,默默的退出了衛忱的臥室,留衛忱一個人跟顧子煜通話。
“恭喜啊。”
顧子煜聽他這帶點鼻音的聲音就知道剛起牀不久,“才醒?”
“哎,有人想讓我一覺到晌午啊。我的百年戀人太捨不得我。”
顧子煜懷裡摟着安怡換了個姿勢拿着手機,“是你自己經不住美色的誘惑。”
衛忱氣的牙癢癢,不過他還是笑了,“子煜,你是不是沒看新聞?一心一意的奔着你家安怡就去了?”
“出什麼事了?”
衛忱這話一說顧子煜就感覺到事情可能脫繮了,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出在了哪裡,“是不是辛澤說什麼了?”
“偉大的哲人曾經說過,做比說更加的重要,你親愛的弟弟非常虔誠的實踐了這句話。”
“他做什麼了?”
顧子煜留在公司裡的號碼的手機在他離開會場的時候就關機了,所以公司裡的人至今爲止都聯繫不到他,他也不知道他走之後接下來都發生了什麼。不過現在他開始覺得這個決定有點太託大,他可能高估了他的弟弟了。
“你弟弟打人了。”衛忱性感的嗓音帶着天生的笑意,莫名的有些諷刺,“還是橘子週刊的周穎大記者,這位大記者可是連我爸的八卦都敢寫的狠角色。”
衛忱跟周穎也算是熟悉。除了在衛忱的事情上,衛伯勳老爺子一輩子都很是低調,哪能想到兒子都能結婚的年紀了第一次登上了八卦雜誌。
衛伯勳倒是不在乎,他能夠在官場上多年屹立不倒和他的低調和寵辱不驚是有分不開的關係的。但是底下的人看不下去了,做人到了衛伯勳這個位置上,需要用到別人的事情就是鳳毛麟角了,所以這些人都想着用這件事在衛伯勳面前立個功。最後威脅利誘,什麼招數都用了,這位周大記者就是不認輸不認錯不說自己捕風捉影,事情越鬧越大,嚴重到連不關心八卦的人都知道了衛伯勳紅顏知己的事。
鬧到了最後只能衛忱親自出面解決。
跟周穎的一番對話現在想起來都讓衛忱腦袋疼。這位大記者也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一張嘴幾乎能比得過百萬兵了,環環相扣,一個坑連着一個坑,躲過了一個也要踩到下一個。
回想起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衛忱又同情的提醒道,“好自爲之,周穎這類角色我只能敬而遠之了。”
電話裡顧子煜笑了兩聲,才說道,“你今天也沒看新聞吧?”
“你都說我剛剛起牀了。”
“你先去看看,或者讓你的助理跟你詳細的說說。”
衛忱聽他這話就知道這裡面有事,“你別告訴我,你對上週穎,首戰告捷了。”
“我輸過?……別鬧……安怡……”
開始還是戲謔的酸他,然後就開始寵溺的對安怡說話了。衛忱不做聲的翻了個白眼在心裡直呼虐狗。
“是是是,顧大少爺哪能輸,不過我我親愛的顧大少爺,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爲了跟我秀恩愛的?”
“衛忱衛忱,你在麼?”
電話對面忽然換了人,聽着這百靈鳥一樣歡樂的聲音就知道一定是安怡。
說來也奇怪,安怡爲人還是很穩重的,聲音卻像是個少女一樣輕快。他們都是聲音裡天生帶笑的人,不過與他類似胸腔中震出來的笑意不同,安怡更像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聽了這種能夠讓人開心的聲音,衛忱也覺得不由自主的開心了許多,“我在啊,不在不就聽不到你們虐單身狗了?”
安怡雙手捧着電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是有意的啦,其實是想問你下週一你有沒有時間。”
“下週一?”衛忱連日程表都沒翻就說道,“什麼事?難不成你和子煜終於想到我的不容易了,想約我吃飯?”
“對呀!”安怡捏捏顧子煜戳她的手,漂亮的杏目瞪了他一眼。“子煜身體好了嘛,我想給他慶祝一下嘛。”
“我當然有空,但是子煜放心你這麼操勞麼?”
顧子煜在那邊對着電話話筒說道,“我確實不放心,不然你以爲叫你是做什麼的。”
“好好好。”衛忱無奈的應了下來,“我就知道你們夫妻找我沒什麼好事,果然是做苦力。”
他動了動有些痠麻的手臂,接着說道,“子煜,顧辛澤的事情肯定還要你來發言,周穎是個角色,你別太輕敵。”
“恩,我明白。”
聽他像是有所準備的樣子,衛忱才放心的掛了電話,然後放任自己被被子緊緊的卷着倒在了牀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過了一會兒,房門被推開了,來人走近了幾步,他餘光一看,果然是楚歆。
楚歆換了一身墨綠色的旗袍,看起來端莊又高雅。
她站在牀頭俯視着他,“還不起來麼?”
衛忱笑了笑,眯了一雙亮亮的眼睛,“我出不來啊。”
他一邊說還一邊證明一樣的動了動肩膀。
楚歆伸手扯住一邊的被角,雙手用力,將衛忱直接從被子裡抖了出來。
“下樓吃飯。你不吃飯這一屋子的人都不能吃。所以你還是不要給別人惹麻煩了。”
衛忱終於將自己從被子裡拯救了出來,不過他並不是十分的開心,因爲楚歆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轉身就走掉了。簡直是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嘆了口氣,衛忱第一次有些羨慕顧子煜了,安怡簡直就是貼心小棉襖啊。
顧子煜的貼心小棉襖當然不知道衛忱心裡酸酸的感覺。因爲她現在心裡比衛忱還要酸。
顧子煜要走了,他們一起吃了飯,聊了天,但是她不能一直把顧子煜留在這裡。
安怡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顧子煜,“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麼?”
看着她可憐兮兮的樣子,顧子煜感覺自己的心都在疼,天知道他有多想留安怡在身邊,每時每刻都能夠看見她。但是他還是沒有點頭,他微微彎腰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羽毛一樣輕的親吻,“再給我一些時間,相信我,半個月,我一定接你回我身邊,我們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