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爺子粗糙的手緩緩地擡起，輕輕地拍了下老顏的腦袋，低聲提醒道：“以後不能做你堅實的臂膀了，我不在了，你要安分守己，切忌不能踩線。”
“爺爺……”顏亞楠頓時熱淚盈眶，心如刀絞，哽咽了幾下，狠狠地點了下腦袋。
此時此景，當真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蒼天待我不薄啊！”譚老爺子立時淚眼婆娑，“臨終前能再見到我的孫兒，瞑目了，瞑目了。”
守在一旁的李秘書用手抹着眼淚，不停地抽泣。
“爺爺。”顏亞楠彎着腰輕輕地拍打着譚老爺子的胸口，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有孫兒在，孫兒絕對不會讓您出事的，即使有萬千磨難，孫兒也會想盡一切辦法醫治您，孫兒還沒有孝敬您呢，您絕對不能撒手而去。”
“好，好……咳咳……”譚老爺子欣慰地一連說了兩聲‘好’，激動地情緒牽動了病情，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那樣子似乎恨不得把肺都咳出來。
顏亞楠立時慌張地拍着譚老爺子的胸口，見譚老爺子咳得老臉通紅，眼淚立時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無聲滑落。
一旁的李秘書當即取了幾粒藥丸塞到了老爺子的嘴裡，用熱水送進腹中。
吃了藥的譚老爺子緩緩地吐了口熱氣，舒坦地躺在了牀上，很快就停止了咳嗽。
就在這時，一襲軍裝的盧高陽又回來了，微笑着推開了房門，躬身道：“老首長，我已經把黃老請來了。”
說完，餘光有意無意地在顏亞楠的身上看了兩眼，眼神有些詫異。
翹腿坐在病牀旁邊的顏亞楠斜睨了眼盧高陽，皺眉道：“黃老是誰？”
一旁的李秘書立時解釋道：“黃老是國內最有威望的老中醫，是專程來給首長會診的。”
“哦。”顏亞楠點了下腦袋。
躺在牀上的譚老爺子虛弱道：“請黃老進來。”
不消半分鐘，身穿黑色華服的黃老在盧高陽的帶領下走進了病房，肩膀上揹着藥箱。
圓臉，高鼻，腦袋上寸草不生，鼻樑上掛着一副金絲眼鏡，有點老專家的派頭。
黃老揹着藥箱來到了病牀前問候了譚老爺子幾句，隨後坐在牀邊給老爺子把脈，腦子裡順便把老爺子的病情梳理了一遍。
把了一會兒脈，黃老又看了看吊瓶上的標籤，確定老爺子正在輸什麼液體，隨後彎腰觀察老爺子的氣色，翻開眼皮檢查，最後輕聲問道：“譚老，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渾身無力，胸悶，總是咳嗽。”
譚老爺子剛吃了止咳藥，這兩日又在醫院折騰的夠嗆，整個人虛弱至極，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
黃老徹底地把譚老爺子的身體檢查了一遍，又聽了老爺子的感受，心裡已經有了判斷，沉聲道：“譚老的老寒腿是舊疾了，暫時不會威脅到生命，最致命的問題在於胸口的舊疾和心肌梗塞，兩者隨便一個都能威脅到生命。”
“黃老。”盧高陽躬身問道：“不知道您有什麼法子能醫治譚老？”
仔細地看了看譚老爺子的臉色，黃老皺眉道：“我們出去說吧，先讓譚老休息。”
他是不願意當着譚老爺子的面討論病情，省的干擾到老爺子的情緒。
不過譚老爺子古怪得很，揮手道：“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說吧，我還有多少時日？”
黃老有些難爲情地看了看盧高陽，尷尬地愣在了原地。
盧高陽苦笑着看了看老爺子，知道他是不可能拗得過老爺子，只好笑道：“黃老，你有什麼法子不如直說。”
“好吧。”黃老無奈地搖了下腦袋問道：“不知道譚老最近咳嗽是不是會帶血？”
盧高陽和顏亞楠的目光立時齊聚在李秘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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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秘書一直照顧譚老爺子的起居生活，這個問題只有他知道。
“有。”李秘書想了下道：“首長經常會咳出血絲，不過量不多，也只是偶爾會出現這種情況，嚴重嗎？”
黃老神色凝重的點了下腦袋道：“很嚴重，我估計譚老的胸腔可能有腫瘤，你們有拍片子嗎？”
盧高陽當即露出欽佩之色，真不愧是老專家啊，水平還真是不一般，只是隨便看了看就猜到的八九不離十了。
話音剛落，李秘書麻溜地在櫃子裡取出幾張CT片子，雙手奉上，“黃老，這是我們之前拍的片子，您看看。”
黃老扶了下眼睛，順手接過報告，‘啪啪’抖了兩下CT片子，手法嫺熟。
中醫和西醫結合是最佳的會診方式，黃老能看CT片子，而不是一味狂妄的亂下判斷，看來他也不是迂腐狂妄之人。
眯眼仔細看了看CT片子，黃老用手指了指片子上的某個位置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啊，譚老的胸腔裡果然長了腫瘤，很可能是惡性，再加上心肌梗塞，真是危險了。”
“是的。”李秘書用手摸着下巴道：“軍營醫院昨日查出來譚老胸腔裡有腫瘤，不過考慮到譚老的年紀，很多法子都行不通。”
“嗯。”黃老再次扶了扶鏡框道：“他們的分析是對的，西醫對付腫瘤不外乎是切除或者化療等等，無論哪個法子都可能直接威脅到譚老的生命，畢竟譚老將近八十歲了，經不起折騰。”
西醫和中醫的區別在於成效快慢。
西醫講究成效快，快刀斬亂麻，一系列的手段能迅速讓患者康復，不過同樣有難以接受的代價，很多人因爲手術會落下其他的病根，吃西藥也有副作用。
而中醫講究治根，成效是慢，不過基本沒有什麼副作用。
現在的問題在於能不能利用中醫之術，不用開刀，直接把譚老的問題給解決了。
“黃老。”一直保持沉默的顏亞楠張口問道：“您能不能在不動刀的前提下解決腫瘤和心肌梗塞？”
黃老神色凝重道：“方法是有，不過只怕譚老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什麼意思？”顏亞楠驚聲道。
“如果我猜測不錯，譚老爺子胸腔裡的腫瘤已經到了晚期，即使我用鍼灸排毒的法子，至少也得半年的時間，而據我所知，譚老的病情根本拖不到半年，快則一月，晚則兩個月，腫瘤的毒素會很快擴散全身，我根本來不及治療，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