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似乎是被勾起了回憶，轉過頭看着車窗外，陷入了沉思，許久，才扶了扶眼鏡說道：“人老了，經歷的事情多了，有些事就要想一想才能想起來了，想當年我和老蘇頭也搭檔過很多次，後來老蘇頭過世了，我也因爲歲數大了，就漸漸的很少接活了，這幾年幾乎都呆在家裡，與古玩界的人聯繫也少了。”
說着，也伸出手和張謙握了握，等兩人鬆開手後接着說道：“雨馨還好吧，一個人經營多寶閣，家族的人不光不幫她，還要扯她後腿，這幾年真是苦了她了，想當年我也是見過很多次這個小女孩，挺喜歡她的。”
張謙沖老人搖了搖頭說道：“蘇總過得很不好，有個人總想害她，她也不過是苦苦支撐罷了。”
老人點了點頭道：“看來我有時間還是要去多寶閣看看，當年好歹和老蘇頭有些交情，能幫就幫一下吧，你以後就叫我鄭老吧。”
說完，也開始閉目養神。
一路再無話，大約一個半小時後，來到一個荒廢的倉庫，裡面已經有人在等着了，透過車子的前擋風玻璃，可以清楚的看見，一輛小型卡車正停放在倉庫的正中央。幾個人正站在卡車旁邊，其中一個人正是胡波，卻是沒有看見孫大海的身影。
將車停在貨車的不遠處，前面的轎車下了四個人，在周圍轉了下，一人走過來隔着車窗對趙老大說道：“老大，安全。”
趙老大此時才睜開眼，衝那人點點頭，然後看向後排兩人說道：“你們先在車上，等我叫你們再出來。”說完，不等兩人迴應，下了車，向卡車走去。
張謙四處望了望，還是沒見到孫大海，看樣子孫大海是沒有來。在轉念一想，孫大海應該是不敢得罪趙老大，這次擺明了要擺趙老大一道，胡波可以在事後不認賬，他孫大海可沒有這個本事。
看着趙老大和胡波兩人在熱情的交談着，彷彿趙老大事前並不知道被騙的消息，雖然聽不清兩人說什麼，張謙還是不免有些感嘆，能做到一定地位的人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啊。
這時胡波已經示意手下打開了貨車的後車廂，一堆箱子映入張謙的眼前，仔細一看，正是在孫大海後院中看到的箱子，不由暗自興奮，事情成了。
胡波擺擺手，示意趙老大上車去檢查這些古董，卻見趙老大搖搖頭，看了看箱子，轉身說了一句話：“不用了，我正好帶來人來，讓他去檢查就行了。”
胡波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但又不好發作，只得隱忍着。
趙老大向張謙這邊揮揮手，馬上有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上前打開了車門，示意兩人下車，一人說道：“老大叫你們過去。”
“哦。”張謙應了一聲，和鄭老一起下了車，來到貨車跟前。
看到兩人走來，眼神在兩人身上巡視了一下，目光就定格在鄭老身上，陰陽怪氣的說道：“我道是那個鑑定師，原來是老鄭啊，怎麼，老鄭你是覺得你的眼光比我們盛寶齋的鑑定師眼光還要準，這是要砸我們盛寶齋的鑑定師的飯碗啊。”
鄭老扶了扶眼鏡，有條不紊的說道：“我哪敢和盛寶齋的人比眼光，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趙老大付了錢給我，我就只好用我這老眼昏發的雙眼看一看這批古董。”
“行了，敘舊以後再敘，先看看這批古董再說。”趙老大不耐煩的說道。
鄭老指了指這些箱子，對着胡波說道：“胡總管，我就先去看看了。”說完，上了貨車，隨手拆開一個箱子，拿起了一個碗，又從上衣口袋中拿出放大鏡，仔細檢查了起來。
胡波的臉色漸漸地陰鬱了起來，目光陰狠的看着鄭老。
趙老大此時看了一眼張謙，對他說道：“你也上去，找到你所說的那件。”
“好！”張謙答應了一聲，目光瞄了胡波一眼，也上了貨車，沒有在車尾的這些箱子邊停留，直接向車裡面走去。
胡波有些莫名的看着張謙，轉頭陰沉着臉對趙老大說道：“趙老大，這是幾個意思，這位小兄弟又是何方神聖啊。”
趙老大始終臉色不變的說道：“等會你就知道了。”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胡波一眼。
胡波的心情越來越差，看着車裡的兩人，他腦袋急轉，想着怎麼才能儘量撇清他的關係，要不就說自己因爲心急給姓趙的找這批古董，而這批古董又做的太像真的了，自己也打了眼，大不了就陪一些錢了事。
相信只要他這麼說了，這姓趙的也不好說什麼，他身後可是站着盛寶齋，姓趙的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還不是得吃啞巴虧。
想到這，胡波心情好了許多，只是暗自想着要賠多少錢才能讓姓趙的滿意，還沒等他想好，鄭老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趙老大，胡總管，我看這個碗不像是真的啊。”
就見鄭老拿着碗，下了貨車，來到兩人身前，舉着碗對兩人說道：“雖然這個碗做的很像真的，說明做舊的人很有水平，但是隻要多用手在碗上摩擦幾遍，就能明顯的感覺到這個碗太光滑了，一個幾百年的老物件，即使保存的再好，也不可能這麼光滑。”說着，將碗向前遞了過去。
胡波一把搶過碗，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裝作細細品味的樣子，然後說道：“果然，還是鄭老厲害，我把這些古董隨便讓我們盛寶齋的一個鑑定師看，大概是因爲這個鑑定師是新入行的，這都沒有看出來，回去我就開了他。還有，看我急着要古董，有人竟然敢賣假古董給我，我回去就找他們算賬。”
趙老大依舊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事實是這樣嗎，胡總管。”
胡波佯裝怒道：“你趙老大是什麼意思，一再質疑兄弟我，再這樣我可生氣了。”
趙老大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胡波，把頭轉向車廂，看向正在找箱子的張謙，緩緩說道：“再看看吧。”
再看看？看什麼？胡波又有些摸不着頭腦了，難道這個車裡的男人還能發現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張謙從一進車廂開始就只有一個目標，就是那個做了記號的箱子，他可是和趙老大明說了自己不懂古董，趙老大要他進來肯定不會是要他查看其他古董的，就是衝着這個有很大問題的紫砂壺來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孫大海應該會把裝這個紫砂壺的箱子放在車裡中間偏裡的位置，他只要在這個方位找一找，應該就能找到了。
小心的在各個箱子邊走來走去，不時的抱起箱子，看一看箱子的幾個角上有沒有水筆做的記號。
很快，一個略顯隱蔽的記號出現在張謙眼前，他急忙打開箱子，裡面果然是個紫砂壺。
拿出紫砂壺，只是稍微看了幾眼，張謙就知道了爲什麼孫大海他們會對這個紫砂壺這麼緊張了。
只見紫砂壺底部有一大塊的區域，顏色明顯與周圍的顏色不同，即使是個對古玩一竅不通的人，也可以輕易的看出問題。
興奮的笑了笑，衝着外面高高的舉起了紫砂壺，就見胡波的臉色瞬間陰沉到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