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濤臉上全是鮮血,身體也浸泡在血水裡,身上原本鮮亮的銀灰色西裝,此刻泛着黑紅的死亡色彩。
他艱難的睜開已經腫起來的眼睛,剛想開口,鮮血就從嘴裡溢了出來。
“景濤,堅持住!你要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來!”顧悠然驚慌失措地擦着他嘴角的鮮血,帶着哭腔說着。
“悠……然……,你沒……事吧!”景濤艱難地開口問道。
“我沒事!沒事!”顧悠然驚慌失措地說着,淚如雨下,“噓噓!你什麼都不要說!救護車馬上就到!堅持住!堅持住!”
景濤卻笑了起來,滿是鮮血的臉,看起來有些猙獰,虛弱的聲音透着一絲歡愉:“你……你在爲我擔心嗎?”
“嗯嗯!”顧悠然緊緊抱着他,重重點着頭,淚水不斷掉落。
“呵呵!我終於等……到……了……你爲我……流……”景濤咧嘴笑了起來,潔白的牙齒上沾滿了鮮血,話還沒說完,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嗚嗚嗚……不要!景濤,求你別說話!來——人——哪——!救——命——哪……”顧悠然苦苦哀求着,仰起頭衝着四周,語無倫次的大聲哭喊着。
景濤嘴角淌着血,顫抖着手拽住顧悠然的衣服,用盡力氣艱難地說着:“悠……然……對不……起!曾經……我那麼……傷害……你……,其……實,傷……害了……你,我的……心……也好……痛……我……愛……你……”
“嗚嗚嗚……我知道!我都知道!求你別說話了!嗚嗚嗚……”顧悠然望着景濤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哭得撕心裂肺。
“我……好……冷……抱抱……我……”景濤的迷離的雙眼漸漸失去焦距,空洞地望着淚雨滂沱的顧悠然,嘶啞着聲音哀求着。
顧悠然抱住景濤的雙手又用了一份力氣,感覺到她的身體越來越冰,緊緊緊緊抱着她,希望能溫暖那具正漸漸失去體溫的身體。
顧悠然伸頭四下張望着,焦急地低咒:“那該死的救護車怎麼還不來啊!快點!快點來啊……”
景濤空悽的眼神裡滿是不捨,無限眷戀地喃着:“悠然……,下輩子……讓我……先……遇到……你……”一滴悽然不捨的淚水,滑落他滿是鮮血的臉,冰冷的手也緩緩垂落。
“不——要——!嗚嗚嗚……”雙眼通紅的顧悠然悽然大聲,無助地嗚咽,哭得肝腸寸斷。
撞了景濤的那輛黑色汽車歪在馬路中間,一縷縷白色的煙霧從前面的車蓋裡嫋嫋升起。
車裡的男人緩緩擡起頭來,撞在方向盤上的額頭,正不斷滲出鮮血,鮮紅的血從額頭流入眼睛裡,他急忙擡手擦拭。
男人迷濛着眼望着前面不遠處,緊緊抱着景濤的顧悠然,神情頹靡地低聲喃喃着:“太太,我對不起你!我沒幫你做到!對不起……”
——
r大附屬醫院的手術室門口,滿身鮮血的顧悠然,正焦灼不安的來回踱着步。
“大哥!大哥!”匆匆趕來的景瀾,一邊喊着哥哥的名字,直直就往手術室裡衝,被裡面的護士攔了下來:“你不可以進去,病人正在做手術,請你在外面等!”
跟在景瀾身後的紀曉雲,一把將精神奔潰的女兒扯到懷裡,悽然地安慰着:“景瀾,你別不要擔心了!你大哥不會有事的!”
“嗚嗚嗚……大哥怎麼會出車禍?他剛纔還打電話回來,說汽車拋錨了,叫司機去接他!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嗚嗚嗚……”景瀾癱靠在媽媽懷裡,傷心欲絕地哭了起來。
紀曉雲緊緊摟着痛哭不止的景瀾,輕輕拍着她的背,眼眶也紅了,聲音透出深深的哀傷,絕然堅定地說:“景瀾別哭了!景濤一定不會有事的,媽媽不會讓他有事的!”
“嗚嗚嗚……”景瀾聽着紀曉雲悲傷焦灼的聲音,心裡更加的難過,趴在他的懷裡,哭得更加傷心起來。
正在家寫程序的景浩聽說大哥出了車禍,急急忙忙趕了過來,絕色的臉上一片慘白,眼眶紅紅地望着紀曉雲,急聲問道:“媽媽,大哥怎麼會出車禍啊?”
心裡難受萬分的紀曉雲,頹然地搖了搖頭。
“是……爲了救我!”站在一旁默默流淚的顧悠然,嗡着鼻子小聲敘述了事發是經過。
景瀾聽說自己的哥哥,是爲了救顧悠然,心裡的怒火熊熊燃起,猩紅的眼裡竄動着火苗,猛地推開紀曉雲就向顧悠然撲去。
“你這個‘狐狸精’!害人精!你怎麼不去死啊!”景瀾一邊大哭着,一邊揮舞着拳頭向顧悠然身上招呼去。
顧悠然心裡自責不已,流着淚站在那裡,木然承受着景瀾的拳頭。就這樣被打着,她心裡還好過一些。
景浩連忙上前拉住失控的景瀾,緊緊把她鎖在懷裡,生怕她傷害了顧悠然。
看到景瀾這瘋魔的樣子,紀曉雲也沉下了臉來,冷呵一聲:“景瀾,別鬧了!你大哥在裡面做手術呢!”
景瀾這才住了手,低頭站在那裡抽抽搭搭哭着。
景浩心疼顧悠然,慢慢走到她身邊,將她摟入懷裡。
顧悠然心裡難受得要死,趴在景浩的懷裡,哀慼地喃喃着:“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搶救,景濤總算救過來了,除了斷了幾根肋骨,大腿骨折,腦子裡面還有積血,要看他是否能清醒過來,然後再根據情況做更進一步的治療。
站在重症監護室外的紀曉雲,透過玻璃看着裡面全身插着導管的景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瞬間淚流滿面。
纖瘦的手,隔着窗戶撫摸着兒子,喃喃喚着:“景濤!景濤……”
站在她身後的景浩,看着眼前的一幕,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紅了,淚水也悄悄溢了出來。
“媽媽,你也累了一天了!還是去休息一下吧!你站在這裡,也幫不了她什麼!”景浩撫着紀曉雲不斷抽搐的肩膀,滿是心疼地勸說着。
紀曉雲怔怔望着裡面病牀上的兒子,憔悴的臉上一片木然,聲音淡淡地答着:“不——!我要陪着你大哥,等他一睜開眼就可以看到我!”
“哎——!那好吧!媽媽,你也別太擔心了,注意自己的身體啊!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景浩望着她絕然的側臉,也不好再做勉強,無奈地嘆口氣,叮囑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