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除玉蜀黍穗腐病的農藥是我配的,千真萬確是我配的。”
兩位衙役對視了一眼,表情一言難盡。
鄭舉人和鄭夫人臉色黑如鍋底。
徐棗花沒有留意他們的表情,自顧自的說下去。
“我大伯好多年都沒有下地了,別看他在村裡生活,他對伺候莊稼可不怎麼在行,他能配出啥農藥啊?他當清河灣村長那麼多年都沒有解決玉蜀黍的穗腐病問題。”
“我配出農藥後,我不方便回清河灣,就交給了我大伯送給鄉親們使用。這話就是當着我大伯的面對峙我都不怕的。”
“是不是我大伯將功勞攬到了自己頭上?說那藥是他配的?幸好柳大人英明,沒有相信她的話。”
徐棗花如此坦誠,讓兩位衙役都不知道該說啥好。
這是直接承認了啊。
鄭家大少奶奶只怕是個傻子吧?
明明鄭家夫人不斷的對她使眼色,她沒看出來?
鄭舉人和鄭家夫人也沒想到徐棗花那麼蠢,一下子被徐棗花的話整的沉默了。
徐棗花這下子把鄭家的老臉都丟盡了,配出了假農藥不說,還被人捅到了官府,更氣人的是她怎麼像個棒槌一樣主動招供了。
她就不想想衙役爲啥上門嗎?
她配的那藥如果真的有效果,此時該是官府敲鑼打鼓擡着匾牌上門了,還能由着衙役給審問犯人一樣審問?
“我打小在清河灣就下地幹活,我看到玉蜀黍被穗腐病年年損害我就想着配農藥,想了這麼多年,總算配出來了。”
徐棗花從抨擊完徐勇到闡述自己配農藥的心路歷程,發現衙役沒有想象中的對她投來欽佩讚許的眼神。
反而透着說不出的古怪。
徐棗花這才意識到氣氛有點尷尬。
“大少奶奶,徐勇在燕關鎮一帶售賣假農藥,把很多農家的玉蜀黍毀壞了,現在鄉民們將他告了官。徐勇稱那藥是您配的您給他的,他在您的要求下將藥賣給了鄉民。”衙役說道。
“現在看來徐勇說的都是真的。”
什麼?
徐棗花太陽穴鼓鼓的跳,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她找人配的藥怎麼成了假藥了?
她配的藥怎麼可能沒有效果呢?
她第一時間想的是難不成大伯揹着她也偷配了農藥,實際上大伯用的是自己配的農藥,而不是她的農藥。
這樣想着,徐棗花脫口而出:“大伯賣出去的藥肯定是他自己配的。”
“我配的藥絕對不會出問題。”
略微年長的那位衙役說道:“所以我們特意請少奶奶去縣衙走一趟,若您真的沒有配假藥,當面說清楚就好了,柳大人不會冤枉一個人。”
徐棗花倒抽一口氣。
過公堂那她還能沒事人一樣出來嗎?
她大伯和本家大伯孃閻婆子都因爲徐四的事走過公堂,聽大伯孃哭訴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再說了,鄭家大少奶奶過公堂,傳出去她還要不要臉?
就算最後證明她啥事沒有,也會被人不知道傳出啥謠言出來。
更何況,她現在自己都不確定她配的藥到底有沒有問題。
如果徐勇賣給鄉民的藥真的是她配的
徐棗花不敢細想下去。
她滿眼無助的看向了公婆。
鄭舉人和鄭夫人臉陰的能掐出水出來。
“徐勇售賣的假藥牽扯到很多鄉民莊稼受損,此事重大。鄭老爺您也知道,莊稼牽扯到民生容不得任何人毀壞,這假藥的事情必須要調查清楚,所以少奶奶務必要跟着我們走一趟。對不住了!”
鄭舉人朝衙役拱了拱手,一臉爲難,他自然不希望兒媳婦過公堂。
鄭家丟不起這個人。
可衙役這番話說的他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怪只怪兒媳婦太蠢蛋。
“老夫明白二位大人是奉公執法斷然不會阻攔,只是過公堂時還請兩位大人周全一些。”鄭舉人咬牙說道。
徐棗花心涼了半截子。
鄭家這是不打算護着她了。
甚至不顧及她肚子裡的香火。
香火,肚子裡的香火。
徐棗花扶着肚子“哎喲”一聲蜷縮在椅子上。
“我的肚子。”
“哎呦,我的肚子。”
徐棗花喊叫了起來,額頭上沁滿細密的汗珠子。
鄭舉人和鄭夫人慌了,一迭聲喊着讓人去請大夫。
他們剛纔只顧着生氣了,倒是忘了兒媳婦肚子裡還有孩子呢。
幸好有這個孩子,徐棗花可以不用去公堂了。
兩位衙役也慌了,這鄭家大少奶奶原來懷着身子。
懷着身子咋上公堂啊!
徐棗花被人扶着去了鄭夫人屋裡。
“二位大人,實在對不住,我家大兒媳有孕在身。要不派個身邊伺候的人替她走下公堂吧。”鄭舉人對兩位衙役說道。
也只能這樣了!
徐棗花診脈後被告知一切無礙,得知下人替她去了公堂,驚魂未定的她躺在牀上欲哭無淚。
事情怎麼發展成這樣子!
“行了,別裝了。”鄭夫人冷笑道,“還好你沒有蠢到家,知道裝肚子疼,否則你把鄭家的臉都給丟盡了。”
徐棗花羞憤的不敢擡頭。
“現在鄭家的臉已經丟盡了。我說你哪有本事配出農藥,原來配的是假藥。”鄭舉人非常氣憤。
怪不得徐棗花不願意將藥方交給鄭家,原來那根本就是假藥。
這兒媳婦的膽子也太大了。
徐棗花強撐着辯解道:“肯定是我大伯陷害我的,我配的藥灑下去明明能驅除穗腐病。”
此時的徐棗花心裡十分後悔輕信了那江湖術士的話,那人騙了她五百兩銀子。
那可是她到鄭家後攢了很久的傢俬。
鄭舉人冷笑道:“不管怎樣,這事都是你惹下的。你若是把那藥交給我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你現在是鄭家的媳婦,凡事不想着鄭家,倒是把藥給你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大伯。現在出事了,我們鄭家還得給你收拾爛攤子。”
徐棗花咬着嘴脣不敢繼續辯解。
鄭夫人說道:“如果那毀莊稼的藥真的是用你配出來的,咱們鄭家那就在整個平川縣揚名了,而且是臭名。”
鄭夫人所提到的,正是徐棗花最害怕的。
鄭家派人去公堂打聽情況,還沒有回來。
現在還不清楚這假藥到底是徐棗花配出來的還是徐勇配出來的。
徐棗花腦子慢慢清醒過來,她對大伯太瞭解了,無論這藥是誰配的出了事大伯都會死死咬住她不放。
鄭家人肯定不希望她揹負配假藥禍害莊稼的名聲。
徐棗花當然希望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徐勇頭上,不過她轉念一想,有個人比徐勇更適合承擔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