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老太太就問道：“瑞年，你真想過繼給大房？”
谷瑞年點頭。
“爺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願意爲了二房的出息擔當罵名。我知道您都是爲了我好，我想明白了，甭管我是大房的兒子還是二房的兒子，都是您孫子，都肩負着谷家光宗耀祖的責任。”
谷老爺子聽到谷瑞年如此說，有點心酸。
真是委屈了瑞年。
谷老太太卻開罵：“沒良心的東西，你走！你現在就去跟着大房過活去，你以後也別認我，更別認你爹孃。”
“喂不熟的白眼狼。”
“白疼你一場。”
谷瑞年說道：“奶奶，你先別罵，你聽我說。”
“我有自己的爹孃，如果實在迫不得已，我壓根就不願意過繼給大房，哪怕現在我答應了我心裡都不想的。我一旦過繼給大房，別說你們不認我了，就是在村裡也會被人戳脊梁骨罵。那我還是願意過去，不還是爲了咱們這個家的以後嗎？”
“爺爺老了，爹想做生意一直找不到機會，大哥資質平平，說句難聽的全家也就我讀書有點天賦。讀書讀出來需要錢，就像驚蟄哥去萬柳書院不都用錢鋪路？陸昭昭的哥哥拿到狀元不也是用錢鋪路？我生在咱們家我不怨，我只是不想那麼早認輸。我想念書，想讓爺爺奶奶過上好日子，想給爹孃掙誥命，爲了達到這個目的，讓我受多大的屈辱我都願意。”
“如果我留在咱們家裡，因爲沒有錢耽誤了唸書，連姑姑和小雪的親事都會受到影響。奶奶，娘，我不說你們也知道，自從咱們回來後，媒人給姑姑和小雪說的親是什麼樣的人你們也知道。莊稼漢，屠夫，小貨郎，甚至還有死了原配帶着孩子的鰥夫，我可不願意讓姑姑和妹妹嫁給這樣的人家受委屈。這些大娘和驚蟄弟考慮過嗎？他們就是自私，連桃花的親事都不管只圈着桃花在家裡賺錢管鋪子，更不會管姑姑和小雪。我過繼給大房，用大房的資源唸書，等我考上秀才，我會在同窗中給姑姑和妹妹選一門讀書人的親事。”
谷瑞年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迫不得已的孝子形象。
屋裡一陣靜默。
谷瑞年擡起頭，看到谷老太太紅了眼圈，賈氏開始一聲高一聲低的抽泣。
不得不說這話說服了谷老太太，谷老太太目前最大的心思一是希望二房能夠翻身，其次是希望谷紅蓮可以說門好親。
反正谷瑞年去哪裡都是她孫子。
他不是三歲小孩，這樣大的人了，佟大腳養不熟他，他以後還和老宅這邊親。
“娘，我知道您不捨得我，我也不捨得您。我現在不是有奶就是孃的三歲小孩，您對我的好我都記着，誰是我爹孃我清楚的很。我去給大房當兒子，不過是名義上的兒子，我心裡只認您和爹。等到借大房的資源考了出來，我肯定還會回來當您的兒子。”
現在阻力最大的就是賈氏了。
賈氏依舊接受不了，抽噎着問道：“那你以後考出來掙的誥命給我，佟大腳能樂意？”
谷瑞年笑了笑說道：“娘，您知不知道前朝皇帝英宗？因爲太宗沒有兒子，英宗作爲侄兒過繼給了太宗，告祖宗祭宗廟榮登大寶，位子一坐穩將自己的爹孃迎進皇家宗廟追贈爲文帝和孝儀太后享受皇家後世子嗣的香火，滿朝文武一個屁都不敢放。”
賈氏不懂英宗太宗的，她卻明白了兒子的意思，只要兒子以後有出息了，還不都是兒子說的算。
不過一想到兒子過繼給大房，以後就要喊自己嬸母，佟大腳白落一個好大兒她的心就像被銀針鑽了一樣疼。
又暗恨都怪谷有田現在沒本事留住兒子。
賈氏哭着說道：“你到了大房寄人籬下，就算有錢唸書，那日子也不好過。”
谷瑞年說道：“娘您可聽說過，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說服賈氏可真費勁。
谷瑞年心想，賈氏怎麼就不能像歷史上那種深明大義的母親，爲了自己兒子什麼都可以忍受。
賈氏怔怔的。
她覺得不能這樣比，可到底該如何比，她也說不清楚。
谷瑞年柔聲道：“娘，您放心好了，我無論到哪裡我只認您一個母親，我依舊是您兒子。”
賈氏嗓子眼被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谷老爺子在煙鍋子裡裝滿菸絲，嘆口氣說道：“家裡這個情況，就讓瑞年跟着大房委屈幾年。”
“不過。”谷老爺子頓了頓，說道，“這件事畢竟是大事，等你爹回來一起去找族長開祠堂。”
谷瑞年心下大定。
谷老爺子這樣說，就代表答應了將他過繼給大房。
賈氏哭着衝了出去。
谷老太太沉默着，算是默許了。
谷老爺子說道：“你娘一時想不開也正常，時間一長她就想明白了。”
谷瑞年低眉順眼的說道：“都是我不好，讓娘傷心了。等我以後有了出息，一定好好補償娘今天的委屈。”
賈氏再反對都沒用。
一個在家裡說不上話的婦道人家翻不起風浪。
現在唯一有變數的就是原身的親爹谷有田。
谷有田有倆兒子，從前他之所以將所有希望寄託在谷瑞年身上，因爲谷瑞年展現出出人頭地的資質。
投資鏢局血本無歸和秀才落榜這兩件事，讓谷有田對谷瑞年有很大成見。
尤其是考秀才落榜後，谷有田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緩過神來搭理谷瑞年。
谷瑞年認爲這個爹已經放棄了自己。
自己放棄的兒子去哪裡，谷有田應該不會有太大反應。
谷有田還希望有個人能夠打入大房內部掏空大房。
他打算利用這一點說服谷有田。
他如果是谷有田，會舉雙手贊同兒子過繼給大房，去利用大房的錢和資源，去摘大房的桃子。
這麼好的機會，擱誰誰不樂見其成。
谷瑞年越想越美，完全有理由相信谷有田不僅不會干涉他的決定，還會恨不得將他攆到大房當兒子。
於是他帶着篤定的心思去了賈氏房裡，無論如何，作爲這個時代的大孝子，他還是要好好安撫一下賈氏。
畢竟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賈氏對他最好。
他不能不講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