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很不理解她身體的突然的鬆懈,努力的想要自己振作起來,可是身體完全不聽她的指揮,腦袋也跟着身體漸漸的沉睡,她不要就這樣昏睡過去,她睡過去了,孩子們怎麼辦。不過顯然已經疲憊到了極限的身體已經不再和她商量休息的時間了。
她連伸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任由樑辰天抱着她,感覺自己被抱進了一片柔軟中,一種從骨頭縫隙中傳出來的疲憊侵透全身,再也不能動彈一下了。
不過潛意識裡面還感覺的到一隻手被樑辰天拽着,手很熱很痛,被一股他透着力道的手不容抗拒地緊緊拽着,在莫可名狀的黑暗和疲憊中,竟然還能感覺到手痛,可見樑辰天是用了多大的力氣,他的心是有多執着。
傳達着他的實在感,就如要墜入水底,死死抓住的根救命稻草一樣,她可以從他的掌心中感覺出他的焦躁,確切的來說不止是焦躁,還有惶恐、害怕、自責,樑辰天……宛如在心底嘆息,只要你滾遠一些,或者是放她滾遠一些,一切都很會好。你也不用這樣害怕自責了。
身體好像打算長久的昏迷過去一樣,宛如幾次想甦醒過來,可是都不能夠,身體就像被看不見的防護欄,將你圈起來似的,在沒有方向和重量,隔斷過去未來的黑暗中,無限的徘徊,時間都好像在此凝結了。
她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直到她聽見了一個:你已經睡的夠久了,小如你該醒了。這個聲音好像魔咒一樣的,讓她猛的睜開了眼睛,強光刺入眼中,宛如難過的蹙起眉,有一雙手替她擋住了光線,然後,她慢慢地睜開眼睛。
撞入眼簾的還是樑辰天這一張討厭的臉,宛如是萬分的厭惡,只想伸手去打他,可是那裡有力氣,顫抖了半天,卻被樑辰天一把拽住。
她以爲他又要趁機的抱着她親吻她,不過他卻只是看着她而已,眼睛裡面全是血紅,看着醒過來的她,好半天才喊了一聲:“小如。”
宛如纔不想理會,他看見她醒來的激動,只是問道:“孩子們呢?”
“孩子都很好,剛還在你身邊守着,朕讓他們去用午膳了。”樑辰天的聲音有些激動,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還顫抖了幾下。
宛如聽了樑辰天的話,又閉上了眼睛,真的是太不想看見他了,只是他卻不識趣,拽着她的手不放,就是她閉着眼睛,都能感覺他死盯着她的目光。
“陛下,不用午膳嗎?”其實這話和讓他滾是一個意思,不過樑辰天顯然故意的聽不懂說道:“朕不餓,倒是小如睡了這麼久,應該是餓了。”
他說着就自作主張的端了粥給宛如喝,宛如看着他的臉就覺得食不下咽,不過樑辰天顯然很會揣摩人的心裡,說道:“孩子們還要等着你照顧呢?好好的用膳才能快些恢復起來。”
宛如不用樑辰天催促着吃了,很快就把一碗溫熱的粥給喝了進去,粥煮的很好,不會太熱也不會太涼,入口即化。吃了一碗粥進去後宛如顯然的精神恢復了一些,就在這時孩子們爭先恐後的跑進了屋子裡面來,看見宛如醒過來,都很驚喜的撲到在宛如的牀邊。
宛如拉着三寶看了看,孩子恢復的還挺快的,看她現在的那樣,那裡還看的出先前小可憐的樣子。宛如摸着三寶的腦袋:“身體怎麼樣,還有沒有那裡不舒服。”
三寶搖了搖她的小腦袋:“三寶睡醒了就好了,就是母親倒是一睡就睡這麼久,還不如三寶呢?”
“嗯,孃親是不如三寶,我們家的三寶最厲害了。”宛如含着笑說道,看着孩子們都好的她放心了很多,和孩子們聊了一會兒,樑辰天就打發着孩子們出去了。
宛如不滿的看着樑辰天,而他只是對宛如笑笑:“你還有些虛弱,再好好的休息一下。”她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是怕孩子們打擾她休息了。
宛如撇了他一眼:“我是想再好好的休息一下,只是陛下在這裡宛如覺得全是不自在,還請陛下……”樑辰天這次倒是識趣的退出了屋內。
屋子裡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宛如緩緩的閉上眼睛,只是已經睡的太多了,現在只能閉目養神,感覺有人又進了屋子,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不耐煩的睜開了眼睛,就看見站在牀前的趙之熙。
宛如先是詫異了一下他的出現,不過接着想到,他們現在還在趙之熙的宅子裡面,他的出現也不算太奇怪。
趙之熙本來打算悄悄的看看她,就離開的,沒有想到一進屋她就醒了,對上她的眼睛有一瞬間的愣神,說道:“我……我只是想看看你……你怎麼樣了,太醫說你沒有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宛如對着他笑了笑:“嗯,好多了。”
“我沒有打擾到你休息吧,有的話,我現在可以出去。”趙之熙這樣的閱女無數的男人,對着宛如竟然有些侷促。
“還好,本來就睡的太多了,現在怎麼樣都睡不着,侯爺既然來了,就坐坐吧。”宛如溫和的說道。
趙之熙坐在了宛如的牀邊,宛如以爲他是有什麼話跟她說,可是他卻根本不說話,大多數的時候都看着宛如發呆,她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心裡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把那些思緒往心底深處藏了藏,笑着對趙之熙說道:“侯爺,要不要宛如轉個身給侯爺看背面,這樣侯爺更容易的緬懷故人。”
趙之熙被宛如這樣直白的說出了心思,面色微微有些尷尬。
“侯爺,她有什麼好的,讓侯爺如此忘不了,我來京城聽說過不少這位故人的事情,好像也不過是一位心狠手辣,樣貌平凡的女人。”宛如看着趙之熙說道,語氣平淡。
如果是別人這樣說她,趙之熙肯定會直接的甩臉了,不過從宛如的口裡說出來。他卻好像沒有辦法斥責她,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她只是手辣,心並不狠,不然她也不會被傷的傷痕累累,最後還是爲了成全活着的人,那樣的死去。而且她也不併是他們說的長相平凡,一張漂亮的臉在我的侯府裡面,四處都可以見到,但是氣質卻不是每個漂亮的女人都有的,她只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投向了她。周圍的那些再是美麗漂亮的女子都不過是成了她的陪襯。”
趙之熙說着,眼睛裡面開始有了光亮,就好像回憶起了第一次看見她的樣子,在花叢中笑語嫣然。最後他把目光定了宛如的身上,一下子就看的癡了。
宛如雖然知道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過去的自己,不過她還是被趙之熙看的不自在,突然趙之熙握住了她的一隻手說道:“你就是她對不對,你根本就沒有死。”
宛如胸口一緊,不過很快的鎮定了下來,說道:“侯爺怎麼和皇上一樣,都抓着宛如說同樣的話。”
趙之熙炙熱的目光慢慢的淡了下來,無比傷心的說道:“也是,跳進全是食人魚的湖水中怎麼還能活着,只是她爲什麼就不能再等等,我帶着侍衛在狹縫外開路,很快的就能領着大部隊進來了,她只要在等我三天就可以了,爲什麼三天的時間都不能等。等我來到懸崖邊的時候,只看見皇上和幾名侍衛。”他的目光裡面都是悲涼:“後來聽說皇上找到了她的屍骨……只剩下深深白骨。”
“皇上是怎麼確認那是她的屍骨的,想侯爺說的可怕的湖水裡,應該有很多屍骨吧,畢竟裡面全是食人爲生的魚。”宛如有些奇怪的問道。
“那屍骨上有她常年佩戴不離身的玉佩。”趙之熙說道這裡,頓了一下:“其實我過去恨過皇上,不是因爲他,綺蘭不會死,不過後來看他也是可憐之人,他找到屍骨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後了,而自從那次她跳了懸崖,他就再也沒有提起過她,大家還以爲他慢慢的淡忘了,可是他卻把她的屍骨安置在了宸佑宮的寢宮,白日相守晚上同眠,那時整個後宮都盛傳皇上被鬼迷惑了心竅。也就沒有那麼恨他了,想着有人同我一樣的思戀她,我也不會太寂寞。”
趙之熙說的無限傷感,可是宛如卻聽的毛骨悚然,他說的安置在的宸佑宮的寢宮,就是她前幾天還住過的位置吧,樑辰天還和白骨夜裡同眠,那肯定也是睡的那張鳳牀,天了!他怎麼這麼不正常,也不說一聲,讓她睡在被白骨睡過的牀。
宛如有些發憷的吞了一口唾沫問道:“那白骨後來怎麼安置了。”她想不會現在還放在宸佑宮的寢宮裡面吧,這樣的話,她是怎麼樣都不會再回宮了。
“後來太后斥責皇上這樣是讓她,死無葬身之地,皇上這才把她放入了他自己的陵寢。”
宛如鬆了一口氣:“是的呀,入土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