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市是遼北省省會,東北地區政治經濟文化教育中心,面積一萬多平方公里下轄五區一市四縣總人口將近六百萬。
‘春’城也是重要的重工業城市,轄區內數千家規模以上的大型重工業企業使得‘春’城成爲華夏最著名的工業之城。
真正讓陳有爲留下不錯印象的,不是這裡曾經給華夏做出巨大貢獻的衆多重工業企業。‘春’城這座高達百分之四十的城市綠化在陳有爲看來,卻是‘春’城這個人口衆多城市最大的價值。 ”
來到‘春’城市政fǔ工作的第一天,陳有爲像外界想象的那樣到處拜碼頭,一個人靜靜的在辦公室裡查看着有關‘春’城當地的資料和檔案,如此一個怪異反常的舉動讓無數雙眼睛狐疑不定。
來‘春’城之前,陳有爲雖然也做了些工作但是基本上都是圍繞如何搞活‘春’城當地經濟的一些思路在思考。
查閱了一番資歷之後,陳有爲這才恍然大悟,作爲華夏十五個副省級城市,‘春’城市市長這個位子顯然比起自己理解的那個省會城市一市之長的權力要更加大的多。
副省級市是華夏的行政區名之一,受省級行政區管轄,副省級城市的市委書記、市人大主任、市長、市政協主席均爲副部級,副職爲正廳級。
副省級市與一般城市的區別,主要體現爲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計劃方面,政務院等主管部‘門’將副省級市視爲省一級計劃單位。
在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上,副省級市政fǔ已經擁有了省級政fǔ的權限。副省級市與其他地級市或地級行政區一起納入各省的直接管轄之下,沒有被單列,目前共有15個:哈爾濱、長‘春’、瀋陽、濟南、南京、杭州、廣州、武漢、成都、西安、大連、青島、寧‘波’、廈‘門’、深圳。
作爲‘春’城市的代理市長,陳有爲現在的級別還是正廳級,行使的權力卻是堂堂副省級城市一市之長的副部級權限。這樣一個讓無數人眼紅火熱的職位自然讓陳有爲聯想到,想要坐好這個位子恐怕難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小。
陳有爲上任的第一天,正是正月的最後一天,天空‘陰’沉沉的雲層終於降下大朵大朵的雪‘花’。
看着窗外一片銀白‘色’的世界,陳有爲合上手裡厚厚的資料,仰躺在高大舒適的靠椅上,點上香菸小口‘抽’着,一副逍遙自在的樣子。
從手裡的過去一年‘春’城的相關數據報表來看,擁有數千家規模以上企業的‘春’城整體財政收入並不算高,雖然超過六成的企業都處在盈利線以上,但是有接近兩百家企業已經入不敷出接近到破產的邊緣,這樣的一種局面實在讓人堪憂。
兩百多家企業聽上去好像並不太多,但是接近十萬的工人再加上他們背後的家屬,如果這些企業得不到一個妥善的處理,數十萬張嗷嗷待哺等着吃飯的嘴一旦鬧騰起來,對於‘春’城這樣一個基本靠着工業基礎發展的城市來說,那後果的嚴重‘性’是可想而知。
要知道,就算是另外那六成的貌似盈利的企業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盈利,陳有爲心中絕對沒有一個太過樂觀的看法。對於體制內某些弊端,陳有爲對立面的‘門’道是再清楚不過。
‘春’城市區三百多萬人口幾乎一大半,都是同那些設施陳舊管理落後的大型國營企業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一旦這些過去曾經給華夏帶來過無數榮光的國營企業紛紛倒下,那不僅僅對於‘春’城對於遼北省,就是對整個華夏的打擊也是無與倫比。
這也就是洪焱貴爲政務院副總理,卻對於‘春’城這裡存在和可能發生的問題給予嚴重的關切原因之所在。
“篤篤篤”敲‘門’聲傳來。
陳有爲伸了個懶腰,將菸頭掐滅在菸灰缸,坐直身體朗聲道:“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春’城市政fǔ秘書長費全國,五十出頭的他軍人出身,走起路來步伐沉穩,或許正是這樣一幅穩重的氣勢讓陳有爲見他一面之下就是印象大好。
“費秘書長來了,有事嗎?”
陳有爲起身相迎,初來乍到,他可不想給人留下一種桀驁不馴怠慢人的印象。
面對眼前這個年輕的過分的頂頭上司,費全國心中是五味陳雜,從軍隊轉業到地方他經過了十多年的努力打拼好不容易纔達到現在這個位置,眼前這個幾乎比自己小了二十歲的年青人卻是如此輕易超越他,這讓費全國的心中泛起太多異樣的想法。
知道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年青人發家于山南義城那麼一個耀眼之極的內陸城市,費全國心中始終都有着彆扭的感覺。
不管是心中的妒忌也好,還是其他什麼有些難言的想法也好,費全國站在陳有爲的面前表面上態度周全,心中的雜念卻是此起彼伏。
“陳市長,這是秘書處給您擬定的秘書和司機人選,爲了不耽擱您的工作,有時間的話您看一下。”費全國遞過一張名單表,沉聲道。
陳有爲接過掃了一眼這張標有秘書人選簡單簡歷的名單,放在寬大辦公桌上,笑道:“我知道了,我會盡快給你一個答覆。”
費全國點點頭,準備告辭而去。
“費秘書長如果事情不多的話,我們聊聊?”
陳有爲從寬大辦公桌後面走出,掏出香菸遞了過去,微笑道:“我初來乍到,對於‘春’城很多地方還不太瞭解,還要費秘書長多多幫助啊!”
費全國微微一怔,有些板正的臉上擠出笑意道:“陳市長客氣了,都是爲了工作。”
從費全國這有些敷衍的態度上,陳有爲心中暗歎,能夠從千軍萬馬拼殺到現在這個位子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聽說我來之前,市政fǔ的工作都是由李市長在代理?”陳有爲第一個問題就讓費全國有些額頭冒汗。
“是,去年夏天的時候,原來的張市長因爲牽扯到東方鋼鐵廠窩案中被免職,李市長作爲常務副市長這半年多一直在代理。”費全國將這些大家都知道的情況簡單說說,其他相關敏感的東西他是一概不多言。
“原來是這樣,有時間我去跟李市長好好‘交’流‘交’流……”陳有爲淡淡一笑,明亮的眸子似乎能夠看穿費全國的心思,沒有追問下去。
又簡單詢問了幾個情況之後,陳有爲掐滅手裡的菸蒂,終於放過了有些坐臥不安的費全國。
“就這樣吧,費秘書長去忙吧,”陳有爲拿起辦公桌上那份秘書以及司機人選名單,揚了揚道:“有了結果我立即通知你。”
“好的,陳市長您忙,我告辭了!”費全國暗裡長吁一口氣關‘門’而去。
坐在鬆軟舒適的靠椅上,陳有爲若有所思的看着費全國剛剛坐着的沙發,輕輕搖頭。
這市政fǔ秘書長一般來說都是市長的心腹親信,這位倒好,在陳有爲的面前卻是如臨大敵的模樣。
幾乎不用想,陳有爲心中就閃過一個念頭,不管究竟是什麼原因,這樣的人堅決不能用!
不過陳有爲也非常清楚,他現在只不過是代理市長,在日常相關工作的處理上他有着正牌市長所擁有的權力。可是這一旦涉及到人事問題的話,恐怕他想要順利實現自己的意圖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從桌上放置的煙盒裡掏出最後一根香菸點上,陳有爲幽幽的吐着長長的菸圈,下意識的目光就看向正在大雪紛飛的窗外。
想到市政fǔ大院不遠處市委辦公大樓裡那個位高權重的老人,陳有爲心中的底氣就是更加不足。
陳有爲知道自己從京城空降下來聽上去‘挺’威武,不知情的基層幹部或許還在爲他自己這樣一個還有些名聲的年輕幹部來到暮氣沉沉的‘春’城拍手叫好。
可是陳有爲卻是非常清楚,想在‘春’城這樣一個有着複雜糾結利益‘交’纏的龐大城市體力做些事情,僅憑自己單槍匹馬那簡直就是不知死活的唐吉坷德一般。
想要讓這個過去曾經爲華夏國家做出重大貢獻的城市重新煥發出活力的青‘春’,陳有爲明白,只有找到可以信賴的事業夥伴,團結更廣大的人們羣衆,才能順利的實現他自己的理想和藍圖。
現在的‘春’城剛剛經歷了去年的廉政風暴,‘春’城的官員對於從中央紀委下放而來的陳有爲有着天然的防備心,這一點陳有爲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不過在陳有爲看來,真正可能對他執掌‘春’城經濟大權並試圖努力改變這個思想僵化暮氣沉沉老舊城市產生麻煩,卻很可能還是距離他一路之隔那個幽靜無比院落裡很是強勢的老人。
‘春’城市委書記夏望今年已經五十八,還有兩年就要正式退下去的遼北省委常委在一般人眼裡不是一般的強勢。
哪怕陳有爲還遠在京城,就從不止一個人嘴裡聽到這個脾氣火爆的老人當年還是一個普通正處級幹部時,在面對下來視察的國家領導人都敢針鋒相對。
這樣一個認死理的人物卻偏偏得到那位領導人的讚許,從此仕途一帆風順,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就成爲了‘春’城這個東北經濟中心的一把手,直到現在。
陳有爲輕眯着有些‘迷’離的眼神,小口的‘抽’着香菸,心中泛起一個明悟。
或許自己來到‘春’城應該做好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同那個老人有個深入坦率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