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落幕的故事【三十五】

奧泰尼索卡拉,躺在家中的病牀上,他感到身體極度的虛弱,他的精神變得萎靡了,但是,他要在自己的彌留之際,在楚先生怒火未燒及家族前,做好最後的安排,爲了自己的事業,爲了那羣同他打拼多年的兄弟,盡到自己最後的一份力量。

斯洛史密斯等人都圍坐在奧泰的牀邊,他們細細的傾聽,這位曾名震地下勢力的霸主的最後的命令。“各位,同我一路走到現在的各位元老,我的身體不負曾經,我的威嚴變得同不斷流逝的河水中的落葉一樣,家族的光榮隨着我的衰老而不在同當年,這一切,都是我這個老傢伙的過失,是我,使得家族使得各位要在他人的淫威下屈膝求安;我做錯了一次,又一次,但各位未對我這個老傢伙拋棄遠離;是我做出最後決定,爲大家付出最後能力的時刻了,我要在彌留之際,安排下家族下一步的發展。”

老奧泰的話使得在場的衆人都有着一種悲傷,他們每一位都是同奧泰出生入死的悍將,沒有一個人願意看到眼前的場面,雖然,每一個人都懂得人老必死的道理,但是他們總是會因爲領袖的逝去而悲傷在自己的未來,不過,現在卻不是悲傷的時候,因爲奧泰說要安排家族下一步的發展,這就代表着,兵團司令們可以選擇離開家族進行自我勢力的建造,也代表着他們間可能有人會被任命爲尼索卡拉家族的第二代教父,但是接受這樣的榮耀,是有一個必要條件的,那就是要完成上一任老頭子的遺命。

“我,奧泰尼索卡拉以尼索卡拉家族第一任教父的名義宣佈,尼索卡拉家族今日起,正式改名爲史密斯家族,承接我教父位置的是,前尼索卡拉家族軍師,斯洛史密斯先生。”說話的時候,老奧泰刻意的觀察了在場每個人表情,他生怕有人會對這樣的決定產生異議,因爲他已經沒有時間重新擬定這樣的問題了。

可喜的是,沒有人做出什麼反對的神態,而且也沒有人因爲他這樣的決定而議論什麼,奧泰很滿意也很慶幸,他不必再絞盡腦汁的思索這些同他並沒有太大關係的問題了,他也對在場衆人對他的尊重而感到滿意,他的威信,在家族中尚在,且永不動搖。

“現在,該是咱們擺脫束縛,迴歸自由的時候了;斯洛,你是家族的股肱之臣,我不要你幫我完成任何任務,你可以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接任家族的一切,要是說我是不是真的就毫無願望,我倒是有一個請求。”老奧泰真誠的看着斯洛的眼睛,他的眼中的目光,那種垂死彌留老者的神情,使得斯洛爲之動容,他連忙站起身子,拉住奧泰那雙滿是皺紋枯朽的手說:“閣下,請您說吧,竭盡所能,是我的本分。”

奧泰感激的點了點頭,可能是因爲激動,他劇烈的咳嗽了一陣,好久,才堪堪平復:“我要你,帶領着大家,脫離那個可惡的混蛋,那個嗜血的野獸,永遠不要同那條東方的巨龍產生矛盾,他是聖者,是勝者!我不想,我的老朋友們面對那樣可怕的敵人,我願意你們同他成爲朋友。”

“閣下,我們不可能同他成爲朋友,燕子的意外,雖然並不是我們預想的,但,終究同我們有着不可脫離的關係。”斯洛說着,同時他還不自覺的嘆了口氣,這使得在場的衆人都感到一陣壓迫,他們每一個人都清楚,那條龍,絕不會就此罷休的,因爲從那天的會談就看得出,他已經清楚了一切,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奧泰彷彿早就清楚會有人這樣對他發問,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微微顫抖的說:“楚,已經在那次的會談中,明確的告訴了我他的所想,他的要求,我明白,他是要對自己的朋友負責的,何況,被傷害的還是他的干將,我會解決的,放心大膽的去同他交好吧,他一定會對你們同多年老友一般的。”

沒有人明白奧泰這番話的真正意義,斯洛也不清楚,他們都以爲奧泰說的解決無非就是讓出一些生意的利益,或是無條件的幫助楚先生完成一項任務之類。

“好了,我真的老了,我也累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想要休息了,明天一早,你們十一點的時候,一起到這裡來,那時,我會安排你們該要如何解決我們同楚之間的矛盾。”說完,奧泰尼索卡拉閉上了雙眼,一言不發的躺在那裡。

所有人都離開了,這間臥室裡,只有奧泰一個人了,這時,奧泰輕輕的睜開了眼睛,他的眼角有着淚水,他的嘴脣在顫抖,他心如死灰,沒想到風光半生的他,將會在臨死前也不能看自己的女兒最後一眼,並不是他想如此,而是他不想自己的孩子捲入到這場漩渦中,眼見自己的父親被迫離世,沒有人會不想着報仇。但他絕不願這種事發生。

奧泰從自己的枕頭下抽出了兩個信封,一封的啓信人是自己的女兒,另一封的啓信人則是家族所有高層,這也是奧泰尼索卡拉留給他們的最後的一封信了。

奧泰將這兩封信放在桌子上最顯眼的位置上,然後,他從桌子的抽屜裡,取出了一把短小的刀子和一瓶不知名的藥品,奧泰仰面朝天的躺着,他從藥瓶裡取出幾片白色的藥劑,一口吞了下去,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情感,只有一滴滴似漣漪落雨的淚珠滾落,順着他的臉頰垂下,這樣的淚,是漠然,是無悔的,藥物艱難的從他的咽喉進入他的身體裡,這是以一種被糖衣包裹的藥物,甜蜜之下,卻是叫人變得冰冷的東西。

藥物服下了,奧泰靜靜的,躺在牀上,他的淚珠風乾了,他用那把短小的刀子,平靜的割破了自己的動脈,那種血液從身體裡流出的感覺,使他感到自己疲憊不堪,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感到迎接自己靈魂的死神,就在他額身旁同他交談。

他彷彿看見了自己當年的豪情,看見了自己被其他家族推上王座的畫面,那種傲視衆人的感覺,那種受到每一位地下諸侯尊躬禮敬的感覺,他蒼老的臉上,露出了欣慰而自豪的笑容。

不過,這樣榮耀的場面總是稍縱即逝的,奧泰彷彿又看到了自己童年時經歷的痛苦,不過,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他要面對的,是前來接他的,死神的順風車,他要去到最後的歸宿,開始自己新的生活了。

天色漸晚,月色傾灑,這一夜,無風,無雲,唯有一個老者逝去的鮮血,不停地流淌,枯朽的肌膚更爲萎縮,漸漸蒼白的身體,是他離去後唯一留下的證明過他曾經存在的東西。

奧泰的逝去,是偉大的,他死的體面,帶走了一切的恩怨,帶走了自己曾經的夢,帶走了一場流血的廝殺,帶走了最後一點思念,最重要的,他帶走了心滿意得的坦然。

一切的體面,不可一世,威震四方,都只是活着時的榮耀,死去了,也將隨着靈魂的飄散而凋零,留下的,只是他人的悲傷與對手的微笑;老奧泰的逝去是值得尊敬的,是可以被所有家族領袖致敬的,可,無論什麼事,都會有人給出不同的想法,有人會致敬,那麼,也就會有人咒罵,甚至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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