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寶到!”
看着眼前足足半米高,數十根“珊瑚”組成的擺件,任天南也好,亦或是老爺子也罷,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由的爲這件寶物而神往向之。
任天南仔細而小心的用一塊絹布在這一叢珊瑚上,慢慢的擦拭着,他想要將這一叢珊瑚的生命點燃,以此來證實這是一叢真正的珊瑚,而不是冰冷的石頭雕琢而成的。不過,他雖然反覆的擦拭着,可結果,已再明顯不過了。
“你。”任天南在放棄之後,點手喚剛剛將這寶物押送到此的那名頭領過來,而後正色的對其問道:“這東西,一路上都是由你們負責押送保護的吧。”
那名頭領回道:“是,大哥。這塊珊瑚血一直是由我們負責押運護送的,只不過因爲此件寶物關係重大,所以每經過一處地方,便有幫衆兄弟負責接應的同時,也會幫我們安排之後的路程,不過這是絕密,所以大家都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只知道這是關係重大這四個字而已。”
任天南點點頭,而後又開口道:“我怎麼在幫裡沒見過你?”
頭領忙回答說:“是這樣的,其實我加入幫會已經很多年了,當年老爺子在位的時候,我便已經是一個縣府的頭領了,只不過因爲我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功勞,所以一直就只是一個小頭領罷了,大哥沒有見過我,是正常的。”
“原來如此。”任天南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頭領者一笑,曰:“下四輩份,李宗洪。”
任天南點點頭,擺手示意他下去,而後來到龍雪溪的身旁,面色較爲恭敬的道:“大哥,這件東西,您怎麼看?雖然我不相信這會是由錦紅雕琢的,但是,見識有限,本事不高,雖然我不相信可是也沒有找到什麼能夠證明我想法的證據。”
其實任天南這麼說,並不是出於真心的,因爲畢竟現在他纔是北洪幫的領袖,雖然自古便有尊師重道,而且洪幫中有極其重視輩分,可是說到底,他對龍雪溪其實是不必如此恭敬的。
即便,老爺子是他當年的引路人,可是身份地位放在哪,他依舊不必如此,而他之所以要這麼做,只不過是想要求證一件事,而且這件事就是與眼前的這一塊錦紅巨石有關。
在任天南問過之後,龍雪溪不由的看着這從“珊瑚”而視之一笑,道:“真假我不知道,不過天南啊,既然這東西已經送來了,我想咱們也不必繼續呆在這裡,中秋之季,夜寒風冷。我這一把老骨頭,消受不起了。”
任天南一笑,對老爺子拱了拱手,口中致歉道:“是我疏忽了,大哥稍等,我這就去安排。”而後任天南走到衆人的面前,對着一班北洪幫的兄弟,吩咐道:“備車,回總堂。”
北洪幫的總堂口,設立在奉天城城北處,是一處看似平常的宅院,算不上是鉅商富賈坐擁的那種宅邸,可也絕不是平常百姓能夠享受的到的。北洪幫堂口的院門,是仿造北、京故宮那種皇宮外門鑄造的。
只不過說起來,此門非彼門。皇宮的大門也還是木頭做的,上面釘上鐵葉、金釘罷了,可這宅院外的大門卻不是如此,雖然是縮小型號的“故宮大門”,可是別看這門小,卻是實實在在的混鋼鍛造的。
就是最好的制式步槍,也無法穿透進去。而且這處宅院的院牆比之常人家的要高上不少,同時雖然看起來這院牆是青磚灰石砌的,可是這院牆的夾層中,也是灌注了鐵水的,總而言之吧,這北洪幫的總堂口,可謂是銅牆鐵壁一般。
門口一對麒麟,威風凜凜,匾額上龍飛鳳舞四個大字“九州昇平”。之所以沒有懸掛書寫“北洪幫”的牌匾,倒不是因爲這是江湖勢力,沒法拿到檯面上來,而是如果直接書寫那三個字的話,有些過於張揚的同時,也會讓幫會給其他人的印象非常的不好。
而所謂的“九州昇平”卻也不是無的放矢的,中國浩土,古來分之爲九州,九州之地皆爲國土,使用九州二字也是表示洪幫勢力遍佈天下,而昇平兩個字,則是去高升、太平之意。
雖然此時已是深夜,但是這北洪幫的堂口外,還是人流攢動,多是那些堂主、司棍的隨從,還有就是原本負責堂口安全的那些弟兄,因爲幫中有規定,像今天這樣的集會,爲了確保堂口中每一個人的安全,所以任何人不得攜帶隨從進入,堂口內的一切大小事宜皆由總堂口安排負責。
“忠義”廳內,此時任天安以及龍雪溪二人,自然還是分主次,列坐於廳堂香壇前,八仙桌的左右兩側,而後二人沿順下去,分成兩列而坐的,自然就是北洪幫中各個堂主、司棍等人。
而,那塊珊瑚血,則被安放在大廳的正中央處。
此時的廳堂內,雖然人很多,但是卻只能聽到一些細小的議論聲,剛剛在巨流河畔,雖然衆人都目睹了這件寶物的真容,可是因爲夜黑光暗,所以也不過就是看了一個輪廓大概罷了。
而此時,在廳堂內,燈火通明下,衆人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剛剛低估了這塊錦紅的豔麗!
溫如水、潤如玉,紅勝血,透似鏡。
這塊錦紅的珊瑚叢,實在是太過豔麗了,豔麗的已經叫人無法感覺所謂的真實,眼前的緋紅,好似是夢中,是幻境;是他們花了眼?還是,這寶物真的就不存在?誰人知道那?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可真的,卻又並非真的無法見到不是嗎?
其實,就連任天南也是如此,剛剛巨流河畔時,他的目光不過是嚮往,是欣賞,可是,當他藉着這如白晝般的火光,看到了閃耀緋紅色的妖異,終於,他也不由得捫心自問,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這件珊瑚血,真的,只是石頭,而不是血嗎?珊瑚血是什麼?是石頭?是玩物?是人間滄桑世道,還是江湖上的往來廝殺?一連串的問題,霎時間縈繞在他的心頭,他感到了迷茫,他被這血色的妖異,觸動了自己引以爲傲的堅韌。
許久,久久。
衆人才回過神來,而任天南卻是在衆人之前,重新的回覆了往日的樣子,端坐在太師椅上,端着那一盞香茗,淡笑着,看着所有的一切,人或物。龍雪溪可能是真的老了吧,在面對如此寶物時,老爺子還能夠泰然處之,實屬不易。
見大家都回過了心神,任天南這才放下手中的茶盞,目光掃視衆人,道:“這一次,都看清了吧?我任某人見識短淺,實在是拿不準這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塊叫江湖中人打破了腦袋都要搶到手裡的錦紅,各位,不知道大家是怎麼看待的。”
“恩?”龍雪溪在聽到任天南的話的時候,不由的眉頭一皺,他不明白任天南這麼做是爲了什麼,雖然他承認任天南說的是實話,他真的對於這一類的東西沒有什麼研究,看不出真假也不奇怪。
可是作爲北洪幫的領袖,他是需要樹立自己的威信的,當然了,雖然任天南的威信已經足夠了,可是他還是不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因爲這麼一個東西就尋求大家的見解,這不該是爲領袖者該做的。
不過雖然疑惑,可是他卻也知道,任天南不是那種隨意做事的人,他的每一句話,甚至都可以說是他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而他今天如此行事,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不過雖然如此,可是他還是對於任天南的做法,感到略欠妥當。
只不過老爺子卻沒有說什麼,因爲以他現在的身份,如果說了這一句的話,纔是最破壞任天南威信的行爲,所以他不會有什麼作爲,能做的只有靜觀其變。
而,雖然任天南對衆人發問了,不過卻沒有人迴應,當然了,會如此的理由就是沒有人膽敢僭越自己的身份。
見沒有人回答,任天南不覺失笑,道:“都是一家同宗的兄弟,我是真心的向大家求教,而且你們也知道,這塊錦紅關係到咱們北洪幫的未來動向,所以我會問大家也是不想鬧出不必要的笑話。”
果然,聽任天南說罷,老爺子的臉上不由的一笑,果不其然,任天南剛剛的詢問是試探衆人,而且說起來,在任天南的心裡還是不相信這件錦紅是真品的,若不然,他也不會說出什麼“不必要的笑話”這樣的話來。
任天南見還是無人應答,不由的嘆息了一聲,而後繼續開口道:“看來大家也都和我一樣,無法確定這東西的真假了?也罷。”任天南說到此處,不由的話鋒一轉,原本帶笑的面色也變得有些不正常起來。
道:“既然如此的話,我想,咱們還是問一問,得到這塊錦紅的那個人,恐怕在座的各位也只有他才最後發言權了。於達,於堂主。”
“在。”右列第五個座位上,一身穿長袍嘴脣上留着八字鬍的男人站起身子對任天南道:“龍頭大哥,於達在。”
任天南點點頭,看着於達,道:“於堂主,這塊錦紅是你先得到的,那麼你來說一說這塊東西到底是真是假,還有就是,這塊錦紅你是怎麼得到的,這可是各個幫派你爭我奪的東西,怎麼會在沒有一點風聲的情況下,就落到咱們的手裡了那?哈哈,於堂主,你還真是好本事,有本事啊。”
見任天南這麼說,站在下方的於達不由得面色一動,而後隨即又恢復到了往常的模樣,他面帶笑意的拱了拱手正要說話,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龍雪溪卻突然說話了,而也正是這一句話,使得原本比較和諧的氣氛,頓時如同陷入了冰霜雪原一般。
龍雪溪眯着眼睛,搶在於達之前,開口道:“於達,莫多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不相信你會願意自己說出來。”
龍雪溪此言一落,不單單於達臉上神情凝滯,便是衆人也是無一不面露疑惑之色,而神態變化最大的,還要數坐在他右手側的任天南,此時龍雪溪是沒有轉過頭看,不然的話,他一定會被任天南看着他的那一雙眼睛而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