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不守規矩
聽到內斯特的要求，布魯克面露難色。
“我們現在只是佔據優勢，並未真正獲得勝利，還不是推動憲章運動的時候。”
“我們還是按照協定，先把你們該做的事做好，等到那些新貴族意識到你們的能量，你們所需求的權力，自然而然就會來到你們身邊。”
內斯特面容緊繃，並未有因爲布魯克的回答而緩和，他繼續道：
“布魯克爵士，既然提到協定，那我需要爲您重複一遍當時的協定。”
“我代表明燈報和憲章運動，配合你們製造聲勢，幫你們獲取工業的監管權，你們承認憲章運動，並將一部分監管權下放到工會。”
“可是事實上，我們已經做了足夠多，掀起了多次大規模工人運動，甚至爲了達成協定，亨利還死在大惡臭事件中。而你們，我至今沒看到有任何付出。”
在斯蒂蘭，工人羣體格外龐大，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任何權力，甚至其中有一些勞工和黑工，都沒有作爲人最基本的人權。
可他們龐大的羣體，代表着同樣龐大的潛力。
明燈報和創建報刊的三人組，是憲章運動的靈魂，各方自然不會忽視這股力量。
明燈報三人組由於自身缺乏底蘊，也必須藉助外來者的力量，才能在多方博弈的夾縫中完成自己的訴求。
亨利最爲極端，爲了達到目的，他只在乎能力，不在乎對方的目的，所以他和蒸汽議會扯上了關係。
內斯特同樣是鬥爭派，但他相對於亨利沒那麼激進，秉承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爲了對抗羅恩首相和自由派，他選擇和土地貴族們達成合作。
在他和土地貴族們達成協議後，本打算拉亨利入夥，卻通過土地貴族這邊的超凡者，發現亨利那邊似乎也有超凡者配合。
內斯特擔心亨利會與危險分子合作，比如寧靜教會，聖主教極端信徒，乃至弗蘭等外國勢力，所以對亨利的行動格外注意。
見亨利一直以來都是小打小鬧，遠沒到出格的程度，便沒有攤牌制止。
誰知道亨利合作的對象，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危險，一整就整了個大的。
提前預見了亨利的異常，卻沒有及時阻止，亨利的死，內斯特認爲他自己有很大責任，必須爲亨利的死做些什麼。
他要做的不是復仇，而是繼承亨利的志向，完成他們共同的目標。
布魯克看出內斯特是有備而來，他微微搖頭，從口袋裡取出菸斗，慢條斯理地說道：
“不是我們沒有付出，而是我們沒有能力付出。”
“說起來很讓人沮喪，但我們不得不承認，隨着奧利維亞陛下將工業提升到另一個層次，我們手中的立法權正在失去作用。”
內斯特不動聲色地說道：
“可是據我所知，爲了緩和大罷工，格拉德首相曾提議進一步優化工廠法，是保守黨和上議院一直不肯同意。”
布魯克臉上沒有任何尷尬，理所當然道：
“工人都是短視的，這一點你們比我們更清楚。如果情況有所緩和，他們就會放棄抵抗，甚至會對格拉德感恩戴德。”
內斯特點頭道：“所以這一次，我也準備短視一回。”
布魯克臉上有些失望，他說道：
“我以爲我們之間是彼此信任的合作關係，沒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候，你居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面對布魯克的壓力，內斯特沒有退縮，說道：
“布魯克爵士，所以你們的答案呢？”
布魯克沉默片刻，說道：
“如你所願，我會盡快推動憲章運動的通過。”
內斯特站起身來，向着布魯克微微欠身，“多謝。”
內斯特離開後，布魯克取出一根雪茄，緩緩點燃，等到雪茄頂部完全燃燒起來，他抽吸兩下，吐出一片煙霧。
布魯克的表情隱沒在煙霧中，緩緩說道：
“不聽話的工具，就該及時換掉。”
如果是大惡臭之前，內斯特提出這個要求，他也許還會感到爲難。
但現在，大勢已成，那羣傢伙已經變得無關緊要。
明明只是一羣上不了檯面的傢伙，竟然敢來威脅他，看來之前太過客氣，讓他們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煙霧緩緩散去，布魯克陰沉的面龐突然浮現出笑容。
算了，反正他們從一開始，也沒準備履行過什麼的承諾。
內斯特從莊園出來，對等待他的車伕說道：“抱歉，讓你久等了。”
一名其貌不揚，身材瘦小，有着標準底層工人面孔的車伕說道：
“沒關係，保護和記錄你的行程，本就是我該做的。”
內斯特聽出了男人的意思，他說道：“放心，今天的事，回去後我會向肖恩爵士坦白的。”
坐進馬車，內斯特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表面看上去，在這個時間點上門威脅保守派並不明智，但實際上，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威脅這種手段，通常要能真正對對方帶來危機才行。
曾經的他並不行，雖然他手中的筆，可以讓他鼓動起成千上萬的工人，但面對超凡者，這些並不能保住他的命。
眼下去不同，趁着大惡臭事件，肖恩爵士在調查亨利背後勢力的同時，擔心他和康納的安全，爲他們配備了超凡者作爲保鏢。
正在爲他駕車的車伕，便是肖恩爵士親自爲他安排的保鏢。
雖然超凡保鏢只有一人，但他背後代表的，是整個秘密安全部。
他相信，只要存在理智，保守派都不敢對這個掌握巨大力量，且風頭正盛的超凡勢力下手。
至於威脅完保守派，等到大法官成爲首相，會不會對他和明日報展開清算，收回約定，他並不擔心。
他今天早上，想要與肖恩爵士見面時，“碰巧”得知肖恩爵士去拜訪了安德森內政大臣，聽說兩人私交甚好。
他很清楚，這一信號代表着什麼。
奧利維亞陛下和肖恩爵士，果然不會把首相之位，交到那羣腐朽的土地貴族手中。
他沒有想辦法甩開超凡保鏢，而是讓對方載着他來見布魯克，便是對這種信號的反饋。
土地貴族們辦事並不小心，在他這邊留下了很多把柄，比如肆虐格里姆蘭的大瘧疾，背後便有土地貴族的身影。
只要將這些情報交給肖恩爵士，大法官再想上臺，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讓他不僅能保證他們不會受到清算，還能保證憲章運動的成功。
內斯特思考着該如何向肖恩爵士揭發保守黨罪惡，令大法官失去支持率的時候，距離馬車不遠處的大樹上，一名玩家瞄準了馬車。
玩家與馬車之間相隔百米，這個距離放在普通副本，對於戰力榜前三百的玩家來說，和麪對面沒什麼區別。
但眼下副本位面的蒸汽規則氾濫，別說是感知，只要體內沒有根源之力，連能量都難外放到體外。
即便是劍星和冷山，他們的攻擊都很難穿過百米傷人。
樹上玩家敢動手的原因很簡單，他的整條右臂此刻正泛着金屬光澤，化爲一把巨大的槍械。
他的玩家名稱叫槍神，能力很簡單，便是讓身體各部分化爲槍械。
他在戰力榜排名第289位，從絕對實力來說，他還不如布克和白馬，絕對是這次排入蒸汽魅影副本玩家中墊底的存在。
可在蒸汽規則中，完全不受規則影響的他，有信心和排名高手除外的任何玩家一較高下。
原因很簡單，因爲他可以用其他玩家都無法使用的破魔子彈。
他抓起身邊布魯克爲他提供的“素材”，一個昏迷中的秘密警察，掰開對方的嘴，將幾十枚破魔子彈塞進對方嘴裡。
緊接着用左手戳進“素材”胸口，他的左手瘋狂吞噬着“素材”，“素材”的血肉從他左手進入，化爲一顆籃球大小的肉瘤在他皮膚下游動，最後填充到右臂的大槍中。
這是他的轉職技能，「血肉彈丸」。
可以用超凡者的血肉化作彈丸，不僅能增強子彈的威力，還能在攻擊上附帶超凡血肉原本的某些特性。
子彈填充完成的瞬間，他直接扣動扳機，他右臂化成的槍械開槍時沒有聲音，他口中配音道：
“砰！”
籃球大的血肉彈丸橫跨百米，向着內斯特的馬車飛去。 爲內斯特駕車的車伕，正是當日潛入格納爾化工廠的馬嘉，他雖然感知不到槍手的存在，但血肉彈丸飛近他二十米範圍時，他第一時間便有所察覺。
換作其他技能，他還不好應付，血肉系技能，他閉着眼都能攔截。
在荒界，論到玩血肉系技能，排名玩家來了都不好使。
今天他就要讓對方見識見識，「血肉入侵者」的含金量。
他操控馬車的左手鬆開，隨着他的控制伸長成一條軟鞭，向着血肉彈丸抽去。
他左手觸碰到血肉彈丸的瞬間，便化爲一團肉漿，將血肉彈丸完全包裹。
血肉彈丸距離馬車還有五米的時候，組成彈丸的血肉已經被腐蝕掉了九成，只剩下最後一小團核心。
就在馬嘉認爲穩了的瞬間，最後一小團核心彷彿手雷般炸開，只不過飛濺的不是破片，而是一顆顆激發的破魔子彈。
不好！
馬嘉反應過來的時候，子彈距離他已經不到兩米，血肉彈丸的飛行速度和爆炸速度迭加，只是一眨眼，他和整輛馬車，便被幾十發破魔子彈射成了篩子。
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從兩側緩緩靠近，近距離檢查過後，對身後走來的槍神說道：
“他們死透了。”
槍神點了點頭，揮手打發道：“收拾現場就交給你們了。”
作爲機械類能力的玩家，他可太喜歡蒸汽魅影副本了，尤其是現在蒸汽規則濃郁的時候。
有着蒸汽規則在，他的偷襲不僅隱蔽，還完全不擔心被襲擊者能通過任何方式，將現場情報傳遞給同伴。
過去攻略副本，他的身份都是作爲火力手，沒想到有一天他還能覺醒暗殺者天賦。
他雙手插兜，與正在處理現場的士兵們分開，點上一根菸，向着城區方向走去。
他完全沒注意到，在他最喜歡的蒸汽規則凝聚的霧氣中，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下的高大身影，已經鎖定了他的身影。
大片霧氣從黑袍下涌出，濃霧將周圍一公里籠罩其中。
沒過多久，裡面便傳來隱隱的慘叫聲。
當天下午，馬車的殘骸被人在希爾斯河南岸找到，馬、馬車、車伕和作爲乘客的內斯特，都被射成了篩子。
從現場痕跡來看，有一夥喪心病狂的歹徒，對着這輛馬車開了幾百槍。
根據絕大多數子彈的彈道分析，涉及的槍械，是蓋爾人黑幫慣用的型號。
這很好理解，大罷工的導火索是斯隆紡織廠事件，大罷工中最憤怒的羣體之一，也是紡織工人。
因爲明燈報的報道，害南岸紡織區關停了許多工廠，造成了鉅額損失，其中有個別人心生怨恨，向蓋爾黑幫買兇十分正常。
第二天，康納爲內斯特舉辦了一場葬禮。
吳常真我和馬嘉本體都出席了這場葬禮，兩人望着內斯特的墓碑，神情肅穆，不知道在想什麼。
葬禮結束後，康納沒有返回明燈報社，而是說他想一個人靜靜，去了他常去的酒吧。
他在吧檯點了三杯酒，但很快便覺得太過吵鬧，一個人回了家。
他輕輕關上門，並沒有點燃油燈，因爲他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一個坐着的黑影。
他咬着牙，近乎低聲嘶吼着問道：“是誰幹的。”
一道慵懶的聲音從黑影口中傳出，“不出意外的話，是保守派。”
“內斯特的屍體被發現在希爾斯河南岸，但是根據我們的人說，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前往的地方是西區。”
“他每次去西區，都會到一處偏僻的莊園，那裡是加斯科大法官的房產之一，我猜他這次也不例外。”
康納深呼吸幾次，試圖平復他胸中的怒火，問道：
“原因是什麼，你們清楚嗎？”
黑影說道：“內斯特是帶着秘密安全部的超凡者一起去的，你問我，不如直接去問肖恩爵士，或者那位和平。”
康納說道：“不管因爲什麼，也不管誰阻攔，我都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黑影嘖了一聲，說道：
“陛下也不準備阻攔你，她讓我幫忙轉達她對內斯特的哀悼，還有提醒你，你如果想報復的話，內斯特家裡應該有你要的東西。”
“謝謝。”康納說完，突然覺得眼前一晃，再看過去，沙發上的黑影已經消失不見。
他點燃油燈，朝着客廳走去，發現黑影已經離開。
距離康納家二十米外，吳常真我、神之舌和馬嘉潛伏在遠處，觀望着康納的家。
康納回家後沒多久，三人便看到一道黑影從康納家的窗戶跳走。
神之舌皺眉道：“好快的速度，快到我都沒看清那人的模樣。”
馬嘉跟着搖頭，說道：“我也沒看清。”
吳常雖然也沒看清黑影是誰，但他看到了圍繞在黑影身邊的根源之力。
“從康納家出來的是幻影，他爲什麼會和康納有交集？”
幻影作爲排名玩家，吳常雖然不怕他，但也不會忽視關於他的情報。
根據他之前瞭解，在超凡聚會當天，他走之後，幻影和貿易委員會主席搭上了線。
貿易委員會主席，是自由黨核心人物，格拉德的堅定支持者，難道說康納背後的勢力是自由黨？
這不對啊，康納在憲章運動中只是保守派，又不是投降派，不應該瞞着亨利和內斯特，私下與自由黨有所聯繫。
有點意思，等內斯特的事情解決完，問問康納是怎麼回事。
吳常將思緒轉了回來，問道：“他們都招了嗎？”
馬嘉點了點頭，他略帶戒備地看了神之舌一眼，說道：“沒人能抵擋神之舌的吐真劑。”
吳常繼續道：“確定是保守派，沒錯吧。”
馬嘉繼續點頭。
內斯特那邊的分身一死，馬嘉立刻將情況告訴了吳常，吳常當即安排人手守在內斯特家周圍，將準備來縱火的傢伙一網打盡。
喝了吐真劑之後，他們把一切交代的清清楚楚，幕後主事是布魯克和大法官加斯科。
他們以爲有蒸汽規則做掩護，殺人滅口就能做得天衣無縫，結果卻沒想到，當日護送內斯特的超凡護衛，正好是喜歡使用寄生身軀的馬嘉。
根據馬嘉所說，動手的人是玩家，但對方能用特殊方式驅動破魔子彈，在蒸汽規則加持下，玩家根本無法抵擋破魔子彈。
對方的招數防不勝防，還好當日跟着內斯特的是馬嘉，換成其他人，除了神之舌和殺意波動，其他人恐怕都難以倖免。
之所以沒有直接告訴康納，只是爲了順勢探探康納的底，並不是他們真不知情。
保守黨殺內斯特，他沒什麼意見，但對他的人下手，那就是打他的臉了。
他一個玩家組建的勢力，都在按照規矩辦事，一羣位面的土著貴族，反而不守規矩的玩殺人滅口的把戲，倒反天罡了屬於是。
既然喜歡玩，那就玩大一點好了。
吳常說道：
“告訴影子他們，記錄支持加斯科的所有土地貴族高層，實時關注他們所在的位置。”
“等康納這邊發完報道，把他們的支持率打下去，就找個良辰吉日，送他們一起上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