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瀚濤靠在柱子上,小虎就站在旁邊,仰着臉也認真的聽那個老闆說話,聽到了‘銀箱子沒有了’這幾個字之後,忙搶着問:“那個人來裝水,其他兩個不是還在車上?他們竟然沒發現?”
問了這一句,趕緊的轉頭看常瀚濤,是想看看自己問的對不對。常瀚濤笑着對他點點頭,然後問老闆道:“是啊,另外兩個在車上還是也下來了?”
老闆忙道:“那兩位倒是都在車上,不過在車外面坐着,那箱子在裡面,說是叫人從另一面的車窗戶那邊拿走的……可誰能想到呢!下來裝水也就是喝碗茶的功夫,就那麼點時間,怎麼就能叫人拿去了?”
常瀚濤沉吟了一下問道:“車上兩個人一點被偷了的感覺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那裝水的上車之後驚叫,把他們倆還唬了一跳呢!”
“下來裝水之外還幹什麼了?”
“什麼都沒幹,就裝了水接着就上去了,可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
常瀚濤再次的沉吟了一下,點點頭道:“再要是想起來什麼,或者是這幾天在這周圍見到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去衙門稟報一聲。”
老闆忙躬身道:“是,是是!常爺您放心,有什麼跟這個有關的事小的一定去找您!”
常瀚濤這才帶着小虎離開了茶寮,進了城就往城西走。小虎跟在旁邊,過了一會兒就問道:“爺,那小偷肯定是和伯府有仇吧?不然爲什麼專門來偷伯爺家的錢?”
常瀚濤失笑,伸手在他頭上揉了一下道:“你說,爲什麼那馬車停在茶寮前那麼短的時間就被偷了?”
小虎一聽愕然,百思不得其解的撓頭:“那我哪知道……人家知道車裡有銀子,管多長時間也偷啊,那偷兒不是都本事大得很,一伸手眨眼的功夫就從人身上能把荷包銀袋子的弄去?”
常瀚濤笑了道:“你頭一句說對了,那偷兒知道車裡有銀子,專門來偷的……不然進城出城的馬車那麼多,也有那麼多暫時停下的,怎麼不見偷兒去偷?”
小虎一聽馬上就恍然大叫道:“對呀!一定是提前知道的!不然那麼短的時間怎麼就能偷去了?!”他現在才明白剛剛常瀚濤問他那句話的意思。
不過整件事常瀚濤卻幾乎已經清楚的很了。
專門來偷的,就是知道車裡有銀子的人,而且馬車那種結構,從車窗外面想把車裡面的東西尤其是那麼個銀箱子弄出去,還要一點動靜沒有,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這就很有可能坐在車外面的兩個人聽見了動靜也沒有管,甚至還有可能是裡應外合,幫着把箱子弄出去的。
再往前想,這個來裝水的很有可能是伯爺說的,他派來監督採辦的人,是準備查二太太在這裡動手腳的人。也正因爲這樣,這個人早上出門前裝滿了水的竹筒纔會莫名其妙的水漏沒了。
五城兵馬司專管京城的治安,常瀚濤都不知道抓了多少的小偷了,而且這城裡城外,小偷出沒的地方,每一個京城常駐小偷的大致情況,甚或者小偷偷東西的習慣,常瀚濤全都清楚的很。
帶着小虎來到了城裡最繁華的一條街上,這條街上全都是酒樓酒肆,也是小偷們最喜歡流連的街道之一。因爲來這邊轉的基本上都是有點錢財的,有錢才能下館子啊。
這是沒有什麼節慶事的時候,如果附近有什麼廟會、燈會一類的,小偷們自然是往人多的地方湊。
一看到常瀚濤從街頭出來了,這條街上閒逛的一些人不是轉了小巷進去了,就是磨頭趕緊往回走,常瀚濤眼尖,一眼看到一個裝沒看見他想鑽進旁邊小巷子裡的人,叫道:“三寶,過來!”
那個被點了名的,身形頓了一頓,似乎還在猶豫着是跑了還是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敢就這樣跑掉,只能轉過身老老實實的過來了,一臉的苦相,離得老遠就點頭哈腰地賠笑:“常爺,常爺!您老人家高擡貴手,我今兒真的是路過這邊兒!不信你搜我身!我身上要是有一個不是我自己的荷包……”
常瀚濤冷哼了一聲道:“可不是嘛!你身上的荷包都是你的,沒一個不是你的!行了別囉嗦了,過來我有話問你。”
三寶畏手畏腳的過來了,不過還是站的離他一丈遠的距離,哈着腰滿臉賠笑地道:“爺!您有什麼吩咐?”
常瀚濤懶得計較他,便問道:“四天前東城外門口有輛馬車上銀子被偷了,這件事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三寶一聽原來是問這件事的,登時身子都站直了怪聲道:“知道啊!這事在咱們圈裡都傳開了!”
小虎翻着眼睛道:“什麼咱們?你這是把常爺也拉進你們賊窩了?”
經他一提醒,三寶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忙陪笑着道:“我只不是說快了嗎……這個小弟弟倒是挺機靈的……”
小虎繼續翻着白眼:“誰是你弟弟?你趕緊回常爺的話!”
三寶一看這小孩兒年歲不大,居然也不好惹!到底是衙門的人吶!三寶心裡感嘆着,忙笑着道:“是是,這事我們都知道了,早傳開了,那一票就是三千兩銀子呢!也不知道是哪個走了狗|屎運了。”
常瀚濤皺眉道:“你們也不知道?”
三寶搖頭:“一出手就弄去了那麼多,我們圈裡的人都想知道到底是誰呢,可打聽了打聽,居然沒知道的!”
常瀚濤道:“沒認真打聽吧?”
三寶一頓,笑着道:“常爺您也知道,幹我們這行的,也只有像我這樣沒出息的,成天飯都吃不飽的纔在街面上混,真要是那一出手就幾千兩銀子的……那也不需要天天上街啊!這樣的都是高人,藏頭藏尾的。”
“你去給我打聽打聽,這一次是專門打聽,把你能說得上話的,你們圈裡的人全都問一遍!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後天給我回話。”說完了,常瀚濤轉身就要走。
三寶幫跟在後面跟了小几步:“常爺,要是打聽出來了小的去哪裡找您?”
“我會找你,放心吧,只要打聽出來,有你的好處。”
“好嘞!常爺!小的一定盡力打聽!”三寶高興的站直了身子,站在那裡還在給常瀚濤揮手。
就這樣帶着小虎在街上轉了大半天,午飯都錯過了,也沒回家就在街邊找了個麪攤子吃了面,直接回到了衙門。
唐經綸已經來到衙門了,伯爺那邊似乎是沒有和唐經綸說這件事,大約是覺着他小,這樣的事情也沒有必要叫他知道吧,因此常瀚濤也沒有跟他說,不過下午的時候帶着他騎馬出城,去看了看自家買的宅子和那一片的茶園。
唐如霜在家裡,常瀚濤一走,她就去廂房看了看。之前給唐經綸買宅子、鋪子、莊園和田地,之後又買那個茶園,陸陸續續的也花出去了一萬多兩銀子了,不過金子還餘下大約的三百兩左右,首飾也還餘着一半左右。
之前唐如霜就覺着皮毛的能存放很長時間,而且也沒有時興不時興的問題,因此皮毛那一箱子倒是基本上全都留着,只選了一些不算是很奢的但是也很好的,拿出來給全家人做冬天的衣裳。這會兒倒是正好,將那些奢華的如紫貂皮、紅狐狸皮之類的拿出來給安寧侯府那邊下聘。
二太太給唐筱雪預備的原本就多,大約也是想着,女兒嫁出去了也就是隻能給這麼一回,而兒子是娶媳婦回來,因此給兒子唐明坤準備娶媳婦的聘禮的時候,就是照他們這個門第比較正常的準備的,而嫁妝就狠狠給女兒塞。
因此,唐如霜把這一箱子的皮毛找出來一部分高貴奢華的裝了一箱子當成是聘禮,那邊依然還留着半箱子呢。
首飾的同樣也是,挑出來一些很奢華的,而且不講究什麼時興樣式的單獨找了個箱子收起來,然後在拿出來一百兩的金子,用這些錢到時候去給置辦些時興的首飾和絲綢就可以了。
用一下午收拾好了這些,常瀚濤也回來了,回他們院子洗洗,順便的就和唐如霜說了說情況。
“想都想得到是她做的,不是倒才奇怪。”聽常瀚濤說的,唐如霜也沒有多麼的奇怪和憤恨,二太太會這麼做,她早就想到了,說實話聘禮的事情交給她叫她準備,她反而還慶幸,因爲她自己做才能保證這件事辦的完美無缺的,因此聽完了常瀚濤說的,馬上就撂一邊去了,趕緊的問另一件關心的事情:“咱們去松江府,怎麼和爹孃說?要不把娘叫上一起去吧?這樣成功的機會大一點。”
常瀚濤先是驚愕,聽她最後一句話簡直都好笑了,好笑的拉着她到前院去吃飯:“你放心好了,松江府那麼近,不至於就不叫你出門,又是坐船怕什麼?當然娘要是想去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