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一份期盼臨到時候居然化成一場空,擱誰身上都會生氣。
當然,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也是最讓她寒心的事實,爲什麼他回家不帶上她,難道她對父母隱瞞婚事,他亦如此,這算什麼婚姻,哪來保障?
顧慕寒的車子駛入顧家大宅,傭人都集合列隊在大門兩側,對着開啓的車門肅立鞠躬。
“少爺!”
“嗯!”
顧慕寒冷若應聲,頎長的身軀走過恭敬林立的人羣,將剛脫下來的西裝外套丟到了一旁迎上來的管家劉大軍手裡。
“少爺,你可回來了,夫人和小姐爲了等你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呢。”劉管家將西裝外套小心地折過放在臂上,跟着顧慕寒身後走入大廳。
顧慕寒聞言停下了腳步,陰惻惻的冷睨着他,“我看你是打算退休了是嗎?”。
劉大軍連聲一怔,汗顏道,“少爺你這可是冤枉我了,夫人那脾氣你還不知道嗎,你許久纔回來一次,她可是命家裡上下都爲你這一趟忙活了一下午,再加上小姐從沈家回來時也說要等你,勸也是勸不動的。”
顧慕寒冷然一笑,走進客廳,在古色古香的內室裡看見了正和覃月如下棋的顧西念。
他輕步走上去,內室裡點着松子的香爐,嫋嫋煙霧旁擺着上好的紫檀茶具,溫着絕好的雨前龍井,再前方是一座臥榻,上面擺着玉石做的圍棋,一盤已經殺到後半場的棋局正在展開最後的圍剿。
顧西念看見他進門,大鬆口氣,“你可算回來了,知不知道媽不吃飯等你也就罷了,硬着拉着我下棋打發時間,我都輸五盤了,再下下去,估計就要吐了。”
說話的女子是顧慕寒的姐姐,與他相似的面容,絕美嫵媚,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一頭大波浪形金黃卷發發出耀眼的光芒,修長的大腿穿着一條鵝黃色的超短迷你裙,顯出身材的完美絕倫。
她大顧慕寒兩歲,二十二歲嫁到黎市名門富豪沈家,花了六年時間爲沈家生下三個寶貝孫子,二十八歲又開始了自己上流社會名媛生活,平日裡最多的時間就是打扮玩耍,孩子的教育也不用她操心,沈家人西化的生活方式讓覃月如一直覺得把女兒嫁去沈家是一生中做出最正確的事,可唯獨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上,她卻一直沒辦法左右他的思想。
對面勝券在握的覃月如擲下一顆棋子,嘴角現出淡淡笑意,“都已經嫁人了,說話還這麼粗俗。”
顧西念聞言冷笑,“我不是一向如此,爲什麼要因爲結了婚就要改變,再說了,沈炎那種性格外放的人,我不用這張嘴來管,他早把你女兒給踢回來了。”
覃月如沒好氣地看了一眼這個一向伶牙俐齒的女兒,“說得沈炎像什麼不靠譜的男人,他可比你這個弟弟老實多了,某些人啊,都三十二了還沒正經交個女朋友,成天就看着報紙上他時時換女朋友的新聞,那纔是要吐了。”
話鋒一轉就指向在旁不做聲的顧慕寒,這話裡的指責是再明顯不過了。
顧西念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着他。
顧慕寒將杯中的綠茶飲罷,倒一派悠然,“放心吧,我會在你有生之年讓你抱上孫子的。”
前方的倆人聞言面上都表現出或多或少的震驚,別說顧慕寒給這樣的保證,就是他今晚突然開口討論他未來成家的事都是難得的。
覃月如目光立刻盯上他,光芒中帶着探究,“有人選了?”
顧西念也有些好奇,“這話中有話哦,是不是找到女朋友了?看你平時裡花邊那麼多,可哪個跟你超過一個月的,媽給你介紹了那麼多的人你也看上,我還以爲不玩到四十不會結婚呢,說說吧,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啊?”
顧慕寒挑眉,表情淡然,“還沒有,我只是承諾自己不會打一輩子光棍。”
“你這小子……”顧西念無語地瞪他一眼。
“好了,讓徐媽開飯吧,劉大軍說你們倆爲等我都還沒吃晚飯,以後不要這樣了,公司事忙,即便答應回來也有可能事發突然改變主意,還是顧自己吧!”顧慕寒說着,朝一旁靜置的管家使了個眼色,劉大軍立馬去張羅了。
覃月如淡然地嘆了口氣,倒是很看得開的樣子,優雅地拉了拉身上的披肩,“你這輩子要做什麼恐怕我是管不着了,急也沒有用,只要你還知道你有延續顧家香火的責任就行了。”
顧慕寒對上母親慈愛的眼神,眼底纔有一絲淡淡的笑意,“媽說的是。”
他扶着覃月如正要走出內廳,忽然被顧西念一把拖住,覃月如淡笑地看着這兩姐弟,自個邁步朝餐廳走去。
顧西念留下了顧慕寒,壓低聲量在他耳邊道,“你不會是這麼多年過去還想着蔣雨茜吧。”
聞言,顧慕寒眼底不着痕跡地閃過一絲陰鬱,但面上卻保持着泰然自若。
“當然不會,好馬不吃回頭草。”
顧西念冷哼,“那可說不定,你這幾年是有意忽略她在好萊塢生活的消息,可我還是有跟她聯繫的,聽說,她過得並不好。”
蔣雨茜是顧慕寒心頭的一根刺,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拿她來刺激他的,但做爲他的長姐,顧西念可從未怕去揭顧慕寒的傷疤,在她看來,越是刻意去遺忘,其實內心裡越是放不下,加上當初雨茜離開顧慕寒的原因並非愛情,她相信逐漸成熟和經歷過風雨後的他們會更加珍惜彼此,只需要一個契機罷了。
顧慕寒目光沉下鎖在顧西念美麗的小臉上,眼底,寒光慢慢外溢,“她過得好不好管我什麼事?不要以爲你是我姐姐,是個女人我就不會對你怎麼樣,任何觸及我底限的人,我都不會留情面。”
顧西念淡笑,面上亦顯露出顧慕寒九層相似的絕毅,玲瓏巧心,“不用給我留情面,你只要記住,姐姐做什麼都是爲了你。”
她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帶着勝利笑容走出了內廳。
顧慕寒知道自己是治不住這個從小就驕縱任性的姐姐,吃飯的時候,顧西念還特意提起了蔣雨茜最近的情況。
這蔣家跟顧家可是世交,蔣氏龐大的家業到第三代只得了這麼一個掌上明珠,對她是極其的溺愛,顧慕寒與她十四歲認識就已經相戀,雖然雙方家長對於這段早戀的事並不是很清楚,但看到這倆人經常膩在一起,顧慕寒對蔣雨茜也是十分疼愛遷就,家長們內心裡都已經默認了彼此會攀上這門親事的事實。
蔣雨茜十八歲那天,顧慕寒安排了隆重的求婚儀式向她求婚,但蔣雨茜卻拒絕了。
她因爲長相出衆,從小童星出道,便表明自己想要去好萊塢發展的心願,她說她這個年紀並不想太早就嫁人在家做生子工具,希望顧慕寒能等她十年,當然,這位自命天之嬌女捨我其誰的大小姐還大方地跟顧慕寒說若等不了他還是可以再行婚嫁之事,她絕不會惡意破壞。
留下這樣的豪言壯語後,她便毅然決然地遠渡重洋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去了。
她這個從小就自負的弟弟可是頭一回栽跟頭啊,之後就性情大變,身邊不斷的換女人,也沒見過一個正經點的,所以她覺得,顧慕寒這樣做不過是掩飾內心的思狂,用這種濫情的招數麻痹自己,或許還能逼得那人從好萊塢回來呢。
“三年才得兩個配角,那確實是苦了些,雨茜這丫頭從小就覺得外國的月亮比家裡圓,讓她出去磨練磨練也好。”覃月如點評着顧西唸的描述,忽然看了一眼在旁只是靜默吃飯的兒子,“你跟雨茜多久沒聯繫了?你這個做哥哥的好歹也勸勸她,要是辛苦就回來吧,家裡錦衣玉食什麼都不缺,何必去吃這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