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諾一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沉凝,而小顏也變得愈加緊張起來。現在媽媽是外憂內患,不能有片刻的耽擱,每耽誤一分,她的生命都會有很大的危險。
可是,特麼的,他已經派出上百隻偵查蟻,爲何幾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任何媽媽的消息呢?
此刻,君少顏的臉上,寫滿了決絕。
“呵,沒有回答……”君少顏深深地嘆息了一聲,隨即釋然地一笑。他的笑,猶如開在珠穆朗峰雪域巔峰的雪蓮,絕美,卻充滿了易碎的悲傷。
“這樣也好,如此,我就當你是愛過我的吧。”君少顏絕望地一笑,隨即就要扣動手中的扳機。
而,一道霸道凌絕的聲音,打斷了他夢囈一般的話語。“死燈泡,有我在,還輪不到你來再這裡耍帥!我的女人,自有我來救,沒有你插足的餘地!”
龍昊霆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決然的霸氣。他那英俊的身影,緩緩轉向了林允兒,驀然,對着她微微一笑:“女人,你對那死燈泡說了那麼多,哭了那麼久,就沒有什麼對我說的麼?”
林允兒深深地,深深地凝視着他,充滿眷戀地,對着龍昊霆說:“昊霆,你是一個好爸爸。”
“恩。所以?”
“你也是一個好老公。”
“女人,只要你還有心,就應該感受到我對你的好。”他淡淡地,理所當然地說。
“還有麼?”顯然,他對林允兒乾巴巴的評價,十分不滿,彷彿在期待着什麼。
“還有的。”林允兒垂下眼睛,那長長的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如同濃密的小扇子,將她眼中的悲傷,難過,歉意,等等情緒盡數遮掩。
“我不是一個好女人,這麼多年,帶給你的,盡是磨難,相思,折磨。我不好,讓諾一和小顏兄妹分離。”她扭攪着衣角,愧疚地幾乎要將自己塞入地縫之中。
不說還沒有發現,一說才知道,自己作爲母親,妻子,是有多麼的失敗。
“跑題了,不過總結的倒是中肯。”龍昊霆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冰冷不明意義的點評,讓林允兒詫異地擡起眼睛。
“女人,你有很多很多的缺點,我們相處的快樂日子也確實不是很多。可是,這些於我,真的不很重要。我愛你,所以和你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於我而言都是無比的快樂。我愛你,所以你予我的諾一,就是絕世的珍寶。”
“昊霆!”聽着他平靜的不興波瀾,完全是敘述口氣的話,林允兒的心中,涌起了強烈的不安。
“女人,這輩子,我不後悔愛上你。你要記得,你虧欠我的,虧欠了諾一和小顏的。還有,虧欠了死燈泡君少顏的。生,我對你絕不放手。死,你就好好和少顏過日子吧。帝雅蘭送了他超級抗體,他的病已然不是問題。我唯一的擔心也不存在了。”聽到這充滿訣別意味的話,林允兒慌了。
她呆呆地看着龍昊霆,凝視着這張她永生永世也無法或忘,深深銘刻在她靈魂深處的英俊臉孔。
“昊霆,不要離開。我不能……不能沒有你。”她擡眸,紅着眼睛懇求,抽噎地說。
看着林允兒那無助的樣子,龍昊霆想起了久遠的以前,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無措的扎着粉色蝴蝶結,穿着公主裙哭泣的小女孩兒。
彷彿想到了,靈棚中跪着着,充滿了仇恨的少女。
那個海邊的清晨,她揚起雙臂,擋住了他的道路,大聲地說:“你違反了肖像權,我要起訴你。”
想到了,在日本的醫院中,她帶着瞎了的他上廁所。
想到了日本的那次甜蜜的動物園之旅。
相處的甜蜜光陰,看似很少,可是每一段回憶,都是那麼的甜蜜,彷彿深深地刻印到了骨髓之中。
林允兒,這輩子,我沒能護你到最後,將你親手交付於死燈泡,可是,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我都會把你搶回來,我會保護好你,永遠不會給你離開我的機會。“允兒,再見!”
一把槍驀然出現在手中,他狠狠地將槍對準了頭部。
“龍昊霆,你這個混蛋,你死了,我下到地獄也會把你拉回來!”絕望的尖叫聲中,吉米和諾一同時出動,一個跳起來抱手一個則是在空中飛起一腳。
“呯”的一聲槍響,子彈居然打偏了。龍昊霆滿臉鐵青地看着諾一和吉米,寒聲說:“你知道你們在幹什麼麼?諾一,你在害你的媽媽!”
並非他懦弱的不去爭取營救,而非要傻傻地按照帝雅蘭的指示做着自殺這麼窩囊的事。而是,對於林允兒,他損失不起。現在所剩時間不多,而有科學怪人把手的地方,又豈是那麼輕易闖的?
所以,他選擇舍了自己的命,來給自己的女人爭取哪怕一分一秒的時間。可是,現在他的計劃居然被兩個小崽子給打亂。
“我在救我傻爹!”諾一酷酷地回答。
而思顏則是哭着跑過去,一把保住了龍昊霆的大腿,大聲地抽噎着說:“酷爹,我剛剛答應諾一,這輩子永遠都最愛你。我現在知道你是最酷,最帥,最好的爸爸,你能不能不要死,小顏不能沒有你。小顏還沒有和你好好地相處過,小顏還沒有享受過你的疼愛。小顏不要你死。”
龍昊霆看着女兒可憐楚楚的樣子,心裡涌起一股難言的酸澀。他蹲下,輕輕地擁住小顏,溫柔的在她嬌嫩地小臉蛋上,印下了一個吻。
“好孩子,有你的這些話,就夠了,爸爸也永遠最愛你。”小顏像是癩皮狗一樣,大失形象地在龍昊霆的身上哭了起來,怎麼也不願意鬆手。
“放手。”
“不要,小顏不要沒有爸爸,媽媽也說了沒有你她活不了。小顏不要成爲孤兒!”小顏的手,死死地把住龍昊霆的衣服,死也不撒手。
因爲她知道,一旦撒手,自己就真的會變成孤兒了,她不要這樣!
君少顏一直靜靜地看着這一幕,他那張絕豔的臉孔,露出一抹訣別的微笑。“你看,現在大家都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龍昊霆,還是你比較重要一點。所以……該走的是我!”
“不要!”
“帥爸比!”林允兒和小顏同時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她們的聲音充滿了悲慼,而心中則是因爲君少顏決絕的動作,而充滿了絕望。
她們的手都伸向了空中,伸向了君少顏所在的方向,彷彿這樣,就能夠拉住他,挽留住世間這個最完美的,最具音樂才華的男子。
可是,她們的挽救都是徒勞。
砰的一聲槍響,空氣中迴盪着刻骨絕望的氣息。君少顏滿頭的鮮血,緩緩地,緩緩地,倒落在地。
“少主!”小abcd發出了野獸一樣的悲鳴。他們緩緩地圍在君少顏的身邊,將顫抖的手,一點點,小心翼翼地伸向了君少顏。唯恐驚動了他一般。
在君少顏的太陽穴的位置,有着一個可怖的彈孔,有血,順着傷口汩汩流出。
“少主,帝雅蘭已經給你送來了超級抗體,如果你願意,你就可以健康地活着,你爲什麼要這樣的傻?”小a拿出一方潔白如雪的絲絹,徒勞地擦拭君少顏的傷口,可是,血卻不停不停地從哪個可怕的傷口流出來,怎麼擦也擦不完。
二米多的漢子,可是這個時候,大滴大滴的眼淚卻涌了出來。一滴滴,滴落在君少顏那絕美卻已經生機消逝的臉龐上。
機艙內悲愴的氣息,彷彿順着虛擬的屏幕流動到了林允兒和帝雅蘭的地方。小顏擡起哭的紅腫如小兔子一般的眼睛,突然向着表情莫測的帝雅蘭衝去,那個樣子,就像是一隻發怒的小豹子,彷彿要生吃了她。
“你這個惡魔,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帥爸比,你是世界女生的公敵!你是最壞的巫婆,我要殺了你!讓我的獅子吃了你!”小顏狠狠地捶打帝雅蘭,可是因爲她的身量只到帝雅蘭大腿那裡,所以根本就對她造成不了什麼傷害。
而林允兒木然地看着屏幕的另一邊,無力地垂下手臂。她看着君少顏倒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哀絕的光芒。
“其實,在逃亡失憶的時候,我是愛過你的。一直到現在,我的心裡,也一直都有你。你是那麼的好,那麼的完美,那麼的溫柔……”說到這裡,林允兒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才繼續說:“我怎麼可能不愛你呢?可是,在我心裡,昊霆,孩子,永遠都是最重。所以,我只能放棄你。”
龍昊霆將林允兒的話,每一字,每一句,聽入耳中。他緩緩地捏起手指,指節一片蒼白。
嫉妒麼?是嫉妒的。如果不是君少顏死的這麼慘烈,恐怕這些潛藏在內心的真實想法,會一輩子都悶在林允兒的心裡,她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可是,進天她在情緒失控下,終於坦白了。她在愛着他的同時,也愛着君少顏。只是,爲了孩子,爲了家,爲了他,她不得不將對君少顏心中的那份愛深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