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嬸作爲一個優秀的管家,一個高端的僱傭,自然有她完美的職業素養,歐笑笑讓她進來的時候儘量小聲一旦,她真的直到進入歐笑笑的病房都沒有發出一個聲音,簡直可以媲美高價的潛伏型殺手。
“笑笑,我來了!”她開口說話的時候,把歐笑笑都嚇了一跳。
自從掛了電話之後,歐笑笑就一直只等她,怕她弄出點動靜來吵醒五感過人的艾文,然後一直沒有聽到開門關門和走路的動靜,就聽到房間了突然有人說話,感覺也是挺瘮人的。
周嬸今晚很完美的穿了套黑色的衣服,站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裡,如果不是她開口說話的話,歐笑笑簡直髮覺不到病房中多出一個人來。
“周嬸?”歐笑笑努力朝聲音的來源處看,看到一個人慢慢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她的臉緩緩暴露在月光下。
上一次見面已經差不多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周嬸看起來老了些,也瘦了些,臉上的皺紋如同溝壑縱橫。聽到歐笑笑叫她,她的臉上露出笑容,在蒼白的月光下,她原本慈祥的笑容不知道爲什麼看起來既然又幾分陰森的氣息。
歐笑笑的心跳突然變快了些,突然間有些後悔讓周嬸上來幫忙了,雖然她很信任周嬸,但和她的相處畢竟已經十年以前的事情了,在這個世界上,別說十年,就是瞬息之間都有可能發生很多事情,而現在她要做的事情事關帝蘭斯的生死,她真的能放心讓周嬸幫忙嗎?
歐笑笑不說話,周嬸也不主動開口問,只是站在牀前望着她,黑暗中,她的眼睛看起來尤其的明亮,亮到有些嚇人,就如同在夜間叢林中被遊走的野獸盯住一般。
一聲吞嚥唾液的聲音響起後,歐笑笑立刻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發出的聲音,她居然有些害怕曾經給過她溫暖呵護的周嬸,似乎有些不應該,但現在病房中的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些。
幽靜的病房中,平時微不足道的聲音都被放大了好幾倍,歐笑笑吞口水的動靜不小,周嬸自然也聽見了。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些。“笑笑是不是餓了。你讓我幫你一個忙,是要我給你準備吃了嗎?”
說往又覺得有些不對,歐笑笑剛纔說需要她幫的忙很危險,又性命之憂,如果只是準備給宵夜的話,怎麼可能更危險和性命產生阿蒙憐惜,她想了想,突然壓低了聲音。“難道是有人要害你,給你下毒?”所以歐笑笑不敢吃別人準備的東西,才特意讓她上來給她弄吃的?
歐笑笑撫了撫額,周嬸還是像過去那麼……那麼八卦啊!雖然一起在歐家任管家的時候,周嬸總是以端莊嚴肅的面貌示人,但歐笑笑從小和她親厚,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嚴肅的外表下隱藏着一顆燃燒着熊熊八卦之火的心,當初被歐母辭退,好像用的就是“打探東家的秘辛,口耳不嚴”這樣的理由。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周嬸的愛好還是那麼的專一啊!看着她因爲好奇而變得更加璀璨的眼睛,歐笑笑不得不讚嘆了聲,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周嬸的眼睛還是那麼明亮。
看着那張露出熟悉表情的臉,剛纔莫名在心中升起的寒意消失了。她也和周嬸一樣壓低了聲音。“我肚子不餓。是有別的事情讓你幫忙!”
周嬸點點頭,又湊過來一點。“你說你說!”帶着催促,表情和家長帶着走到公園門口又不進去的孩子差不多。
“你先去對面的病房幫我看看,裡面的除了病人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人!”貝拉這個女人和她簡直的相看兩相厭,今晚又因爲她的緣故被艾文狠狠教訓了一番,如果她在的話,在帝蘭斯的耳邊嘰嘰歪歪的,恐怕自己的營救計劃不會實施順利。
周嬸定定看了她一秒鐘。“病房裡面的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男的!是個對我來說很重要,也很特別的人,行了吧!”滿足她的好奇心了,行了吧!要不是時機不對,歐笑笑真的很想衝她翻白眼。見周嬸“奸笑”着慢慢退後,又趕緊叫住她。“你小心一旦,隔壁病房和對面病房中的人耳朵都很靈的,你去偷偷看一眼就退出來,不要驚動他們。”
其實驚動帝蘭斯倒沒什麼,要是驚動艾文就大大的不妙了。
周嬸對她做了一個“我辦事,你放心的表情!”慢慢退後到黑暗之中,隨即房門被打開了,中間居然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讓歐笑笑又有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實在是不知道一個普通的婦女,能做到周嬸這個地步實在是太詭異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難熬的,哪怕只要有幾分鐘,都讓歐笑笑覺得好像過了幾個小時那麼漫長。
她緊緊盯着房門看,期間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就怕像剛纔那樣,毫無心理準備的聽到有個人在黑暗的房間中對自己說話,讓她控制不住尖叫出聲。
剛剛虛掩的房門又慢慢被無聲打開了,周嬸像午夜幽靈一樣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笑笑,對面病房只有一個人,我過去看的時候,他正躺牀上睡覺呢!”
“你沒有吵醒他吧?”歐笑笑不是不相信周嬸,而是對帝蘭斯的本事太瞭解了,他這樣的人,就是睡覺都睜着一隻眼睛,想要打開房門窺視他又要想不被他發現,簡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周嬸撇了撇嘴,她在歐笑笑的面前,永遠是那麼表情豐富。“放心吧,他睡得跟豬似的,還微微打鼾呢!”
也就是歐笑笑在這裡,要是東方譽聽到周嬸的話,會立刻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並不是說帝蘭斯睡覺從不打鼾,而是最近這段時間他幾乎不睡覺,周嬸聽到他的鼾聲,自然就是他僞裝的。
歐笑笑放心下來,同時疑惑也起來了。“周嬸,你是怎麼做到的?”走路沒聲也就罷了,這間醫院的病房的房門質量實在只能說是普通,房門打開或是關閉的時候,哪怕動作在輕,也會發出微弱的聲音,可剛纔她真的沒有聽到半點聲音。
周嬸很自豪的笑了笑。“笑笑,你忘了我是什麼出身的了?我是傭人啊!從傭人一步一步做起,慢慢才熬到管家這個位置的。權貴之家要求嚴格,對細節的要求簡直到了苛刻的地步,我要是走路咚咚響,開門關門‘吱嘎吱嘎’的,能熬到管家的位置嗎?”
這個解釋,勉強也算合格,歐笑笑壓下心中的一點疑惑‘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那你把我推到對面病房裡面去,也能做到無聲無息嗎?”
周嬸對她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正想彎腰扶她,卻頓了下。“可是笑笑,現在畢竟是深夜了,你一個女孩子確定要到對面大男人的病房中去嗎?不是周嬸我保守,而是女孩子家的,矜持一點總歸……”
“周嬸,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到對面的病房,真的是因爲有急事,而且不能讓隔壁病房中的人知道。而且,誰說我只有一個人了,你不是陪着我嗎?”歐笑笑都快嘆氣了。
“那倒也是!”周嬸彎腰,扶起歐笑笑。她的力氣很大,託着她的雙臂一個用力,還沒等歐笑笑反應過來,就已經把人穩穩的安放在輪椅上了。
“這……也是職業使然!”歐笑笑看着彎腰在她膝蓋上搭毯子的周嬸。
“那當然。立刻你們家之後,我就去了另外一戶人家幫傭,那家的女主人車禍導致下半身行動不便,她可是個纔不多兩百斤的健碩女人,剛開始伺候她的時候,我胳膊腿都快脫臼了,後來慢慢也就好了。你纔多大點分量,和她差遠了!”
她從周嬸的語氣中聽出了嫌棄的意思。難道要她向那個兩百斤的女人看齊嗎?那還不如直接殺了她。歐笑笑很少無語。
在周嬸打開房門的時候,歐笑笑特別留意了一下,放心她不知道用上面墊在房門的合頁上,把房門微微託高了一些,果然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帝蘭斯的房門也是同樣操作,看她操作了兩次,歐笑笑認爲自己又掌握了一項“新技能!”
但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病房突然響起的男聲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公主殿下半夜不睡覺,鬼鬼祟祟的爬到我的房間裡來幹什麼?”
她和周嬸這纔看到,傳說正“睡得跟豬一樣,還微微打鼾”的男人正坐在牀頭,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們的方向,他手邊的點燃的香菸微微發出紅光,菸草的氣息像羽毛一樣在歐笑笑的喉嚨裡撩撥,讓她差點咳嗽出生。
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趕緊給我走,有人要殺你!”因爲口脣被捂住了,她的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的。
帝蘭斯突然笑起來。“想殺我的人還少嗎?要是每個人都如願的話,恐怕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再說了,有人要殺我,那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還是會你的房間去好好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