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軟榻前的莫小小意外的在寅時末聽到了輕輕的敲門聲。
不用猜，一定是語汐！而且這個時候來，定時是想出了讓她出宮的法子。
帶着驚喜，莫小小甚至忘了只要她應一聲，語汐便會自己進來，而是飛快的下了軟榻，然後去給語汐開門。
語汐見莫小小親自來開門，擡手掩住嘴輕笑一聲，“姑姑這是一直在等語汐嗎？”
“當然！”莫小小還不避諱，一把將語汐拉進屋，而後還探出頭左右看看，搞得跟偷|情似的。
其實她這裡也沒什麼人要防的，不過就是那小康子太礙事，這事情，一點都不能讓小康子知道。
若是讓他知道，說不定又來抱大腿了！
將屋門關係，莫小小轉身便問：“想到辦法了？”
語汐看着莫小小，“姑姑又一夜沒睡？”
“……語汐！我在跟你說正經的，你就被逗弄我了！”莫小小急得跳腳。
語汐嘆了口氣，“語汐是想到辦法了，不過還需要費些手腳，得等……”
又等？！她都快等成蛇精病了好吧！
“那要等到何時？”
語汐微微垂眸，眼睛閃過一抹晦暗，“最少得過正午。”
“……”還有那麼久？！
“姑姑，你先去睡一會，到時候，語汐安排好了便會過來帶你去。”
莫小小嘆了口氣，然後走到圓桌前走下，“我現在哪睡得着……”
語汐也嘆，“姑姑，到時候真能出了宮，你還得花力氣找十六殿下呢！”
擡眸看向語汐，莫小小道：“你真的確定能出宮？”
“若無意外是沒問題的。”
莫小小終於鬆了一口氣，而後站起身，“好，我聽你的去睡，可是你不能騙我……”
語汐淡笑着搖了搖頭，“這有什麼好騙的，做得到就做得到，做不到就做不到……倒是……”
“倒是什麼？”
“倒是姑姑這一走，可想過這園子裡的人怎麼辦？”
“？！”語汐這一問，到是讓莫小小愣住了。
一直心急找十六，想着出宮，卻未想過，她若是就這麼走了，倒時候太子知道了會怎麼樣。
想想那海棠閣，莫小小忽然頓覺一陣骨頭髮涼。
三十多個說弄死就弄死，他們這裡也就三個，分分鐘！
見莫小小愣住，語汐長嘆一口氣。
語汐那口氣嘆得是莫小小無地自容，一臉尷尬。
“咳咳……”乾咳了兩聲，莫小小道：“語汐，你先別急，這辦法是人想出來的，給我半柱香的時間。”
她急？她急什麼？再怎麼急也沒現在的莫小小急。
“姑姑你就莫擔心了，後面的事情，語汐會一併安排了，你先去睡吧。”
“？！”這語汐……完全是出家旅行的必備良藥啊！什麼‘病’都能治！當初她果然又眼光，要對人了！
此時的莫小小宮闈生涯太淺薄，所以她不會知道，宮裡這個地方，良藥——很可能就是毒藥！
許是心底的事終於放下，許是身體真的疲憊了，本以爲會睡不着的莫小小翻來覆去了一會後，終還是恍恍惚惚的閉上了眼。
然而，她才睡着，眼前便又出現了十六滿身是血的模樣，而且，這次還格外的清晰。
只見十六一身的白衫幾乎被血染成了紅色，面色蒼白如紙，卻依舊在對她笑，好像再說着什麼，可是她卻什麼也聽不到……
午時剛過，墨雲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而語汐要做的，便是將莫小小帶上那輛拉鮮菜進宮的馬車。
才入走到牀榻前，語汐便見莫小小滿頭的汗，睡得極不安穩。
看着此時的莫小小，語汐心中是有些不忍的。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是，她對莫小小這個人還是頗有好感的。
她無法知道太子妃此舉，到底是放生還是奪命……
可是，太子妃是她的恩人，在恩人與一個頗有好感的人之中做選擇，她自然只會選擇恩人。
將那抹不忍收拾起來，語汐輕輕晃了晃莫小小，“姑姑——姑姑——”
語汐的聲音讓莫小小猛的睜開眼，朦朧的眼睛盡是慌亂。
“姑姑做噩夢了？”
語汐……
莫小小緩了緩神，然後閉上眼睛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爲什麼又做這樣的夢！
是自己精神太緊繃了，還是十六真的……
不！不會的！不過是一掌，怎麼可能真要了他的命！他又不是紙糊的！
其實莫小小心裡是清楚的，一定不只是一掌那麼簡單，可是，她不願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因爲，不想便有希望……
整了整心思，莫小小轉頭看向語汐，“準備妥當？”
“嗯……”語汐對莫小小笑了笑，“不過就是要委屈姑姑一些。”
“委屈？”
“是啊，今日剛好是運鮮菜如宮的日子，現在正午，鮮菜下了車，姑姑可跟車出去。”語汐解釋道。
哦~原來是跟着拉鮮菜的板車出宮啊！這還真是不錯的方法。
“這有啥委屈的，不過……我要如何跟車？”
“我已經打點過了，衣服也爲姑姑準備好了，到了膳房那邊換下便可。”語汐說着，指了指放在牀尾的衣服。
莫小小看向那套粗布麻衣，見是套男裝，面色有些爲難。
怎麼送鮮菜的入宮的沒女人麼？
語汐以爲莫小小嫌棄那舊衣，連忙道：“姑姑，你就委屈點吧，出了宮換下便可。”
“語汐，你誤會了，我不是嫌棄……”莫小小說着指了指自己的小身板，“你看我這慫樣，穿上男裝人家一看也知道是西貝貨！”
莫小小的話頓時讓語汐一愣，忽然發現了問題所在。
她和墨雲都忘記了莫小小身材嬌小這個問題。
不過……門外的侍衛是打點過的，不會真查，只是，她要如何跟莫小小解釋呢？
她語汐一個九品女官，就算以前是太子書房門前的大宮女，可是應該也沒那麼大的本事能打點到侍衛那裡吧。
不過，聰明如語汐，這樣的問題自然是不可能真能難倒她。
爲了掩飾自己剛纔的晃神，語汐擡手掩嘴輕笑，“姑姑，你說話真逗。”
莫小小欲哭無淚，“我現在哪裡還有這個閒心跟你逗樂，我是真的擔心！萬一被侍衛查到我是冒充的怎麼辦？”
語汐斂起笑，搖了搖頭，“姑姑不用擔心，這送鮮菜的有一個十二歲的兒子，人手不夠的時候也時常會帶着一起進東宮。”
睜眼說着瞎話，可不是莫小小的專利，很多人都比她說得好。
“到時候，姑姑只要坐在空車之上，將草帽的帽檐壓低點便可，一般來說，侍衛是不會盤查的。”
一聽語汐如此說，莫小小樂了，連忙起身穿上鞋子便道：“那我們趕緊的！”
說罷，走到牀尾抄起那套舊麻衣便抱在懷裡外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