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小小那樣子，呂承易的心忽然緊了緊，不自覺的放柔的了聲音道：“十六……對本宮很重要。”
“……”十六對他很重要？！
既然十六對他如此重要，既然他知道十六看重她，那麼當初爲什麼還要來招惹她？
現在他這意思是要把她讓出去了？
呃……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送吧。
她算什麼，讓這個字太好聽了點，不適合用在她身上！
莫小小怒極反笑，看着呂承易手中的藥丸緩緩後退一步，“奴婢只想知道，太子殿下現在這意思是要將奴婢送給十六殿下麼？”
呂承易放下手，睇了莫小小一眼轉頭看向湖面，“太后壽辰之後，十六便會納你爲妾。”
“？！”納！妾？！
這話是什麼意思？！感情是她的路，他早就幫她安排好了？
納妾？呵呵~~不僅是伺候，還伺候到牀上去了！
看着輕描淡寫說出這句的呂承易，莫小小忍不住嗤笑一聲，“若是奴婢不吃這解藥呢？”
不吃？她這是在威脅他嗎？
呂承易眼睛微微眯起，冷冷道：“本宮可以向你保證，毒發之時，你撐不過一天便會跪着來求本宮。”
看着呂承易那陰下來的臉，莫小小不由的感嘆。真的是好快啊！這變臉完全比翻書還快啊！
以前的溫柔呢？寵溺呢？他怎麼可以變得那麼快？！人怎麼可以？！
見莫小小看着自己，嘴脣微顫，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呂承易忽然輕蔑一笑，“或者說，你是在死纏爛打？”
“？！”死纏爛打？！
呂承易那輕蔑的中帶着不耐煩的眼神讓莫小小忽然想起一句話來。
在男人眼中，他不再愛的女人就像一枚已經嚼剩的口香糖，如果他吐了，你還粘着他，只會讓他覺得既厭煩又噁心。
而她算什麼？呂承易對她只怕連喜歡都談不上，更何況是愛？
她當初怎麼會覺得這個男人對她有情？到底是他演技太好？還是她眼拙？又或者是她太沒自知自明？
他是什麼身份？他要什麼女人沒有？一個瑜妃就美得令人移不開目，一個新晉的王貴人便是我見猶憐，她算什麼？
難道她以爲自己眉眼變得和那屏風中的絕代女人相識了就不一樣了嗎？
不管是和瑜妃，王貴人比，她都相差甚遠，她憑什麼覺得太子會對她有情？
忽然間，那股怒意不見了，莫小小隻覺得冷，心冷，身體也冷，寒意刺骨。
可是，卻有想笑，無法控制的想笑。
對着呂承易燦爛一笑，莫小小低頭彎腰道：“謝太子殿下賜藥。”
不知何爲，莫小小那笑看在呂承易眼中極爲不順眼，竟有隱隱勾起他怒氣的感覺。
“張嘴。”呂承易聲音冰涼。
張嘴？又要喂狗嗎？
她想說，這麼近的距離就不用了吧。
不過莫小小卻說不出話來，只是笑，止也止不住，直笑得肩膀打顫。
緩緩擡頭，莫小小眉眼具笑，將嘴張開。
呂承易眉頭蹙起，冷着臉將解藥丟進莫小小口中，然後側身看向湖面，“好好伺候十六。”
其實這句話他可以不說，可看着莫小小那笑的樣子他就是忍不住。
他不知道爲何要這樣，難道他想看到是她聲淚俱下，淚流滿面求他的樣子嗎？
又或者是，這樣的莫小小讓他覺得，他並未真正的得到她的心。
聽着那句‘好好伺候十六’，莫小小緩緩將口中的藥丸吞下，不僅覺得自己可笑無比，眼前的這個男人更是可笑無比。
好好伺候十六？呵呵~~
讓自己親過的，抱過的女人去好好伺候另一個男人，這太子殿下還真是大方得不得了呢！
看着呂承易那張俊逸冰冷的側臉，莫小小脣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幅度，“人道是皇家無情，奴婢今日可是長了見識了。”
？！這樣的話她都敢在他面前說……難道他以前真是太寵她了麼？
呂承易黑眸裡瞬間充斥的是凍入骨髓寒意，眼眸微眯，轉身看向莫小小，“恃寵……不能驕。”
恃寵不能驕嗎？
想起那日馬車之上，那抱着她，輕撫着她的髮髻說，“你可知，從沒哪個女人敢在本宮面前使這樣的小性子。你說……本宮是不是太寵你了？”
那時的她心不明，目不清，完全沒聽出他話裡那意味深長的味道。
而今，她懂了，而且是從來未這樣懂過。
莫小小往後退了兩步，淡笑着一把扯下腰襟間的那枚白玉蝶吊墜，看也未看一眼便隨手甩如湖中。
月光下，那白玉蝶吊墜泛着溫潤的白，在空中劃出一道幅度，‘咚’的輕響之後，消失無蹤。
什麼有女如玉？她怎麼可能是他眼中那個如玉般的女人呢？
可笑之極！
對呂承易彎腰低頭，莫小小聲音平靜如水，“奴婢謝太子殿下讓奴婢知道了，爲何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莫小小說罷，直起腰，也不等呂承易開口，轉身便往亭子外走。
站在亭子外的福泉見莫小小就這樣走了出來，不由的轉頭看向呂承易。
呂承易擡手輕揮了下，示意讓莫小小離開，福泉便又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至於莫小小，剛走到小轎旁，那不明所以的小太監笑着應過來，“姑姑……”
“滾！”莫小小直視前方，腳步不停，直接丟下一個‘滾’字。
那小太監無故躺槍，卻又不敢多言，只能嘴角微抽的看着莫小小漸行漸遠。
呂承易見莫小小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這才緩緩轉身看向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輕聲低喃：“去似朝雲無覓處……”
莫小小就這樣在黑暗中走着，一直走得夠久了，離那涼亭夠遠了，才頓下腳步，然後靠在一旁的假山上笑。
從輕笑到大笑，笑得肩顫手顫，眼淚直流，笑得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只得蹲下來，抱着肚子繼續笑，止都止不住。
第一次，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喜歡，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動心，沒想到卻只是一場笑話。
她戒備了那麼多年，將自己的心包裹了那麼多年，到最後居然送給了個笑話！
多好笑啊！不是嗎？
只是，這明明知道是個笑話，爲什麼？爲什麼心還那麼痛？像針扎，像刀割，又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掐住，痛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莫小小抱着肚子，一邊笑，眼淚一邊流，如泉一般，就如她的笑聲一樣，止也止不住。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莫小小自己覺得腳麻了，眼糊了，頭也暈得不得了，再也笑不出聲了，才緩緩站起身朝煙雨閣方向走去。
伺候他十六弟？做他十六弟的妾？
呵呵~~太子殿下！您還沒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