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東宮門，有品銜的太監宮女都有一個特權，那就是可以上馬車。
可是……這馬車也太寒磣了點吧。
莫小小看着那輛跟前面拉祈福用品一模一的馬車然後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八名女官臉有些綠。
你妹的！坐拉貨的馬車就算了，居然還九個人擠一輛……需要這樣節約物資嗎？！
語汐見莫小小臉色不好，剛想開口，便見原先跟在福泉身後的那名小太監小跑的走了過來。
“莫姑姑。”
看向小太監，莫小小微微蹙眉，“有事？”
“福公公有事找姑姑過去下。”
莫小小一聽，便知道特權來了，“帶路吧。”
“是。”小太監低頭應了聲後便轉身帶路。
莫小小跟在小太監身後往前走了沒多會，便見到了福泉站在一輛馬上前。
“福公公。”莫小小再次微微彎腰向福泉行了個淺禮。
福泉點了點頭，“莫姑娘就和雜家坐一輛馬車吧。”
看了一眼明顯比後面那些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馬車，莫小小笑着細聲道：“謝謝福公公。”
別看莫小小一臉感激，其實心裡卻在搖頭。因爲她知道，這應該都是呂承易安排好的了。
只是，呂承易越是這樣，她心裡越是不舒服。
想着昨日呂承易那溫清的樣子，想着此刻他此刻正和太子妃坐着豪華車駕走在前面，再看現在的自己……怎麼她忽然有種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趕腳呢？
小太監倒是機靈，福泉話音才落就去把旁邊上馬車用的矮凳搬了過來，然後撩起馬車後的簾子。
莫小小見福泉沒動，便率先走了過去，踩着矮凳上了馬車，剛在右側靠窗的位置坐下，福泉也上來了。
福泉上了馬車，弓腰着走到莫小小對面坐下後，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羊皮水袋睇給莫小小，“莫姑娘走了那麼遠，想必渴了吧。”
福泉這是在示好，莫小小自然不會拒絕。
笑着伸手接過福泉遞過來的水袋，莫小小也向福泉套着近乎，“謝謝福公公，福公公以後叫我小小便可，莫姑娘太生分了。”
以前是她不懂事，想這福泉可是太子身邊的貼身太監，多少人貼着去，唯有她傻乎乎的還得罪人家。
不過現在的她算是想明白了，既然想在這宮闈後院生存下去，像那日在書房門外拒絕福泉示好，伸手打臉的傻事她是不會再做了。
再做，那她就是真的傻/逼！
對於莫小小今日的轉變，福泉雖不是太適應，但看着莫小小卻順眼了許多。
不過，他現在自然是不會去真的去喚莫小小叫小小，這樣的稱呼，現在可不是她福泉能喚的，至於以後——更是不得而知。
“莫姑娘這是哪裡的話，雜家自是不會和莫姑娘生分，倒是莫姑娘今日看起來氣色不錯，想必身體恢復的很好。”福泉接過莫小小遞回來的羊皮水袋，打着太極。
莫小小不笨，這福泉一句話裡就帶了三個莫姑娘，她當然聽得出什麼意思。
不過，也就是個稱呼，她不會去糾結，只要其中的意思大家心裡明白就好。
莫小小笑着微微低頭對福泉道：“託福公公的福。”
“莫姑娘這話說笑了，”福泉搖了搖頭，“莫姑娘乃是有福之人，自然是有人庇護。”
福泉這話雖然說得隱晦，可是莫小小還是聽出了其中別有的味道。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覺得，福泉指的是十六，可是現在……她忽然有些不願意去深想。
莫小小這次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福泉看出她不想再多說，越是便道，“這裡到昭明湖還有些時辰，莫姑娘若是覺得累也可以小寐一會。”
“嗯。”莫小小輕應了聲，然後假意靠向身後的車板微微閉目。
說真的，她是有些了累，一夜沒睡好，大清早就被弄到這來。只是，現在要她睡的話，她還真睡不着。
她不過是還未習慣宮闈之中虛與委蛇這套，有些不知道應該和福泉說什麼，總覺得說多錯多。
福泉也不再說話，同樣閉眼假寐。
馬車內一下靜了下來，莫小小剛有些不習慣，馬車卻在這時搖晃起來，想必是已經準備妥當出發了。
只是……這古代的馬車坐起來還真不怎麼樣。她這邊有軟緞，地方也夠寬敞，只是晃了下都覺得頭暈目眩，蹭着車板的背脊和後腦勺是更不用說了，沒過多會就隱隱作痛。
想起語汐她們那輛嚴重超載的馬車，莫小小忽然覺得其實自己應該算幸運了吧。
也不知道是真的累了，還是晃得頭暈，莫小小竟覺得腦袋開始暈沉起來。
直到外面響起喧譁聲隱隱而至莫小小才一怔，緩緩睜開眼睛。
而這一睜眼，莫小小頓時嚇了一跳，因爲首先入眼的竟是福泉微微一驚異的看着她。
“福公公……”看着福泉那樣子，莫小小一想到這老傢伙可能盯着她已經看了很久不禁微微蹙眉。
她覺得，不管是誰，發現自己睡覺的時候居然被人盯着看，想必也高興不起來。何況那福泉還是個老太監，這感覺可是說不出的詭異。
福泉自是沒想到莫小小會忽然睜開眼睛，雖愣了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那福泉是什麼人，風風雨雨飄了那麼二十多年，馬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對莫小小笑道：“莫姑娘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
當然，不被吵醒還不知道你大爺要看到什麼時候呢！
心裡雖然不高興，不過莫小小還是努力沒讓自己那臉色放下來，只是輕應道：“是啊……”
福泉笑了笑，“想必馬上就要出東宮禁域了。”
“東宮……禁域……”莫小小有些不明白。
見莫小小那樣子是真的不明白，福泉很有耐心的給莫小小做了一番解說。
莫小小聽完後眼裡透出驚訝。因爲她一直以爲東宮是在皇城內的，沒想到大晟的東宮和皇城是分開的。
皇城居中，太子的東宮在右，而左側是其它皇子的府邸。
每個片區除了都有一個禁域劃分，閒雜的百姓是不能越過禁域的。
莫小小看向福泉，忍不住道：“福公公，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
得到允許，莫小小側頭靠近窗口，然後輕輕撩起簾子一腳往外看去，入眼便是灰白的城牆。
微微蹙眉，莫小小在湊近窗口往後看，只見後面處了那些跟在他們後面的馬車和宮人外，是十多丈寬的通道，也不知道有多長。
看着一眼看到頭的甬道，莫小小問：“福公公，我睡了多會了？”
“應該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吧。”
“……”一炷香，纔剛要走完這條道……
莫小小第一次深深體會到什麼叫一如侯門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