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聲,衛生間的門被猛地撞開。曲溫如擡起淚眼朦朧的雙眼,恍惚看見一張帶着焦急之色的俊臉。
“薛梓墨……我恨你!”半昏半醒中,她模糊不清地說出這句話,頓時讓薛梓墨準備抱住她的雙手僵在空中。
“到底怎麼了?”他還是蹲下身,將她輕柔地抱在懷中,“告訴我,怎麼了?”
“放開我!”曲溫如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睜開眼,一把將他推開,急衝衝地奔出了廁所。
“溫如!”薛梓墨被她推得向後一個趔趄,最終卻只能看着她遠去。
“總裁,不好了。”就在薛梓墨欲追上前時,手機鈴聲突然在口袋中響起。
“什麼事!”薛梓墨極不耐煩地低吼道,額前凸起的青筋暴露出他的滿心怒氣。
“今……今天下午從澳洲飛A市的飛機,墜毀了!”
“砰”地一聲,指間的手機頹然落地,他的臉色在一剎那間“唰”地變得慘白,耳邊突然迴響起曲溫如說的最後一句話,“薛梓墨,我恨你!”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慌亂從地上抓起手機,滴滴滴按下幾個號碼後接通:“機上的乘客信息都弄清楚了沒?”
“目……目前航空公司對這件事是保密的,所以裡面的乘客信息並不清楚!”
薛梓墨的臉色微微恢復血色,連他都查不到乘客信息,那麼曲溫如一定不知道。她會那樣失控,也許只是因爲內心太激動罷了。
他輕嘆一聲起身,大步走出酒店,來到自己的黑色賓利旁,半倚在車門旁,又打了個電話給左煦:“在哪裡?”
左煦正擁着佳人躺在賓館的火紅色大牀上,接到他的電話又是一番皺眉:“薛大少,今晚不是說好不打擾我的嗎?”
“今天下午澳洲飛往A市的飛機失事了,怎麼沒聽你告訴我?”薛梓墨不想聽他的任何抱怨,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
“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左煦眉色一滯,鬆開懷中的美人,坐起身,神情中多了幾分嚴厲。
“總之,我要你跟那邊的保鏢確認一下曲家人的安全,立刻馬上!”薛梓墨幾乎是怒吼出聲,聲音中透着的威嚴無人敢違抗。
“知道了。”左煦輕嘆一聲掛下電話,開始套衣服。
“Honey,去哪裡?”牀上的美人嘟着火熱的紅脣,不依不饒地從後面抱住他,大膽地伸手解他的衣釦。
“公司的事,下次再約哦,麼。”左煦安慰性地轉身在美人臉上印下一記深吻後,將衣褲穿好,火急火燎地離開。
薛梓墨掛下電話,一側頭便看見車邊蹲着的曲溫如,渾身一顫,忙上前扶住她:“沒事吧?”
然而,當看到她蒼白如紙的小臉時,薛梓墨頓時嚇得有些手忙腳亂:“溫如!怎麼了?你說話啊!”
曲溫如緩緩睜開清澈的眸子,脣瓣蒼白地蠕動着:“肚子……好疼……”說罷,兩眼一翻,直直暈倒在他懷中。
薛梓墨二話不說將她抱入後車座上,爲她調平了舒適的位置,蓋上自己的西裝服後,纔回到駕駛座上,猛踩油門,直接開往了人民醫院。
“醫生,我妻子她怎麼樣了?”薛梓墨看着醫生不緊不慢地把着脈,心裡急得彷彿有上千只螞蟻在咬噬。
“嗯……”醫生微閉
着眼睛,靜默了約30秒鐘後才緩緩開口,帶着一絲笑意,“恭喜恭喜,你的妻子懷孕了!”
一剎那間,薛梓墨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麼?”
醫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你的妻子懷孕了!”
直到確認再三後,薛梓墨才欣喜若狂地站起身,激動萬分地撲向躺在牀上的曲溫如,臉上頓現愛意之色:“溫如,你聽見了嗎?我們的第三個孩子降臨了。”
躺在牀上的曲溫如嘴角掛着笑意,臉色恬靜安詳,彷彿也在爲他高興。薛梓墨只覺得眼眶溼熱,抓起她藏在被子下的小手放在脣邊細細愛撫着:“我保證,一定好好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炙熱的淚落在她指尖上,泛起一朵朵小水花,而曲溫如依舊安睡着,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喂?”深夜未睡的薛梓墨終於接到左煦的確認電話,連忙走到門外去接。
“確認過了。他們的確是坐的下午的飛機。”左煦的聲音在那頭凸顯疲憊無力。
隨着短暫的靜默後,薛梓墨捏緊拳頭,狠狠砸在牆壁上:“知道了。去休息吧。”
掛下電話,眼看着鮮紅的血液從拳間溢出,他卻麻木得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背靠在牆壁上深埋下頭,額前的短髮在他臉上揮灑下一片陰影,那副落魄的模樣,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心酸一陣。
他就這樣跪坐在病房外一夜,直到清晨來臨時,病房內突然響起了電視的聲音。
他遲緩地睜開眼,揉了揉發紅的眼眶,撐着痠痛的身體起身,小步走進病房。
曲溫如一手握着遙控器,正擡着錯愕的小臉望着他:“你怎麼在這裡?”
薛梓墨笑着走上前去,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你昏倒在我車前了。”
曲溫如下意識抽開自己的手,目光內閃現一絲陌生與冰冷:“別碰我。”
對於他的冷漠,薛梓墨只是淡然地撇撇嘴,毫不在意地笑道:“想看什麼節目?我讓醫務人員幫你調。”
曲溫如擡頭望了他一眼,冷漠地搖了搖頭:“新聞。”
說罷,電視機的畫面已經停在了早間新聞的畫面。果不其然,首先映入的眼簾是昨天下午墜落的失事飛機。
“從澳洲飛往A市的飛機已確認墜落失事,飛機上無一人倖免,目前,所有屍體都已被家屬認領完畢,讓我們爲這些罹難者表示沉痛的哀悼……”電視機上的新聞播報者神色嚴肅地宣佈道。
“屍體……已全部認領完畢?”曲溫如凝重的神色慢慢變成疑惑,她不解地望向薛梓墨,他也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曲溫如忙從枕下拿出手機,竟然真的撥通了曲毅年的手機號:“爸!你沒事吧!”
曲毅年的聲音沉沉的,似是未睡醒一般:“我能有什麼事?傻丫頭!”
“爸!”曲溫如失控地捂住脣片,破碎的哭聲從指縫間流瀉出,看得薛梓墨心裡真是又驚喜又心疼。
“怎麼了喲……”曲毅年頓時慌了,以爲女兒又受欺負了,忙溫聲安慰道,“到底怎麼了?跟爸爸說說。”
“爸……您沒看嗎?昨天下午澳洲飛A市的飛機墜毀了,我打你們的電話又是關機,以爲你們……”曲溫如收拾好情緒,聲音依舊帶着哽咽。
“真的?”曲毅
年一驚,隨後長舒一口氣撫了撫胸口,“我們昨天的確是準備坐那班飛機的,但是呢,那天有幾人說是趕時間,把自己手上的機票和我們的對調了一下。我一看他們機票上的時間,是今天晚上的,心想着多玩一天也沒什麼大礙,大不了費用自付罷了,就與他交換了,沒想到……”
“天哪!”曲溫如驚訝地撫着胸口。
差一點,再差一點,她就要與最親愛的家人們永別了。如果是那樣,她也許永生都不會原諒薛梓墨!
“哎喲,真是,太悲慘了。昨天我們玩得瘋,手機沒開機,又讓你着急了,真是對不起。今晚咱們就回家了,記得來機場接我們啊,寶貝兒。”曲毅年的聲音帶着欣慰與溫和。
“嗯!一定!”曲溫如抹抹眼淚掛下電話,長舒一口氣倚在枕邊,放心的笑意從脣角蔓延開。
“溫如……”薛梓墨小心地靠近她,輕輕握住她的手心。
“嗯。”曲溫如睜開一隻眼睛望着他,隨意從鼻間哼出一聲。
“原諒我了嗎?”他展開絕俊的笑顏,溫暖的氣息拂面而來,曲溫如反握住他的掌心,調皮地吐舌:“怎麼,才結婚就來討好我?”
“纔沒有結婚。”薛梓墨皺起眉頭,得寸進尺地將她拉入自己懷中,輕輕摩挲着她的髮絲。
靠在他懷中,聽着那結實的心跳聲,曲溫如內心一陣安定,竟捨不得推開這股溫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薛梓墨淺淺頷首,俊氣的雙眸帶着溫情的笑意,將婚禮上所發生的所有事,與一切的真相都告訴了她。
“怎麼會這樣……子圖他……”曲溫如愕然地望着薛梓墨,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沒想到吧,他會做出這樣的事。”薛梓墨溺愛地刮刮她的鼻樑,恨不得將她放入蜜罐內寵着。
“真的沒想到呢。”曲溫如輕咬着下脣,心口有些悶悶的,惋惜地暗歎一聲。
“是啊,你還想着要嫁給他呢,是不是後悔了,嗯?”薛梓墨揚着聲調,玩味地勾起她的下頜問道。
“別胡鬧!”曲溫如嗔怪着拍開他的大手,脣邊卻揚起甜蜜蜜的笑容。
“還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親愛的。”薛梓墨坐在她身邊,大手覆上她平坦的小腹,輕柔的話語在她耳邊綻放,“你懷孕了!是我的寶寶。”
“什麼……”曲溫如欣喜地捂住小嘴,眼底滿是掩飾不住的訝異與愕然,“我……我都不知道它什麼時候來的!”一邊說着,一邊還捂嘴偷笑,像個偷吃了糖果的孩子般開心。
“醫生說,你最近動了些胎氣,要注意保養。”薛梓墨一本正經地對她說道。
“誰讓你叫我做那麼多家務,拖地洗衣服的,不累着我們的寶貝纔怪。”曲溫如撅着嘴不滿地埋怨道,柔若無骨的小手輕撫着小腹,眼神中流露出滿滿的慈愛之色,“寶貝,你來的真是時候。”
“那麼……”薛梓墨輕咳一聲,將曲溫如輕輕靠在牀頭,自己整理了下衣領,一臉認真地單膝下跪,讓曲溫如有些受寵若驚。
“曲溫如小姐,您願意重新嫁給薛梓墨先生嗎?”他邪魅一笑,雙手奉上了那枚“永恆”之戒。
曲溫如心裡翻涌着一陣感動,捂着脣片,眼中含着滿滿的淚光,鄭重地點頭,聲帶微微顫抖:“我,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