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消息?
朱小朵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眸光閃爍不定,是驚恐,是置疑,是竊喜,也是深深的悲哀。
連同牀榻前的月紅也被驚呆了,愣了許久、許久。
朱小朵萬般不願相信這樣的事實,抓緊了郎中瘦如枯枝的手臂,急忙問道:“老先生,這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診錯脈了。我怎麼不知道?”
郎中沉重地點了點頭,嘆道:“夫人一定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但是夫人確真已經有喜了,而且腹中胎兒早已足月。”
朱小朵傻愣愣地笑了笑,心中頓時漫過一絲淒涼,“怎麼會這樣?”
這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燭臺上,那盞破舊的、裂着細細罅隙的燈座緩緩地散着一團忽明忽暗的燭光,陰影一樣地照在朱小朵蒼白的面容上,映下她的措手不及與楚楚可憐。
郎中再一次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欲言又止。
月紅卻忽然笑了,“夫人,這不是好事嗎。你有了孩子,東家一定會很高興的。”
朱小朵卻十分沉重地嘆道:“這孩子不該來的。”
郎中斂眉正色地望着朱小朵,曼聲說道:“夫人,你必定有你的難處。老夫行醫數十載,必須慎重其事地向你告知,若是你執意留下這個胎兒,必定會有小產傾向。唉……這幾十鞭子抽在夫人的身上,本就已經動了胎氣,若是日後夫人還要遭受同樣的苦難,難保腹中胎兒能足月順產呀。”
他頓了頓,又沉重地說道:“夫人若是要執意留下這個胎兒,老夫可盡力而爲地爲夫人保胎。但是……”
屋外倏地閃過一道火光電鳴,接着緊轟隆隆地炸響幾道滾滾雷聲,驚得朱小朵一時又驚又慌,惴惴不安的心跟揣着一隻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好不安生。
她那張蒼白的臉,在閃電劃過時,被驚得六神無主。
孩子……
孩子……
這個時候,郎中告訴她有了孩子,她該怎麼辦?
郎中所言甚是,她如果繼續呆在陸府繡院,指不定完顏靜思再耍出什麼陰招來,到時候陸遠之再對她進行家規體罰,這孩子還能保得住嗎?
就算陸遠之會看在孩子的份上,饒了她。
可是在深宮的重重陰謀中長大的完顏靜思,會讓她的孩子順利落地嗎?
朱小朵不敢想像……
郎中渾濁而又矍鑠的眸中隱忍着一絲同情,深深地望向她,輕聲喚道:“夫人,孩子是留是墮,你好生思慮幾日。老夫先給你開幾副安胎藥,若是你想好了,再讓這小丫環告訴老夫。夫人深居宅門,有些人不得不防,還望夫人能安妥。老夫前兩日開給你的創傷藥膏,記得一早一晚敷在傷口處。”
朱小朵輕輕頷首,面帶感激,輕聲道:“多謝老先生。”
郎中緩緩起身,面上掛着謙和的笑意,頷首笑道:“夫人好好保重,老夫告辭。”
不容她挽留,那
山嵐長衫的髯須老人撐着一把絳青油傘,匆匆忙忙地消失在雨簾之中,一如他來時的匆忙焦急。也許,他正趕着時間走往另一患者家中。
望着那老郎中消失的背影,朱小朵荒涼了許久的心,終於有了一絲暖意。
這世間,像老郎中這樣的好人,定是不多了。
雨從房檐上滾滾而落,潺潺的流水從房外的陰溝洶涌翻過,盡要漫進屋中。
月紅焦急地掩了房門,拿碎布堵住了入口,復又走回房中,挑了挑快要被燈油浸沒的燈芯,屋子裡頓時光明瞭許多。她臉上掛着洋洋喜慶,“夫人,這下好了,你有了孩子,東家一定會很高興的。”
朱小朵卻垂了眼簾,暗自哀傷。
月紅拿着方纔老郎中留下的藥方子,歡呼雀躍地走到牀邊,“夫人,等會我去廚房給你熬些小米粥,就去給你抓藥。”
她從月紅手中拿過藥方子,壓在黃花梨的木枕下頭,淡淡道:“不急,雨停了再去。這事不可傳出去,尤其是不能讓靜思公主知曉了。”
月紅頓了頓,急急問道:“那可以告訴東家嗎,再有三天東家就回府了。到時候東家知道了,一定會很欣喜。”
【作者題外話】:特別謝謝能能一直從醉紅妝追到負君心!
也謝謝所有對本書打賞和評論的童鞋們。
但是以後不要打賞了,豆子也是錢買的。
歡迎你們對書評論,好壞我都接受,祝閱讀愉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