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風情這個詞用在白傅涵和白芷陽身上那還真是一點沒錯。白家雖然嚴令男女都不許與一個賭字沾上邊的, 不過母女倆都覺自家夫君可能是推辭不過纔會如此的,而且又不想在風不風情這個問題上太過糾纏,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白芷陽倒是一路都在想着怎麼說徐從雙的事。她仔細一理才發現自己好像接了個不好辦的差事。徐家的陰私徐從雙雖然告訴她了, 可那是信任她, 總不好隨意散播, 可要是不把前因後果都讓蕭容知道了, 總不好直接在他面前問起另一個男人吧。她直覺, 某人絕對不會給她好臉的。
白芷陽心裡糾結,一直到小夫妻倆晚上好好溫存了一番,才總算決定吹這枕邊風。蕭容困得要死, 模模糊糊地聽到她在耳邊叨唸,實在是不耐煩, 乾脆轉了個身, 抱住她親了一口, 小聲咕噥道:“乖,別吵了。”
“……”
被親了一口是好事, 可是她怎麼就覺得這麼丟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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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子,你昨晚要跟我說什麼呢?”
第二天,小夫妻倆正在用早膳,蕭容倒是還記得昨晚的事,白芷陽一聽他正經問起, 猶豫了一番只好把徐從雙的家事告訴了他。蕭容蹙了蹙眉, 卻只回道:“她若再尋你, 便說我也不知吧。娶了其他男人還好意思說, 難道如今還想在我五皇兄面前上演一往情深不成?”
白芷陽一噎, “好。”女子三夫四侍,她看多了便也覺得很尋常, 因此當時答應這事兒也沒多想,沒料到蕭容倒是這麼不快。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白家家規,除非男子七年不孕,否則不得納小。”
蕭容拿着勺子的手就頓住了,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半響,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笑完了卻嬌嗔地斜她一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不給你生孩子,你就要娶別人不成?”
“啊?自,自然不是。”
“那是什麼意思?”
白芷陽抓了抓頭髮,她覺得自己說得很清楚了啊,不就是這輩子就娶他一個意思嘛。蕭容當然不可能聽不懂,可一句好好的情話怎麼到了她的嘴裡就說得這麼硬邦邦的。“敢情你要是沒這家規,是不是明天這後院就多出人來了?”
“怎麼會?!”白芷陽連連搖頭。她這品行往京城裡一放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也就自家夫君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嫌棄她。
蕭容瞧她侷促就覺得好笑,頓時玩心大起,又着實想從她嘴裡聽到一句甜言蜜語的話來,於是乾脆放下勺子不吃了,就那麼直勾勾地瞧着她,嘟嘴道:“你說啊,難道是嫌我不好了?告訴我你還是能有機會再娶別人的?!”
“……容兒,你怎麼能瞎猜呢。”白芷陽摸了把額上看不着的汗,瞧着他一臉委屈,心裡直想說她才委屈呢!他到底是怎麼歪得才能胡攪蠻纏地想到這個上來。
她說她不是這個意思,蕭容就不依不饒地問究竟是什麼意思。偏偏一句一生只君一人的話她覺得實在矯情開不了口。白芷陽被他逼得沒辦法了,扒了兩口粥就說去書院,慌忙溜之大吉。留下蕭容一人這下是真的被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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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芷陽,你不回家這是去哪兒呢?”
“大堂姐。我去尋千遙聚一聚。”
“嘖嘖,芷陽啊,你不是成親一個月就厭了吧,這就去外頭尋歡作樂了。”
白家多數成年女子基本都在觀山書院裡頭教書,便是連白芷茗也不例外。白芷陽平日裡倒是喜歡出去和一幫子友人談經賦詩,只是自從蕭容進門後,白芷陽放了課日日準時到夫君面前報道。白芷茗那話說得揶揄,白芷陽卻只對她尋歡作樂四個字頗覺不妥。“大堂姐說得是什麼話,我是白家女兒,怎會做出這等有辱斯文之事!”
“……真不知道九殿下瞧上你什麼。你可別在他面前也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啊。”白芷茗一臉無語地拍拍她的肩,“得,我還是回去陪我家寶貝算了。”
韓慕如今已是六個月的身子了,眼瞧着沒幾個月就要生了,家裡人都緊着呢。當然其中最緊張的無外乎白芷茗這個要當孃的,好言好語哄得韓慕每天臉色都紅撲撲的,滿是甜蜜的羞意。這就——與她跟蕭容天差地別了。
白芷陽腦子一轉,臨時決定換個人討教。
茗品茶樓裡,姐妹兩個點了一壺茶,相對而坐。白芷陽悶悶喝了兩口,就頗有些鬱結地道:“大堂姐,你說男人究竟在想什麼,怎的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上一秒還是個大晴天呢,下一秒就烏雲密佈了。這也就算了,偏生還胡攪蠻纏的,真真是想不透。”
沒成親之前,蕭容其實也是這般脾氣,她還被他不止嗆過一次,不過那時她求而不得,看他哪裡都是好的。如今真在一起過日子了,才發現他這任性有時候還真是吃不消。不過,煩惱歸煩惱,她總歸都能包容。
白芷茗聽着她吐苦水,心裡直偷笑,就她堂妹這耿直脾氣能猜透那就怪了。不過,嘴上說得經驗之談倒當真是她實踐得出的真理。“這胡攪蠻纏嘛只能說明不順心唄。男人其實挺好哄的,你只要每天都說他漂亮,日日說喜歡他,還能不高興嗎?你瞧,我家慕兒嫁過來一年多了,到現在還不是很乖。”
白芷陽看了她一眼,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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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晚上,蕭容沐浴完出來,坐在妝臺前卸着頭飾,眼角一瞄,突然發現桌上放着一隻陌生的長木匣。他動作一滯,回頭看了白芷陽一眼,就見某人坐在牀邊低頭看書,也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竟是飛快翻了兩頁。
蕭容細眉一挑,突然有點心靈福至。將那盒子打開,果然就見裡頭放着一支白玉通透的梅花簪,簪飾上還叮咚掛着兩串琉璃珠,很是精緻小巧。他彎了彎脣,甜滋滋的味道滿溢心頭。他再側頭去看,就見白芷陽悄悄歪着頭正在觀察他,目光對了個正着,她立刻飛快又轉回書本去了。這一次頭低得都快埋進去了。
“送東西就送東西嘛,哪有你這樣像是做賊心虛似的。”
這做賊心虛四個字倒還真能形容她現在的尷尬。白芷陽乾脆也不裝了,將書合上當到牀頭櫃上。“我,唔,我就是瞎挑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蕭容嘟着嘴走到她面前,意味不明的視線掃過她的臉。
“怎,怎麼了?”
“……”
蕭容沒回答,美目一彎忽地送了她一個極是嫵媚的笑。他伸手摟住她的脖子,尋着她的雙脣主動親上去。白芷陽一愣,很快便掌握了主動,將他往牀上帶。
補個信物,原來能有這種福利啊。
白芷陽很快發現,蕭容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小夫妻倆洗漱完,蕭容帶着她新送的那支簪刻意在她面前轉了個圈。她說了一句好看,就被自家夫君歡喜地吧唧親了一口,還第一次親自將她送出了子韜院。
看來,大堂姐說得不錯,男人確實是不難哄嘛。
蕭容是當真第一次收到白芷陽正式送的東西,還是表達思慕之意的簪子,欣喜雀躍得有點像小時候收到皇姐帶給他的糖。他抑制不住喜悅,最後還特地去姚氏面前晃悠。
“芷陽那孩子倒是開竅了,還知道討夫君歡心了。”
蕭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卻哪裡知道姚氏心裡其實酸得很。想當年,他還年輕的時候,白傅涵有時心血來潮也會浪漫一番,可現在他年紀大了,這女人就越來越沒情趣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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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那場壽宴自個兒沒得什麼好處反而被羞辱了一頓,成爲富貴圈裡一大笑柄。不過,那一出本來半紫不紅的落花殤倒是因禍得福被徹底捧紅了。
最近幾日,只要走在帝都,總能聽到有人哼唱裡頭的小曲兒。
梨園一曲落花殤,日漸風靡整個大江南北的時候,正徳二十五年五月末,邊疆傳來捷報,冬青大軍佔領北燕邊境五座城池,莫無沙生擒敵國帶兵的六皇女,不日將商榷屬國之事。
這一消息,無疑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