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凝眉睜開眼,一眼便瞧見了太子的背影,此刻這人正在更衣,穿上杏黃色的朝服,身量高大。帶着難掩的貴氣。
林凝眉直接站起身子,走到姜其琛身畔,踮起腳尖爲他整了整領口,面上露出一絲薄薄的紅暈,低聲道:
“殿下可是要去上朝?”
聽得林凝眉的聲音,姜其琛心中一蕩,總覺得昨夜的滋味兒甚是銷魂,他伸手環住林凝眉纖細的腰肢,貼在女子耳側,低聲開口問:
“凝眉可是捨不得孤?”
聞聲,林凝眉橫了姜其琛一眼,她哪裡是捨不得這位太子殿下,只希望這人能夠多專心於政事,屆時她也能少折騰幾次,省的傷着了肚腹之中的娃兒。
面上刻意流露出一絲爲難。林凝眉咬脣道:
“昨夜乃是冬至,殿下留宿在清風觀中,想來太子妃娘娘也該得着消息了。”
姜其琛面色一冷,拉着林凝眉落座在紅木凳子上,說:
“她得着消息又如何?若是她膽敢動你半下,孤也就不願再忍讓了!”
清風觀外圍着七十九名錦衣衛,若是還能夠被王瑾沅安插眼線進來,這些錦衣衛怕是直接乞骸骨吧,省的留在宮闈之中丟了臉面。
林凝眉咬脣。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懼,擡頭望着姜其琛,問:
“玉琢不怕太子妃娘娘,但若是她得知了我的身份。將事情宣揚出去,該如何是好?”
姜其琛皺了皺眉,也覺得有些麻煩,王瑾沅那婦人就是個混不吝的,若是真被她清楚了凝眉入宮一事,定然會藉機興風作浪。
“凝眉近來呆在清風觀中,除了母后之外,誰也不要見。”
林凝眉點了點頭,眼下確實沒有其他辦法,畢竟王瑾沅見過她數次,一旦被她察覺出自己的身份,定然不會給驃騎大將軍府留顏面,林凝眉日後還想要跟聶修齊度過餘生,若是被王瑾沅這婦人給毀了。近些時日的謀劃也便付諸流水。
姜其琛捏了捏林凝眉的?尖,兩人一起用了早膳,他這纔去上朝了。
等到那抹杏黃色的身影消失在清風觀之中,林凝眉倚靠在門框處站了一會兒,白芷扶着芙蕖走出來,這丫鬟面色有些蒼白,但神情之中卻帶着幾分羞澀,想來昨夜應該是過的十分旖旎。
林凝眉心下冷笑一聲,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芙蕖的肚子,這丫鬟吸食福壽膏足足有一年之久,想要產下一個康健的孩子,根本是癡人說夢,生下死胎的機率也會極大,屆時她便會利用這死胎,來讓自己的孩子金蟬脫殼。
芙蕖衝着林凝眉福了福身子,見着主子面色未變。她心中也安定了幾分,生怕因着昨夜之事,而招來林凝眉的嫉恨。
“芙蕖,近來只要太子來到清風觀中過夜,你便伺候着就成了,只是須得注意一點,莫要發出聲音,否則……,後果你應該明白。”
聽了林凝眉的話,芙蕖打了個冷顫,也不該辯駁什麼,只顫巍巍地道:
“奴婢清楚了,還請主子放心。”
林凝眉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等到午膳過後,程皇后倒是親自來到了清風觀中。
一見着程皇后,林凝眉面上露出一絲清淺的笑意,將皇后娘娘拉到了主臥之中,而後吩咐白芷芙蕖下去伺候。
主臥之中只剩下林凝眉與程皇后二人,林凝眉仔細端量着面前的皇后娘娘,發覺其眼眶下帶着幾分青黑之色,也不知生出了什麼事情。
沒等林凝眉發問,程皇后便主動開口了。
“凝眉,昨夜太子留宿清風觀之事,王瑾沅已經知道了。”
林凝眉嗯了一聲,她也清楚事情瞞不過王瑾沅,畢竟眼下崇明帝陷入昏迷之中,十有八九是太子繼位,王瑾沅也將自己看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後宮之主,怎會不派人盯着太子的行蹤?
這清風觀中住了一位女道人的事情,想必偌大的後宮也都知曉了,不過因爲觀外有不少錦衣衛,宮中女子懾於錦衣衛的威勢,所以也不敢靠近清風觀。
“那王瑾沅意欲何爲?總不能強闖入這清風觀中吧?”
“這倒是不能,畢竟那些錦衣衛也不是吃素的,東宮之中雖說有些侍衛,但卻不聽王瑾沅的調遣,只要呆在清風觀中,有了白芷的看護,在吃食上精心着些,想必也不會出事。”
聞聲,林凝眉皺了皺眉,說: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此刻王瑾沅定然會對清風觀生出疑心,若是這些宮人們被她收買了,也是惱人的很。”
程皇后也不由低嘆一聲,想來對王瑾沅這個兒媳也有些不待見。
“王氏近來越發囂張了,之前東宮的庶子就被她活活折騰死,還真是不將本宮這皇后放在眼中了。”
林凝眉瞧見程皇后眼中的寒意,問:
“娘娘好歹也是一國之母,怎會被太子妃逼到如此逼仄的境地?”
程皇后嘆息一聲,道:“只是近來有些爲難罷了,畢竟這兩年極爲關鍵,聖人陷入昏迷之中,若是左相王琨暗中支持了別的皇子,想必這些年的籌謀也就白費了,爲了帝位,暫且忍耐王瑾沅一番也算不得大事。”
“我總不能一直呆在清風觀中,若是出了此處的話,想必事情也有些麻煩。”
聽了這話,程皇后問:
“爲何非得離開清風觀?你是女道人,即便太子妃傳召,你也可以拖上一段時間,等到太子歸來後,定然會將事情給推了。”
聞聲,林凝眉不由苦笑一聲,擡手輕撫着依舊平坦的小腹,說:
“娘娘,我這肚腹之中還有一月大的孩子,等到太醫診脈之時,定然是瞞不過太子妃的,屆時這位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闖入清風觀,怕是攔不住。”
程皇后面色一變,頗有些驚詫的道:
“你有孕了?聶修齊的孩子?”
林凝眉點頭,說:“昨夜太子留宿在清風觀中,但侍寢的卻是芙蕖,我讓芙蕖這丫鬟服下了孕子丹,只要她懷有身孕,倒是能幫我扛一段時日。”土島吉血。
程皇后只覺喉間有些乾澀,說道:“你這孩子可是要生下來?”
“自然是要生下來的,畢竟是將軍的血脈,不止要安安穩穩地將孩子產下,還得把孩子送回驃騎大將軍府,否則在宮中總有些不妥。”
林凝眉眼中帶着一絲柔色,對肚腹之中的娃兒倒是升起了幾分期待,只希望這孩子能夠像聶修齊多些,最好也是個男娃娃,這樣他們夫妻就是兒女雙全,正好能湊成一個好字。
擡手揉了揉有些酸脹的額角,程皇后只覺事情有些麻煩,不過她手底下還有幾個靠得住的太醫,月份作假倒也算不得什麼難事兒。
“芙蕖萬一有孕了,肚腹之中的孩子你要怎麼處置?”
林凝眉脣邊扯出一絲笑意,低聲開口說:
“那孩子很難平安生下來,就算順利產下,也活不長。”
程皇后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
“芙蕖身上帶毒,根本生不下康健的孩子,我只是想利用這孩子一番,最好能將王瑾沅給算計了,不過在行事之前,總歸還得將前朝事情處理好,否則辦事束手束腳的,也沒有法子。”
程皇后點了點林凝眉的額角,笑着開口:“你倒是個有主意的,不過那孩子生下來若真是個死胎,着實有些可惜。”
挑了挑眉,林凝眉抿脣一笑,她本身對芙蕖便厭惡非常,雖說利用了這個孩子,但也是無奈之舉,不過若是芙蕖當真運道好,產下的孩子還有活路,林凝眉定然會好生照看的。
“這些皇子手上都有私兵,若是能讓他們將兵權給交出來,倒是能放心許多。”
程皇后應和道:“若是真如此的話,我也不必如此煩心,只可惜這些皇子一個個都是頗有野心的,尤其是老二,看上去雲淡風輕,但與戶部的官員牽扯最深,哼!”
林凝眉眼珠子轉了轉,心中倒是有了一個想法,說:
“如今聖人的身子有些不妥,陵寢應該也準備修建了,此刻若是派一個皇子前去修建皇陵,也不算出格,既然二皇子與戶部官員交好,給他派去修皇陵,京中的關係也就漸漸淡了。”
程皇后眼睛一亮,轉了轉腕間的紅珊瑚鐲子,笑道:
“還是凝眉你有主意,老二一向是個純孝的,想必爲他父皇修建陵寢,他心中自然是極爲歡喜。”
程皇后也沒在清風觀中多呆,等到這位離去之後,林凝眉也覺得身子有些乏了,本以爲自己能夠得空歇上一會兒,卻聽得外頭傳來一陣吵嚷聲。
擰了擰眉,林凝眉看着白芷,問:
“怎麼回事?何人膽敢在大內之中喧鬧?”
白芷走出去瞧了一眼,幾個呼吸便返了回來,擡手掀開簾子,走到林凝眉身邊,清秀的面龐上帶着幾分怒色,咬牙切?的說:
“還不是東宮的人來了!太子妃想要請主子去東宮敘話,想來也是猜到了太子對您的心思,準備動手了,方纔如此,定然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