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眉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愉之色,她雖說清楚清風觀有七十九名錦衣衛護衛着,但心下卻仍是有些憂慮,王瑾沅畢竟是太子妃,若是她強行闖入的話,該如何是好?
“白芷。你先去外頭盯着,一旦王瑾沅有強行闖入的意思,便將她徑直打昏,交給那些宮人即可。”
白芷面上露出一絲猶豫,問:
“這怕是有些不妥吧,若是奴婢打傷了太子妃,想必非議的人會更多,屆時太子恐怕也無法阻攔。”
林凝眉心中對王瑾沅惱恨的很,先前明明利用瞭如煙與王瑾行,將百子湯交到了王瑾沅手中,爲何這女人還沒懷上,難道是百子湯不中用了?
“罷了,錦衣衛即便顧及着王瑾沅的身份,不敢輕易觸碰太子妃鳳體,但那些宮人可不是主子。若是缺點什麼東西,左相也不會生事,我便躲入暗室之中,等到王瑾沅離去之後再出來,也並無不可。”
聽了這話,白芷倒是不免有些心疼,總覺得委屈了林凝眉,當日明明是太子殿下強行將主子給帶入禁宮之中的,眼下既然任由太子妃生事。果真是個靠不住的。
白芷誒了一聲,便主動出去對上太子妃,但一旁站着的芙蕖眸光閃爍,一看便清楚這丫鬟沒打什麼好主意。林凝眉冷冷一笑,說:
“芙蕖,隨我一起入到暗室之中吧。”
聞聲,芙蕖窈窕的身子不由哆嗦一下,總覺得心中的想法被林凝眉給窺探了,暗暗嚥了一口唾沫,芙蕖膽戰心驚地應了一聲,跟隨林凝眉走入暗室,也不敢妄動。
正如林凝眉猜想的一般,王瑾沅果真不是個好對付的,錦衣衛忠心於聖人,眼下崇明帝昏迷,他們的主子就是太子,不過饒是如此。王瑾沅也不懼這些錦衣衛,若是太子對她無情的話,王家能選擇的皇子多了,也不一定非得將身家壓在東宮。
有了此番想法,王瑾沅行事越發囂張起來,即便王琨派人提點多次,她依舊沒有半點兒收斂的意思。
鳳目冷冷掃過堵在清風觀前的錦衣衛,王瑾沅秀麗的面龐上露出一絲諷笑,道:
“你們難道忘了本宮的身份了?一個個的堵在此處,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眼下這些錦衣衛的首領乃是一姓吳的千戶,吳千戶今年剛過二十,本身性子也有些陰鷙,但身手卻是極好的,此刻聽了太子妃的話,吳千戶直接開口:
“回太子妃娘娘的話,臣等守在清風觀前。乃是奉了太子爺的旨意,若是太子妃有何不滿的話,也與臣等無關。”
若是崇明帝還清醒着,王瑾沅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開罪錦衣衛,畢竟錦衣衛乃是天子私軍,若是將他們惹惱了,恐怕直接就回被請到詔獄喝茶。
只可惜現下錦衣衛聽太子的吩咐,而太子又忌憚王家,王瑾沅心中有了依仗,哪能不張狂?
紅脣微勾,王瑾沅直接上前一步,揚手甩了吳千戶一耳光,叱道:
“小小千戶而已,還敢拿太子來壓本宮,你是不要命了吧!”
站在吳千戶身後的錦衣衛見着上官被區區婦人折辱,??變了臉色,還有幾個性情火爆的,當即便從腰間拔出了繡春刀。
刀身擦過刀鞘,發出刺耳的聲音,也唬了王瑾沅一跳。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難道想要謀反嗎?”
王瑾沅到底也是經過一些風浪的,心中雖說有些忐忑,但面上卻一點不露,暗中記下拔刀了幾個錦衣衛,恨不得將這些人生吞活剝了,方纔能解心頭之恨。
吳千戶也從來沒有受過此等折辱,衝着身後的兄弟們擺了擺手,不讓他們開罪了貴人,眼下這太子妃王氏他算是記下了,即使聖人昏迷,他們錦衣衛也不是誰都能踩上一腳的。
王家,風光的時間太久,他們都忘了頭頂上的鍘刀了。
微微眯起了眼,吳千戶賠笑道:“臣等自然是沒有謀反的心思,不過既然是太子爺的吩咐,還望太子妃娘娘見諒。”
王瑾沅身後站着兩個丫鬟,一個名爲寧嵐,一個名爲寧萃,在東宮之中也算是頗有體面的宮人了,此刻一見着吳千戶竟然如此放肆,到了此刻還將太子妃娘娘攔在這道觀之外,當即寧萃便上前一步,指着吳千戶的?子,怒罵道:
“不就是一錦衣衛嗎?還敢不將娘娘放在眼裡,我看你不是奉了太子爺的命令,而是與清風觀中的小娼婦有了苟且,所以才拼命維護、啊!”
吳千戶的官職本身也不低了,能容忍王瑾沅,不代表能容忍一個小小的宮人,此刻他在袖子上蹭了蹭繡春刀上的血,眉眼之中盡是冷色,道:
“錦衣衛乃是太祖所設,輪不到一個小小婢女來說三道四,今日斬斷你一條手臂,若是還有下次的話,就去詔獄中呆上些日子吧!”
此刻清風觀外滿地鮮血,還有一條手臂被砍斷,落在地上。
之前那名爲寧萃的丫鬟,現下身子軟倒在地,面色一片青白,口中驚聲尖叫着,想來也是嚇得不輕。
“娘娘,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寧萃滿臉血淚,但她現在缺了一條手臂,渾身血跡,看着尤爲猙獰,王瑾沅厭惡的掃了她一眼,心中也清楚吳千戶是個不好對付的,冷聲說:
“打狗也要看主人,吳千戶斬斷寧萃一臂,難道不怕將來雙倍奉還?”
吳千戶還當真不怕,眼下這世道亂了,無論是哪位皇子登位,抑或是聖人清醒,總輪不上王家坐大,今日王瑾沅這般張揚,來日王家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風水輪流轉,只要有人登上了帝位,吳千戶還是帝王心腹,但王瑾沅卻說不準會淪爲階下囚,偏偏她現在還看不清形勢,當真是蠢鈍至極!
倒在地上的寧萃此刻早已昏迷過去,青石板上的積雪與鮮血混在一處,不久就凝結成冰。
王瑾沅直接上前一步,往清風觀觀門的方向行去,高聲道:
“今日本宮就是要進這道觀中瞧瞧?你們誰敢阻攔?”土呆坑才。
吳千戶能對寧萃動刀,卻不能傷着王瑾沅半根毫毛,否則落得一個大不敬的罪名,若是被有心人一彈劾,恐怕就是被誅九族的下場。
眼見着王瑾沅要往清風觀裡闖,易過容的白芷走了出來,衝着王瑾沅福了福身子,面色淡淡的道:
“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王瑾沅一皺眉,問:“你是何人?難道也想攔着本宮?”
白芷低着頭,恭恭敬敬的答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話,奴婢明止,正是伺候在玉琢真人身畔的丫鬟,今日娘娘您來的不巧,真人不在清風觀中。”
王瑾沅面上的冷色越發濃郁,惡狠狠地瞪着白芷,譏誚道:
“你這奴婢還真當本宮是個傻子嗎?不論今日玉琢在是不在,本宮也得進去瞧瞧,太子昨個兒便歇在了清風觀中,難道這清風觀內藏了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才能如此吸引殿下的矚目?”
“孤倒是未曾想到太子妃興致如此之好?竟然趕到清風觀中,只爲了瞧瞧孤是否做出了金屋藏嬌之事!”
聽到太子的聲音,王瑾沅心中一震,面上扯出一絲笑意,緩步迎了上去,給太子請安:
“臣妾見過殿下。”
姜其琛劍眉微蹙,鳳眸之中劃過一絲不耐,聲音冷硬,道:
“太子妃不好好在寢宮之中歇着,來此處作甚?”
王瑾沅也清楚太子動了真火,賠笑道:“殿下有所不知,之前因爲那孩子陡然去了,臣妾心中也難受的很,所以想請玉琢道人爲小二做一場法事,也好讓臣妾心中安穩。”
太子冷冷地掃過正在做戲的王瑾沅,心中不由作嘔,冷聲道:
“難道太子妃還會心中不安,可是惡事做多了,方纔如此?”
“殿下!”
王瑾沅杏眸含淚,身子不由自主的踉蹌了一下,栽倒在姜其琛懷中,輕聲解釋:
“臣妾當真沒有害人的心思,小殿下一出世身子骨兒就弱,他本就是難產生下的孩子,臣妾就算精心照看着,也是無力迴天呀!”
姜其琛任由王瑾沅倚靠在他身上,他自己倒是一動不動,只是眉眼處的冷意越發濃郁,因王瑾沅待在姜其琛懷中,所以也未曾發覺。
王瑾沅拉住姜其琛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肚腹之上,面上帶着一絲嬌羞,低語道:
“殿下,臣妾如今肚腹之中的也懷有身孕了,既然那位玉琢真人是世外高人,給臣妾見上一面想來也是無妨的,再算算咱們孩子的命數,可好?”
姜其琛面上帶着欣喜的笑容,急聲問:
“瑾沅,你懷孕了?”
王瑾沅點點頭,見着太子此番模樣,激動地面色都漲紅了,想來也是極爲喜歡自己肚腹之中的娃兒。
姜其琛擡手搭在王瑾沅平坦的小腹之上,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王瑾沅竟然會懷有身孕,明明這麼多年以來,她飯食中一直摻了紅花,眼下居然還能懷上,真是運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