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易緣”咖啡廳裡最靠近角落的那張桌子旁正坐着兩男一女,氣氛不融洽,而這不融洽不止一點點吶。
司馬亦風淡淡的看了一眼正與蘇沫言面對面的坐着的男人,心裡有火卻強制壓了下來,勾了勾脣,端起蘇沫言的咖啡杯曼斯條理的喝了一口,然後又擱下杯子開口說,“言言,最近你身體不舒服,不應該到處亂跑。要亂跑也得找個人陪着,萬一出事怎麼辦?”嘴上溫柔,但卻眸中帶火。好,真是好極了!她竟然把他的警告當做耳邊風!而且還是在答應給他一個機會的情況下,若不是接到陳怡的電話,說不定他現在還真的就被矇在鼓裡。
蘇沫言聞言,撫了撫額。其實這件事真的不怪她,事情是這樣的。
今天中午,蘇母突然打電話來跟她說,“小沫呀,前幾次相親不是不成功麼,昨天我見到了我一個高中同學,然後恰好看見了她的兒子,見她兒子爲人老實,剛好他也沒有對象,於是便將你在他的面前提了一下,他表示對你有興趣,可以見上一見,這不媽媽就替你把這事定了下來了,地點他都約好了,在‘易緣’咖啡廳,你一定要去呀,不然的話媽媽怎麼有臉再見我的同學呢?”蘇母就是這個樣子,知道自己寶貝女兒在某些事情上態度強硬,往往這個時候,她便會打起感情牌,這不蘇沫言便不忍心了,只好答應了蘇母的安排。握着手機,想起昨兒個與司馬亦風的對話,她便對蘇母提了個條件,“媽媽,我可以去見這個人,但是你下次不要再給我安排相親了,好不好?”
蘇母在電話那端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到老了都是一個人,所以她纔會讓她相親,看看各色各樣的男人,可是自己的女兒都這麼下最後通牒了,她又不忍心拂了她的意願,於是答應了,再者,她對這次相親的男人還是挺看好的。可是蘇母千算萬算也不會算到還有司馬亦風這號人物存在。
見對面的相親男正目光炙熱地看着她,顯然是想讓她對眼前的狀況解釋一番。蘇沫言只好對他乾笑了一下,然後在桌子下輕掐着司馬亦風的大腿,小聲地說,“我哪裡不舒服了?!”
司馬亦風看了她一眼,又眼風一掃對面的相親男,強忍怒氣說,“唔……你這幾日不是胃口不好,吃不下飯嗎?”看來他有必要給她貼個標籤,讓所有的男人離她遠點,他可不是個大度的男人,向來是有仇必報。在這個社會,他不可以隨便取人性命,但是並不代表他不可以歪曲事實。
“唔……還有你最近老愛嗜睡來着,動不動就想睡覺。”蘇沫言剛想回話,司馬亦風又拋出了這麼一句話。
冤枉!最近工作太忙,夜裡沒有休息好,但上班時間她可是兢兢業業的,只有在閒時才睡覺來着。蘇沫言剛想反駁,卻又轉念一想,不對!!即使他對自己有意思,自己也承諾了給他一個機會,但是她並沒有將自己的所有情況告訴司馬亦風呀,況且那種事情……她也不好意思跟他說,再者他們不在同一層樓,這樣的話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睡覺的?!
蘇沫言看了看對面的男人,強壓下心裡的很多疑問,端起眼前的一杯冰水欲喝,卻被身旁的人輕巧地奪過。只聽他道,“特殊時期,多注意飲食,這種冰冰的東西不準喝。”
怒了!但這怒的人不是蘇沫言,亦不是司馬亦風。未等蘇沫言還嘴,對面的相親男便站了起來,怒目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兩人,惡狠狠道,“太過分了,小兩口吵架,牀頭吵,牀尾和。既然都有了,出來相什麼親呢!你這樣的女人怎麼能當我孩子的媽媽呢?!還有你這個男人,連自己的老婆都管不好,爬牆的機會都讓她得了,太遜了。你們這兩人這樣誤人姻緣,佛曰過,這是不可取,不可取的。”然後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唔……原來言言喜歡這樣的呀,有了孩子不說,身材矮小,還一口一個佛曰呀。”相親男一走,司馬亦風便戲謔地看着她,末了又說了一句,“看來你是很想給人當後媽!”
這句話語氣冷冽,震得蘇沫言的心裡很不舒服。其實司馬亦風此時心裡也甚是不舒服,她居然揹着他來相親,這點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雖然他覺得自己比那個相親男出色很多倍,但是愛情就是這麼的不可理喻,愛上了就是愛上了,不管對方身上到底有什麼缺點,也會非她不可。他在心裡害怕,萬一他沒有出現,她是不是會跟着某一任相親對象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想到這裡,司馬亦風的心裡像插了根刺一般,隱隱作痛。
“……”蘇沫言瞪大眼睛看着司馬亦風,她算是看清楚了,與她作對就是他的樂趣。明明還想着跟他解釋一番,可是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他就是這般看她的嗎?既然如此,還對她死纏爛打的幹什麼?!如今看來,她沒有跟他解釋的必要了。她也是被氣到了,於是嘴角輕挑,笑得輕蔑,“是,我就是想給他的小孩當後媽,你管不着!”然後拿手肘頂了一下他結實的腹部,拿起包包走人。真的是要被他氣死了!蘇沫言心想。
司馬亦風撫了撫額,知道自己又一時氣急,口不擇言了,剛剛的話他確實沒有多想便說了。上次惹怒了她,她辭職了,還沒有過幾天,他又惹怒了她,不知道這次她又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想了想以前她溫順的樣子,再比比她現在那愛耍性子的脾性,司馬亦風苦笑了下,信步跟了上去。
這一切還不都是他造成的,能怪誰呢?!
傍晚的街頭,春風輕拂,柳絮飄擺,霓虹微閃,人羣來往,別有一番感覺。
蘇沫言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她是打定主意不想理司馬亦風了,至少現在不想理,她覺得他太過分了,動不動就說出那樣傷人的話,她一定不能放縱他,否則以後類似的情況肯定還會發生。
司馬亦風走在幾尺之後,看着前方嬌小的身影,她一次也沒又轉回過頭。他在心裡嘆了口氣,心道,曦兒,你爲什麼不回頭呢,你要是回頭,會不會發現我內心的彷徨與無助呢?!又會不會發現,我的眼中心裡從來只有你呢?曦兒,攪亂一池春水,你怎麼能離開的這麼決絕呢?
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在清風的吹拂下看到了一幅宜人的畫面。一位美貌的女子在前面走着,而在離她三丈遠的後方,一位英俊男子,雙手插在口袋裡,眼光柔和的看着前方的女子,慵懶的走着。
蘇沫言其實是真的並未意識到後方的司馬亦風,她以爲她剛剛的那番話會讓他很生氣的不再理會她的。可是事實證明她想錯了,她注意到身邊路過的女生嬌羞含笑望着她的後方,交頭接耳,不止一個,而是個個如此。蘇沫言好奇的轉頭,便看到了正被倆女生搭訕的司馬亦風。
到處招蜂引蝶,禍害。蘇沫言一邊戲謔的看着他一邊腹誹着,可是實際上她的心裡卻是涌起陣陣的愉悅之意,一種暮然回首,伊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霎時涌上心頭,原來他並沒有離去,他就在不遠處,期待着她的回首。
“先生,有幸認識一下嗎?我……我們是學攝影的大學生,你能不能當一下我們的攝影模特?就一下下就好。”一位女同學羞澀的看着他。
司馬亦風把視線從蘇沫言身上轉到女同學身上,冷眼一望,便邁起長腿,走到蘇沫言的身邊。拉起她的手,把她推到自己和那兩位女同學之間,脣角微勾,“這個呀,問她吧。”
“?!”無辜中靶!
見衆人還在看着他們,有人還拿出手機想拍下這街頭一幕,爲了防止事情越鬧越大,蘇沫言拉起司馬亦風的手拔腿就跑。
耳邊充斥的是風聲,手邊感受的是她溫暖的體溫,她身上發出的淡淡梨花香隨風飄進了他的鼻尖,這一刻是多麼的美好,司馬亦風自私的想就這麼被她拉着,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生命的盡頭,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是理想永遠是美好的,現實卻總是帶着殘忍的。蘇沫言見後面不再有人追來,便甩開了他的手,憤恨的看了他一眼。
“不能怪我,誰叫你在一旁一副看戲的表情,況且我現在是你的歸屬物,你有必要防止我被別人染指。”司馬亦風淺笑,擡頭親暱的揉了揉她的發頂。也只有對蘇沫言,他纔會露出這鮮有的笑容。
“……”臉皮夠厚!!
蘇沫言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向前走去。
司馬亦風知曉她還在爲剛剛的事情鬧脾氣,輕輕的搖了搖頭,跟上了她的腳步。他不再像先前那般走在她身後,而是與她並肩而行。俊男美女,一對璧人,這在路人眼裡,何其養眼,又何其令人羨慕。
經過一家火鍋店,蘇沫言頓時計上心頭。每次被他氣得半死,這次還不讓他領教領教自己的厲害,讓他知道她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他吃定的。
“我餓了,司馬亦風,這家火鍋料理不錯,我請你吃吧。”蘇沫言邊說邊拉着司馬亦風的胳膊,把他拖進了火鍋店。令她奇怪的是,司馬亦風卻並未制止她的“無理”要求,只是帶着笑意問她,“是不是我吃了,我們剛剛的矛盾就一筆勾銷?”
蘇沫言本就沒有想到這一層,見他這麼一說,她便就順口這麼一應,於是兩人便進了火鍋店。
其實,司馬亦風不喜歡吃辣的東西,稍微帶辣的也不吃。這還是蘇沫言從公司裡的那羣女同事嘴裡得知的。要知道,公司裡多半女人都對這位冷麪總裁愛慕不已,個個都是十足的“司馬黨”,對這種現象她簡直無法理解。
真看不出這傢伙魅力在哪,長得帥?!多金?!蘇沫言順應自己的想法看了看眼前的司馬亦風,帥嗎?……棱角分明,眉眼間透漏出一種獨特地氣質,的確是十分帥氣。多金嗎?能經營“致一”這麼大的集團,確實多金。蘇沫言就這麼看着司馬亦風,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意,想到什麼,她收回目光,邊往鍋中添食物,邊裝作不經意的問,“司馬亦風,前一段日子,我看到報紙上刊登了你和那位什麼語嫣的親密照來着,難道你們真是在交往了?”語氣中帶着一絲醋意。
聞言,司馬亦風擡起頭,嘴角一勾,調笑道,“怎麼?莫非我家言言吃醋了?”
“司馬亦風,我對美麗的東西免疫!既然免疫,又何來的吃醋一說呢!”吃醋嗎?好像是有一點酸酸的感覺,但是這就是所謂的吃醋嗎?蘇沫言不清楚,但是無論是不是,她也不想在他面前承認,於是她只好梗着脖子狡辯道。
司馬亦風斂了笑,認真的說,“我跟她之間什麼都沒有,那天是她遇到麻煩,我幫了她,不小心被拍到了而已,沒有你想的那樣。”看了她一眼,繼續道,“而且,我的心意,我已經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你,言言,不要多想。”
聞言,蘇沫言低下了頭,專心致志地涮着手裡的菜。
司馬亦風,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也收到了,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我的心意,在我的心裡,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呢,這個問題的答案纔是我想追尋的。
司馬亦風知道她還需要時間去理清她自己對他的感覺,也就沒再逼迫她。只是他希望這個時間不要太久,因爲他在處理這份感情的時候就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如果用時間去證明一份感情的存在,這是一件很浪費的事情,他着實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他真的很想每天都守着她,每天都看着她,每天都好好的愛着她。
“嗯,熟了,可以吃了,司馬亦風,多吃點,不要跟我客氣呀。”蘇沫言想起剛剛他說的那句欠扁的話,心頭不快,使勁地往司馬亦風的碗裡添東西。爲了報復,她還故意不點鴛鴦鍋。
吃吧吃吧,氣死你。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冤枉我!蘇沫言不懷好意的想,但臉上卻是笑得燦爛無比,眼睛還直勾勾的盯着司馬亦風握着筷子的左手。
司馬亦風看着碗裡的東西,眉頭緊蹙,但一觸及蘇沫言一臉期待的表情,還是咧嘴朝她笑了笑,拿起了筷子,慢條斯理的解決起了碗裡的東西。
算了,雖知道她心裡的小算盤,但畢竟是她親自夾給他的,就算是□□,他也不會拒絕的,因爲他從來就不忍心拒絕她。
蘇沫言見狀,心裡笑得更開了,大仇將報!
“我可愛吃辣了,無辣不歡,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有好東西,當然要與他人共享了,你多吃點哈。千萬別客氣,也不用怕我吃不夠,我食量可是很小很小的。”蘇沫言拿手指比了一下這個“小”的概念,然後又繼續往他碗裡填。
司馬亦風看着她可愛的模樣,眼底泛起深深地笑意,想起她今天還是特殊時期,又皺起眉頭說,“你少吃點,免得肚子不舒服。”然後便一言不發的吃掉了碗裡所有的東西,爲了不讓蘇沫言吃那麼多辣的,他還給自己夾了很多食物。
吃完後,蘇沫言稱自己沒帶錢,讓某人結賬。而她趁司馬亦風結賬之際,立馬跑到路邊,坐上了出租車,待司馬亦風出來時,看到的便是,坐在車內一臉壞笑的蘇沫言衝他擺了擺手,嘴裡說着,“司馬亦風,不要太感謝我的招待哦。”然後便叫司機發動車子離開了。
司馬亦風當然知道今天的火鍋是她故意帶他去吃的,他何其聰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她只是想對他說的話給他一點教訓,對於他討厭的東西,他從來不會碰,但,若是這樣便能讓她開心的話,遷就一下也無妨。只是,後果會很嚴重呀……司馬亦風摸摸自己的胃,苦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