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睡在白色大牀上的蘇沫言剛欲睜開雙眸, 卻發現頭微沉。興許是昨晚在陽臺上吹了涼風的緣故吧,果然真是太久未鍛鍊了,稍微吹點風都能產生頭疼的感覺。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 想借着手的重量將頭上的沉痛感壓住, 卻在這時被人拽住了手腕, 他的手帶着涼意, 讓她忍不住想抽回自己的手, 無奈,卻不成,他的力道太大。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他一從外面進來就看到她眉頭緊皺的樣子, 他不喜歡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她應該是活潑的, 無憂無慮的。
蘇沫言沒有睜開眼睛, 也不理會自己的手還握在他涼涼的掌心裡, 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突然很羨慕夢裡面的那個女子,她也曾夢到過他們倆在梨花樹下擁吻的那一幕, 她當時醒後便覺得很是美好,於是才畫在了自己的琴房裡。原來完整的故事是這樣的,她還是第一次夢到過這麼完整的經過。她真心的羨慕那個女子,至少她愛的那個男子也是真心的愛着她的,不像她, 她愛着的男人並不愛她, 她, 只不過是個可悲的……替身!
“怎麼了?”她這個動作讓他的心裡一疼, 他不敢確定她到底知道了什麼, 可是她一定有問題。坐在她身後望了她的背影須臾,纔在她的身後躺下, 將她圈在了懷中,擔憂的開口,“言言,你是不是……”
“我有點不舒服,今天想請假,”蘇沫言沒有抗拒他的親暱,只是垂下了眼簾,淡聲說道,“我想在家裡休息,你去上班吧,作爲一個領導遲到不太好。”
“言言,”不安的感覺在他的心中越來越廣的蔓延,緊了緊自己的雙臂,司馬亦風開口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沒事,”轉過頭來看着她身邊的男人,她可以從他深邃的眸子裡清清楚楚的看到完整的自己,曾經她以爲這是因爲他愛她,所以眼裡心裡都是她,現在想來,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更是可悲,他愛的,只不過是另一個人罷了。將頭貼近了他的心頭,傾聽着他微微加速的心跳,突然揚脣一笑,“我只是想偷偷懶而已,你別跟Cindy說啊,她一定會揪着我的耳朵數落我玩忽職守的。”
“呵呵……”司馬亦風因爲她這番話而輕笑出聲,在她的脣上輕輕一啄,好笑道,“誰都知道你是未來的總裁夫人,敢說你那就是跟我過不去,估計還沒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跟我對着幹。”
聞言,蘇沫言臉上最後一絲淡淡的笑意消失在了臉上,她沒有說話,只是嗯了聲,然後催促道,“哎呀,你快點走啦,都要遲到了,免得他們說是我害你遲到的呢。”
“我現在算是體會到那句話的真實性了,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我現在也不想上班了。”他現在只想跟她纏綿。望着她淡淡的眉眼,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擁着她一番深吻,最後在某個小女子三催四請之下才無奈的離開了家,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上了班。
客廳外傳來關門聲,躺在牀上的蘇沫言睜開了眼,坐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可以去那裡,但是,她不想呆在這裡,這裡有他太多太多的味道,興許還有那個人的,她不喜歡!想到他也曾對那個女人像對她這般纏綿,她就覺得自己快要被醋意淹沒,可是她又有什麼資格吃醋呢,替身,怎麼可能有吃醋的權利呢!
從牀上翻身下來,迅速將自己洗漱了一通,隨手帶了件衣物便出了門,在門口打了輛車,頭也不回的便上了車。應該再也不會回來了吧,這裡,她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心口很痛,可是眼睛更痛,源源不斷的淚水從眼眶裡流了出來,無論怎麼擦都擦不掉,只會越擦越多,“怎麼會擦不掉呢?一定可以擦的掉的!”
“小姑娘,你怎麼了?”這小姑娘一坐上車便淚眼汪汪的,司機大叔終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我沒事,師傅你能帶着我繞城裡一直繞嗎?”她不知道該去哪裡,散散心,看看風景應該會讓心情舒爽很多吧。
“嗯,好的,小姑娘什麼時候心情好了我就什麼時候送你回來。”司機大叔和藹地笑笑,“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
他這麼一問蘇沫言頓了幾秒,沒有回答,將頭轉向了窗外,看着沿途的風景一點一點的往後退,眼淚也慢慢的少了。
……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手機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聽着聽筒裡傳來的這陣數年不變的機械的女聲,司馬亦風再也忍不住怒意的將手機狠狠摔到了地上,名貴的手機就這麼應聲而裂。第四十次了,短短的幾個時辰他就聽了這段蒼白的對白聽了四十次!她到底在哪裡?爲什麼不接他的電話?爲什麼不回他的短信?爲什麼在家裡找不到她?她知不知道他會擔心,她知不知道他會害怕,他什麼都不害怕,連死都不害怕,可是卻怕她,怕她再次消失在自己眼前,再次撇下他,不要他!
“總裁……”聽到室內傳來的聲響,黎佳躊躇了下,還是決定進去看看,可是纔剛出聲屋內的人就怒吼了聲,“滾!”她跟在他的身邊不久,雖然他一向冰冷,但是如此動怒的場面她還是第一次見,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誰讓他這樣,能有本事讓他氣得跳腳的也只有那個女人。黎佳望了一眼門板,淡笑着搖了搖頭,愛情果真是會讓人失去理智,這點,看他就知道了。
她會去哪裡?她是不是知道了書房裡的東西?他就不該接她去那個地方住!他有多麼多公寓爲什麼不選別的,爲什麼偏偏要選那間!司馬亦風懊惱的抱住了頭,閉上眼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會不會去找她父母了?無論如何只要是可能的地方他都不會放過!從椅背上拿下自己的外套,垂眸正好看見了剛被自己摔壞的手機,無聲的皺了皺眉,果然,她總是能輕而易舉讓他不知所措。
……
“司馬先生,”司馬亦風一踏入“蘇府”,服務員小姐便上前招呼了他,“您是來吃飯還是來找我們經理?”
“我找你們經理。”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司馬亦風淡聲說道,他現在一心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在這裡,其他妨礙他的人按理都該死!可是,現在的他不會做這樣的事了,他要與她匹配就必須要收拾自己視人命爲草芥的心理。
“好的,請您跟我來,不過經理那裡好像來了個客人,我看經理的表情不太好,連門都關上了不讓外人聽見。”這位是未來的姑爺,她們可是都知道的。
“嗯。”他現在沒有心思理會這些!
幾步來到了經理室,待服務員離去後,司馬亦風便想敲門進去,結果卻無意間聽到了裡面談話的內容,雙眸驟然一凜,難道那天蘇沫言與他說的蘇家夫婦有事瞞着她,所謂的事情就是屋裡的人現在在講述的這件事?!
皺了皺眉,擡眸看了一眼緊閉在他身前的門板,這時門卻被打開了,與此同時裡面走出來一個婦人,擡眼望進屋去,蘇母正無力的背對着他坐着。
婦人看了一眼身前風度翩翩的男人一眼,正想邁步離開,卻聽到了一道沉穩又帶着警告意味的聲音響起,“別讓她知道這件事,否則……我會讓你們家挫骨揚灰!”
婦人聞言臉色一變,擡眸想直視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只看到了他眸裡的冷意和兇殘,就連他周身發出的駭人氣息也讓她有些呼吸不過來。張了張嘴想反駁些什麼,男人卻只是瞥了她一眼,邁步走了進去。
“蘇阿姨……”
許是他剛剛臉上的峻冷之色還沒有卸下,說話的聲音也帶着冷漠與冰冷,他看見蘇母在轉過頭來看他的那一刻明顯顫抖了一下身體。練武的人是極其敏感的,他,不會判斷錯誤,可是,即使她是曦兒今世的母親,他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對她親近,他的冷漠,天生俱來,除了他的曦兒,他實在是沒有辦法讓自己親近別人。
“亦風呀,你怎麼來了?”蘇母收回心緒,扯了抹笑容站起來,看了一眼他的身後,“你一個人來的?小沫怎麼不跟你一起來?”
她不在這裡!這個結論讓他希冀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她不在這裡,她到底會在哪裡?!曦兒,你到底在哪裡?難道你又想離我而去嗎?不,他不允許!
“我順道路過過來看看你,”司馬亦風回了她一抹淡淡的笑意,客套道,“阿姨,我公司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改天一定和言言一起回家拜訪您和伯父。”
“嗯,你去忙吧,好好照顧自己。”她現在也不太有心思跟他說話,她現在已經被另一件事煩的不知道給怎麼辦了。
同一時間,“藍調”酒吧裡,一個女子獨自一人坐在吧檯上,雙眼迷濛的看着手裡的玻璃酒杯,笑得單純,然後仰頭一飲而盡。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她現在終於明白這個意思了,也終於明白爲什麼男人在煩悶的時候老是愛將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了,醉了多好,醉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多快活,多自在。
“美女,一個人喝酒多無聊呀,要不哥哥我陪你喝一杯?”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走到了她的身邊,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摩擦着她握杯子的纖纖小手,這手真美!
“你誰呀?”兩眼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來人是誰,她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卻不成。真噁心,他居然敢碰她的手,還摸她的腰,真噁心!蘇沫言不悅的掙扎,試圖將他推離自己的身邊,怒聲說道,“滾開!不要碰我!噁心!”
“你居然說我噁心?”男人聽到這個詞瞬間臉戴怒色,“來這種地方你能純潔到哪裡去?呵,好呀,哥哥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噁心!”男人說着,加重了手裡的力度,不顧蘇沫言的反抗一把將她生拉硬拽起身。
“放開我!”他力道大的讓蘇沫言渾身一顫,全身涌上一股懼意。怎麼辦?她該怎麼辦?亦風,你在哪裡?我好害怕!
“放開她!”就在這時候一道好聽的聲音在她的面前響起,可是,不是他,她不用看都知道不是他,他的聲音不會是這般柔和的,他的聲音只會是清冷的,可是她卻覺得很好聽,比任何人的都好聽。
韓連皓本來只是想進來喝杯酒,卻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更沒有想到被強迫的女人居然會是蘇沫言!看到那個男人緊緊的箍着她的手的時候他很生氣,直接就上來給了那個男人一拳,男人被打的踉蹌了一下。而他則趁勢將蘇沫言拉到了自己的身後,輕聲安撫道,“小沫,別怕。”
“他奶奶的,”男人吐了一口血水出來,臉上的表情猙獰不已,“居然敢動老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男人的話一落,四周便圍上來了好幾個男人,個個眼神不善。
這樣的情勢韓連皓也有點慌,沉了沉氣,拉住了蘇沫言的手,輕聲道,“小沫,一會看準時機就跑知道嗎?”
蘇沫言醉得不輕,連走路的步伐都是虛渺的,她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只知道他拉住了她的手,一時間不爽的掙脫了開來,皺着小臉,打着酒嗝,聲音低低的說道,“你不能牽我的手,他會生氣的!我跟你說哦,他可霸道了,他不准我離開他,還弄疼我,他都不知道我當時其實是很高興的,因爲他需要我,可是……”說着說着,雙眸變得越來越模糊,淌在眼裡的究竟是酒氣還是淚水,她自己都分辨不清楚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嗓音裡盡是軟弱和痛苦,“可是他欺騙了我,他一點都不愛我……他不愛我!”
“小沫……”韓連皓知道她醉得不輕,但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用這麼痛苦這麼傷心的語調對他說這樣一番話。
“唧唧歪歪夠了沒有?”男人怒了,對一干兄弟使了個眼色,好傢伙們便開始蠢蠢欲動了。一羣人往前靠近了兩步,卻在這時停了下來,雙目瞪大,看着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男人。他什麼時候出現的,速度快的他們都沒有看清楚!
“該死!”司馬亦風動作利落的將韓連皓懷中的人兒攬到了自己的懷中,垂眸看了已經沒有意識的她一眼,雙眼如困獸般泛着紅意,凌厲的擡眸掃向他身前的所有人,聲音冷得讓人畏懼,“碰過她的人都該死!”
男人正想大笑出聲,對他奉上一句話,“啊哈,你真是搞笑,不怕死是吧!”可是,他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在臉上綻放,突然一股強大的氣流襲上了他的心口,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被彈出了幾米之遠。
周遭的人全都嚇壞了,好傢伙們都停住了步伐不敢亂動,而本着看熱鬧的心的人羣也同樣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紛紛往後退去,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周身的怒意便可將他們整個吞噬。
緊了緊手臂,司馬亦風怒目望着前方的所有人,眼裡盡是冷酷的殺意。如果,如果他再來得晚一點,他的曦兒就會遭遇不測!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這個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只能是被來疼愛的,誰傷害她誰就該死不足惜!
人羣中一個剛剛還一臉狠意的想上前推搡蘇沫言的男人此刻被嚇得手都在不斷的發抖,見這個渾身殺氣的男人此刻並沒有注意到他,他嚥了咽口水,一點一點的移動腳步,試圖離開,他以爲一切動作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行,就在此時聽到了一聲冷笑,他驚嚇的擡眸,卻看到了那個男人冷峻的側臉,然後他看到了男人伸出手拿起在他身旁的吧檯上擱着的勺子,瞬間瞪大了眼睛,拔腿便朝外邊跑,身後並沒有什麼聲音再響起,他突然鬆了口氣,呵,什麼東西?就一吹牛皮的!
“我說過,凡是對她動了邪念的,都該死!”司馬亦風眼神一凜,頭也未回的將手中被自己握的變了形的勺子往後扔去。
衆人還沒來得及看清這個男人出手,便聽到了門邊傳來的一道犀利的慘叫聲,聞聲望去,剛剛意圖逃跑的男人已經摔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受了傷的腳在地上打滾,地上已攤開一淌血。
“先生饒命,饒命!”見狀,所有的人都跪倒在了司馬亦風的身前,意圖不軌的,觀看熱鬧的全都出聲求饒,深怕這個可怕的男人一出手就了結了他們的小命。
“該死!都該死!”他是真的動了怒,因爲自己,也因爲這羣意圖傷害他的曦兒的人。司馬亦風已經殺紅了眼,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殺過人了,這麼一出手加上他本身幾近邊緣的怒意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剛揚起手,卻被人拉住了,沒有擡眸看向來人,只是冷冷開口,“放手!”
唐玄煜看了一眼已經嚇得發抖的一羣人,沉聲阻止,“亦風,夠了,給個教訓就好,不要弄出人命。”他可以理會他此刻的心情,若是米小茶差點被別人傷害了,他也會如此的憤怒,他也會有殺了這些人的念頭,但是這是法治社會,他不能做這種事情。
“放手!”他的聲音已經昭示了他正處於失控的邊緣,若他再阻攔他不會對他客氣!
“你有沒有想過蘇沫言?”唐玄煜聽他這麼一說也來了火,他們這麼多年的友誼,居然無法阻擋他的怒意,他竟然連他也要傷害!“如果你想讓她看到你是個殺人兇手,那你就動手呀,我不會攔你!”說完,鬆開了他的手,站到了一邊冷冷的望着他,“你動手呀!”
是呀,他不能殺人,她不會喜歡的!她那麼的單純,那麼的善良,他不能讓她困擾。司馬亦風剋制的閉上了雙眸,薄脣輕啓,冷冷道,“滾!”
不想被無辜傷害,衆人聽到了這句話都立馬逃竄了開去。一時間只剩下酒吧裡的主管還有他們幾人。
“曦兒,我帶你回家。”輕輕吻了吻已經喝得醉倒在自己懷中的小女子,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邁開步伐離開了。
看着漸漸遠去的那個男人,韓連皓苦澀一笑。從剛剛他出現開始,他便一直在看着他,那個男人太厲害了,一個眼神就能輕易的將人震懾住,他可以保護的了她,而他,則無法!他終於理解那天她當着他的面給那個男人打電話時露出的幸福笑容了,她被他保護的很好。他輸了,心甘情願!
“以後不要接近那個女人。”待司馬亦風的身影消失後,唐玄煜好心提醒了一下還站着原地的這個男人,若不是因爲這個男人剛剛救了那個女人,想必亦風早就對他下手了吧,畢竟他剛剛摟着他的女人,“爲了你自己好,不要再接近她,他不允許的,而且,他說到就真的會做到的。”
“謝謝……”韓連皓朝他感謝的頷了頷首,苦笑着離去了,他該死心了。
唐大律師剛欲綻開笑容,卻在看到到眼前亂七八糟的還沾着血的現場後,忍不住撫了撫額。善後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由張彥奇來做麼!他很窮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