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雪一眼便看到出現在衆人視線裡的司馬亦風, 頓時覺得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她提步想走上去卻愣住了,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此刻周身發出的駭人的氣勢以及怒火中燒的雙眸, 沉吟了一下, 她還是走上前去, 站到了司馬亦風的身邊。
男人看見了司馬亦風, 頓時大笑了起來, 眼中閃過狠意,掐着蘇沫言腰的手越發的緊,架在蘇沫言脖子上的刀子也越發的深入。
一股血腥味充斥着蘇沫言的鼻翼, 一道涼涼的感覺在她的脖子徘徊,她知道, 她很害怕, 但是她不能倒下, 她要挺住。
“你給我住手!”司馬亦風看到蘇沫言白皙的脖子上出現的血痕,瞳孔陡然放大, 死死的盯着男人握刀的手,厲聲道,“我告訴你,她要是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我一定讓你全家人陪葬。”
此刻, 他滿心的懊惱, 要是他陪着她一起上來事情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他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 可是到頭來卻一直讓她受到傷害, 他寧願此刻這把刀子是架在他的脖子上的, 他知道,她一定很害怕。
“哈哈……”男人大笑, 眼神頓時變得邪惡起來,他面目扭曲的對司馬亦風大喊,“司馬亦風,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嗎?你怎麼能不記得我呢?全家嗎?我的全家全都死在了你的手上了。”
蘇沫言雖不明白事情的經過,但是對男人說出的這番話卻甚是不滿,想出聲反駁,嘴巴張張合合卻還是沒能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只能一直看着司馬亦風,因爲只有看着他,她才感覺到心安,她堅信,眼前的這個男人會保護好她。
司馬亦風看着蘇沫言因受到驚嚇而蒼白的面容,以及溢滿淚水的雙眸,心頓時疼得不行,他收了收心神,將頭扭了過去,問向夏若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前一段日子有一個工人在秀場被柱子砸到,受了重傷,總裁你當時還出面去處理了,在現場我有看到這個男的,他好像是那位工人的弟弟,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導致成現在這個局面這個我也不清楚。”夏若雪也是一臉的擔憂,聽到司馬亦風問,便趕緊如實回答。
男人笑了一下,說,“她不清楚的我來替她補充!“他伸出手指指着司馬亦風,憤恨道,“司馬亦風你這出爾反爾的小人,在人前裝盡君子,背後實則小人一個!我哥哥都是被你害的!從小我和哥哥兩人相依爲命,他很疼我。可是就是爲你們工作他才受了傷。你說過會給他找最好的醫生治療他,可是你卻在人後搞盡小動作。什麼最好的醫生,什麼金額賠償,tmd全是狗屁!”男人越說越激動,無意中刀子越發的深入,“我哥哥殘廢了,多次求死被我發現了,可是,可是就在昨天,他……他死了!哥哥他死了!”
“你的刀子要再深入一點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司馬亦風攥緊了拳頭,大吼。
“不會的!”蘇沫言有些虛弱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聲音雖小但卻透漏着堅定,她看着前方的司馬亦風,對他扯出了一抹笑容,說,“亦風他不是這樣的人,我相信他!”
蘇沫言的這句話讓司馬亦風的內心無比的感動,這種感動無論用什麼樣的話語都無法表達。以前,現在,無論是什麼時刻,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她都那麼的相信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可是那時他卻……但現在不會了。
曦兒,我不會再辜負你了。
將眼光緊緊地鎖定了男人,他在尋找機會,他在尋找切入點來營救他的曦兒。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臉上已是一副冷靜之色。他看着男人,冷冽的開口道,“你要找的人是我,害死你哥哥的人也是我,何必牽扯無辜的人呢?”
男子大笑,看了一眼蘇沫言,輕蔑的說,“這隻能怪她運氣不好,我剛到你的辦公室不久她便也出現在了那裡,我還以爲自己這次撲了個空,卻沒想到機會又來到了我的手裡,你說這是不是天意呢?!你很在乎這個女人吧,司馬亦風。”
“我們之間的事不關她的事,你要報仇衝着我來,放了她!”司馬亦風從頭至尾直盯着男人,他不敢看蘇沫言,他怕自己剛剛纔找回的冷靜因爲她的一個眼神而變得奔潰,他現在必須要冷靜才行。
“要我放了她也可以。”男人勾了勾脣角,將腳邊的一把刀子踢到了司馬亦風的面前,對他說,“只要你做的讓我滿意了,我便放了她,否則我就拉着她一起去給我哥哥陪葬,讓你也嚐嚐失去至親至愛的人的滋味是怎樣的生不如死!”男人邊說便拉着蘇沫言往邊緣處靠近。
司馬亦風的眼光陡然一凜,他喝道,“等等!”然後執起刀子,手起刀落的刺進了自己的左手臂,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袖,在白色的襯衣上留下無法忽視的痕跡,可是他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怒火的雙眸直盯着男人,“滿意嗎?”
在場的女同事都被這大片的鮮血嚇到了,捂住嘴大叫起來,夏若雪也是害怕的失聲痛哭。
“你瘋了!”蘇沫言衝司馬亦風大喊,一層層水霧在她的眼裡涌現,眼前這個男人的樣貌變得越來越模糊,“值得嗎?我不准你這樣傷害你自己!”
他是傻子嗎?別人讓他怎樣他就照做嗎?爲了她,值得嗎?
司馬亦風衝蘇沫言微微一笑,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是比我生命還要重要的存在。”
聽了這句話,蘇沫言眸中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決堤了,她再也忍不住的失聲痛哭了起來。這個男人,讓她怎能不愛呢?這個男人是這麼的愛她,她怎麼能夠懷疑他的真心呢?蘇沫言,你這個大笨蛋!
“郎情妾意呀!可惜我還是不滿意!”
“那這樣呢?”說完,司馬亦風又執起刀子,往自己的左手臂再刺了一刀,往自己的心口也刺了一刀。
涌涌不斷的鮮血讓男人看的發了狂,他大笑出聲,擡頭望着天空,喊道,“哥哥,你看見了沒有,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終於爲他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了,哈哈……”
司馬亦風眸光一冷,趁着男人得意望天之際,瞬間向他逼近,利落的奪過他手裡的刀,將他推到了一旁,但孰知,男人很快反應了過來,順勢推了蘇沫言一下,蘇沫言便向後倒去。
“啊!!”周圍傳出一片尖叫聲。
蘇沫言閉上眼睛,聽着耳邊的風聲,心想,這次是真的死定了。司馬亦風,我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我喜歡你呢,下輩子,但願我比那個女人更早遇見你。
“言言,抓住我的手,不要放!”是什麼聲音在耳邊響起,好熟好熟。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死死的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往下掉,鮮血順着他的手臂滴落在了她的臉上,開出了一朵朵紅花。
“言言,你不可以出事!我找了你這麼久,好不容易你纔回到我的身邊,我不准你出事,聽到沒有!”司馬亦風看着蘇沫言懸掛在半空的身子,心疼的不行。他閉了閉眼,不顧身上傳來的疼痛,使勁全力用力一拉,將她拉了上來,緊緊地抱在了自己的懷裡,失而復得的喜悅再次襲滿了他的整個身心。
蘇沫言泣不成聲,緊緊地回摟着他,用斷斷續續的聲音喊道,“你傻呀!他叫你刺你就刺,你的命不值錢呀?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呀……唔唔……”
司馬亦風望着眼前淚眼婆娑,嘴上卻在絮絮叨叨的女子,輕笑了一聲,然後附上了自己的雙脣,吻住了她,吻住這個讓他願意爲她付出生命的女人。
夏若雪看着眼前這對擁吻的璧人,笑了,卻笑出了眼淚。
亦風,愛情裡,總會有一個主角,一個配角。她是你愛情裡的主角,而我,永遠也只能是配角。是時候該離開了,我會祝福你,祝福你們的愛情,因爲,你愛着的人剛好也愛着你,這是一份多麼難得的幸福。
司馬亦風吻夠了才放開了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看着她澄澈帶水的雙眸,笑的滿足。
可蘇沫言的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只要一想到剛剛他爲了她奮不顧身的那一幕,眼淚就不自覺的往下掉。
司馬亦風捏了捏她的臉頰,故作輕鬆的調侃道,“哎,本來就醜,現在還哭成這樣,更醜了。看來也只有我會要你了,所以……你逃不掉了,言言。”
“你才醜呢!”蘇沫言笑嗔道,想起了司馬亦風的傷,趕緊扶着他站起身,嘴上急切的說着,“流了這麼多血,會不會很嚴重呀?快點去醫院。”
司馬亦風此刻確實覺得身體越來越虛,只是不想讓她擔心所以纔不說,而且她的脖子上也流了血,所以他沒有反駁她的提議,將大半個身子壓在了她的身上,任由着她攙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天台口走去。
“脖子疼嗎?”一定很疼,可是他卻不能代替她疼,這點讓司馬亦風覺得很是挫敗。
蘇沫言注視着腳下的路,側過頭對他笑了笑,“不疼。”
其實很疼,她從小到大連生病都很少,只是她不想讓他擔心,而且他身上的傷應該比她更疼。
……
醫院裡,司馬亦風正幽幽的躺在牀上,任身邊的人一個勁的圍着他轉,任他們在他的耳邊絮絮叨叨。
秦老爺子看着躺在牀上裹了幾處紗布的司馬亦風,心疼了,轉頭對兒媳婦說道,“小諾,這段時間每天給亦風送些補湯來,這是失了多少血呀。”
小圖圖一雙大眼睛賊溜溜的瞧了瞧周圍的大人,然後趁他們不注意,悄悄的爬上了司馬亦風的牀,俯低身子瞅着他包紮着的胸口和手臂,往上面吹了吹風,然後又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司馬亦風,用糯糯的聲音說,“亦風伯伯是不是很疼呀?小圖圖吹吹就不疼了。我每次受傷,我媽媽都會幫我吹吹的。”
唐玄煜看了米小茶一眼,扭頭對自家寶貝兒子說,“圖圖,你媽媽只要不受傷,爸爸願意一輩子都給她吹吹。”結果換來米小茶的一記惡瞪。
當司馬亦風這邊正鬧哄哄的時候,蘇沫言那邊就顯得比較安靜了。此時,蘇沫言也是一臉悠哉的躺在病牀上,享受着陳怡給她的一級服務。
陳怡夾起一塊蘋果遞到她的嘴邊,像哄小孩子一樣說道,“啊,張嘴。”
蘇沫言扁了扁嘴,張開嘴咬下,纔不滿的開口,“我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說那幾個字嘛。”
陳怡纔不理會她的反駁,“你就趁現在快點吃吧,有的吃你還嫌。一會叔叔阿姨來了,看見你這個樣子肯定要心疼死。”
聞言,蘇沫言睜大了雙眸,驚訝道,“我爸爸媽媽都知道了?”
“這麼大的事能不知道嗎?全城的人都應該知道了吧。”
果然,陳怡的話一說完,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蘇父蘇母從外面進來,一眼便看到了蘇沫言脖子上裹着的紗布。
蘇母的眼眶紅了紅,走到蘇沫言身邊,心疼的說,“小沫,是不是很疼呀?”
衝蘇父蘇母咧了咧嘴,蘇沫言試圖輕鬆地說,“不疼。”
但可能是笑的幅度太大,不小心扯到傷口,她不由得疼的倒抽了一口氣。
蘇母聽到她輕輕的抽氣聲,趕緊坐到她的身邊,扶着她,嘴裡嗔道,“你這孩子,盡逞強。都疼成這樣了。”
蘇沫言撓了撓頭,乾笑了幾聲。
司馬亦風推門進來時,看到了坐在病牀上的蘇母和站在病牀旁的蘇父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很快回過神來,禮貌道,“叔叔阿姨,您們好。”
如果他猜得沒錯,眼前的人必然是蘇沫言的父母。
蘇父蘇母錯愕的看了彼此一眼,然後纔對穿着病服的司馬亦風說,“您好,請問你是?”
司馬亦風對於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他們倆的眼神,明顯是不知道他的存在,這麼一說的話,蘇沫言還沒有把他們倆的關係告訴蘇父蘇母。
看着司馬亦風一籌莫展的模樣,蘇沫言笑得得意,然後才拉着蘇母的手臂說,“爸爸媽媽,他叫司馬亦風,是我的上司,終級大Boss。”察覺到司馬亦風停留在她身上的炙熱視線,她才又嬌笑了聲,說,“他還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蘇父蘇母同時訝異出聲。他們是猜到了他們的寶貝女兒可能有了心上人,但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已經確立了關係,而且還瞞着不告訴他們。
蘇沫言望向司馬亦風,看到他正衝着她微笑,就知道了他對她剛剛的坦白很滿意。之前,蘇沫言沒有將他們的關係告訴自己的父母是因爲有所顧忌,但是經歷了這件事,她看到了他的真心,一個願意爲了你去放棄生命的男人,若說不是因爲他深愛着你,那他是又是爲了什麼呢?!這樣的男人,她怎麼能夠放棄,她怎麼能夠不好好把握呢。不管以後他們能走多遠,但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她現在只想正視自己的感情,坦然的接受他的心意。
“叔叔阿姨,我很抱歉現在纔來拜訪你們,也很抱歉是以這樣一副狀態出現在你的面前,但是,”他的視線往蘇沫言的身上移了一移,才又說,“我是真的愛言言的,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首肯。”
見蘇父蘇母只是看着司馬亦風不說話,三位年輕人都有些焦急,於是陳怡適時出聲道,“叔叔阿姨,要不是有司馬亦風的話,言言這個時候恐怕已經……”說到這裡,她故意停了下來,抹了抹眼睛,一臉傷心的表情。
“什麼意思?”看着陳怡欲言又止的表情,蘇父蘇母有些焦急。
“其實是這樣的。小沫被人劫持了,司馬亦風是犧牲了自己才救回了小沫,他身上的這些傷就是爲小沫而受的。”陳怡眼睛眨也不眨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啊?!”其實蘇父蘇母剛剛沒有講話,而是一直盯着他,只是爲了將這個男人打量一番,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背後還有這麼一幕。
蘇父趕緊走到司馬亦風的身邊,將他扶了進來坐到病牀上,細細打量了一下他的傷,皺眉道,“是傷的很重呀。亦風呀,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然我家小沫怎麼辦呀?”
蘇沫言聽了差點吐血,這麼快就跟人家那麼熟絡了,亦風?!叫得這麼親密,這麼快就把她給賣了。
司馬亦風笑得溫文爾雅,嘴上說道,“叔叔阿姨放心,我不僅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言言的。”但是他的手卻很不規矩的伸入了被子底下,準確的找到了蘇沫言的手,緊緊地握住。
“這孩子。”蘇母笑了笑,“亦風呀,這段日子你得好好的補補,阿姨的手藝很好,以後每天阿姨都給你送補品來哈。”
司馬亦風嘴角抽了抽,但還是笑着答道,“好的,謝謝阿姨。”
這樣的話,他一天豈不是要喝很多補品?!想到張芯諾的那一桌子補品,再想到蘇母的一堆補品,司馬亦風不禁打了個寒顫。
正在司馬亦風和蘇父蘇母談笑風生的時候,坐在司馬亦風病房裡的所有人都個個眼神怨念的看着秦老爺子。
秦老爺子摸了摸鼻子,狡辯道,“那又不是我的錯,是亦風那小子太過狡詐了嘛。明明說他出布,爺爺出剪刀,可誰知道他出爾反爾呢。”
“問題是爺爺你自己已經看過了你幹孫媳婦了,我們還沒有,你輸得是我們看嫂子的機會!”張彥奇看着秦老爺子咬牙切齒。
“那是亦風說找個德高望重的人來代表你們嘛,那這裡最德高望重的不就是我了?!”秦老爺子說到這裡,聲音提高了一個調道,“而且,你們幾個臭小子已經有媳婦兒了,覬覦亦風的媳婦幹嘛?!”
聽完,張彥奇笑着摸摸自家媳婦的肚子,唐玄煜笑着摟着自家媳婦的腰,李宰賢笑着拉着自家媳婦的手。
幾個大男人明着裡雖這麼做,但暗地裡卻在嘶吼,秦之默,你這臭小子還不趕快滾回來!
大洋彼岸,秦之默躺在牀上打了個噴嚏,扭頭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小傻子,擡手摸了摸她已經微微鼓起的肚子,笑得柔和。
秦老爺子見小輩們有苦難言的慫樣,笑得得瑟。耶,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