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福威鏢局林震南之子林平之因誤殺青城派餘滄海之子餘人彥,被青城派滅門,只留下獨子林平之一人。
但誰都知道,報仇只是藉口,謀奪林家的辟邪劍譜纔是真相。
可是這種事,在江湖上時有發生,縱然知曉此事真相,但沒有證據,反而青城派滅門動機有理有據,再加之青城派立教百年,底蘊實力都不弱,因此也無人多管閒事,出面替福威鏢局討回公道。
原以爲此事就此了結,沒想到林平之在經歷衡山一役之後,得錦衣衛指揮使江玄看重,收做弟子,吃了皇糧。
短短一年多時間,一躍成了京城錦衣衛百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一個月前,參與過逼問林震南夫婦的嵩山十三太保排名第三位的‘大嵩陽手’費彬,前往衡山商談五嶽劍派並派大會一事,竟剛好又遇見了同樣前往衡山祭拜父母的林平之。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林平之當即向費彬發起挑戰,將其擊敗,挑斷其經脈,廢去其武功。
此事最近纔剛剛有消息從衡山派弟子口中傳出。
江湖上雖然驚訝,但林平之師出有名,替父母報仇,而且費彬是一對一的挑戰敗給了林平之,這誰也沒話說,誰讓費彬技不如人呢?
再加上林平之此刻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就算是嵩山派,只怕也不敢加以報復,這個悶虧是吃定了。
可誰也沒想到,費彬回到嵩山之後,竟因此生怨,帶領弟子伏擊回京的林平之等人,二十餘個錦衣衛被殺,林平之重傷逃走。
嵩山掌門左冷禪得知此事之後,當即大義滅親,親手處決了參與伏殺錦衣衛的費彬等二三十名嵩山弟子,並且派人將屍體送往衙門賠罪,外加好幾箱的金銀財寶,以表示誠意。
當日,許多人親眼目睹了嵩山派的人將費彬等人的屍體送下山,更加證實此事的真實性。
消息一出,四方震動。
人們既震驚費彬竟敢伏殺錦衣衛的膽大妄爲,又感慨於左冷禪的果決與狠辣。
費彬可是他的同門師弟,他的左膀右臂,外加二十多個精英弟子,竟然說殺就給殺了,都不帶任何猶豫的。
這份果決與狠辣,當真令人心驚,還有佩服!
難怪說人家能做嵩山掌門,這次還一手召開了五嶽劍派的並派大會,欲圖一統五嶽劍派,做五嶽掌門呢?
不說武功,這份心性,便已無人能比。
在得知師弟犯下大錯,伏殺錦衣衛之後,當機立斷,大義滅親,表明立場,向朝廷低頭認錯。
但不得不說,這的確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錦衣衛乃是天子親軍,位高權重。
大明律:殺錦衣衛者,夷三族。
在閹黨被滅以後,經過那位新任指揮使江玄的發展,此刻的錦衣衛,稱一句‘朝廷第一鷹犬’也不爲過。
可以說,錦衣衛就是朝廷的底線,你殺幾個普通兵士衙役,可能沒什麼大事,稍微花點代價也能壓下來。
但膽敢殺錦衣衛,朝廷必然追查到底,更別說費彬謀殺的還是一位百戶,那位錦衣衛指揮使的親傳弟子。
這不就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歪了嗎?
想都不用想,朝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但如今左冷禪行事果決,得知此事後,第一時間做出選擇,大義滅親,態度已經表明。
接下來,就看朝廷如何應對了。
在人們看來,左冷禪都已做到這一步,不僅親手殺了涉事的弟子,還主動賠禮,朝廷應該不會再加以爲難了。
但很快,京城方面又有消息傳來,幾乎就在左冷禪大義滅親的同一時間,錦衣衛指揮使江玄,親率兩千多名錦衣衛離京,南下趕往了嵩山。
整個江湖譁然。
無數的目光,紛紛投向了嵩山。
剛好嵩山派在數月之前就宣佈召開五嶽劍派的並派大會,邀請武林各派前往見證。
趁着這個機會,許多門派紛紛動身,啓程趕往了嵩山,想知曉此事會如何發展。
愛湊熱鬧,本就是江湖人的本性。
……
嵩山,左冷禪在收到錦衣衛離京的消息之後,整個人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同時也十分慶幸,自己下手果決。
否則,等錦衣衛找上門來,再動手的話,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但得知錦衣衛已經離京數日,而且還是那位錦衣衛指揮使親自前來,左冷禪依舊還是有些擔心。
想了想,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前往了自己的老鄰居,同樣坐落於嵩山另一主峰少室山的少林主寺,求見方丈空聞神僧,向空聞神僧提及此事,希望空聞神僧能夠親自出席五嶽劍派的並派大會,替嵩山派主持公道。
“阿彌陀佛!”
得知左冷禪的來意之後,空聞神僧道了聲佛號,道:“左掌門且放心便是,此事既是施主師弟個人所爲,且施主已經大義滅親,主動賠禮,給出了自己的交代,朝廷若還不罷休的話,你我兩家近百年的鄰居,貧僧自不會坐視不理。”
左冷禪頓時大喜,連連道謝:“多謝大師,大師慈悲,左某感激不盡!”
“阿彌陀佛!”
空聞神僧微微頷首,隨即話音一轉,道:“朝廷之事,貧僧可出手相助,但五嶽劍派推選盟主一事,貧僧不便插手,好叫左掌門提前知曉。”
“大師放心,此事乃我五嶽劍派之事,不敢勞煩大師。”
左冷禪做出保證,得到滿意答覆後,告辭離去。
“方丈師兄!”
左冷禪剛走,另一神僧空性走出,皺眉說道:“師兄當真要插手此事?朝廷可不好得罪。”
空聞神僧平靜說道:“朝廷與江湖,向來涇渭分明,互不干涉,此事雖是嵩山派不對在先,但左冷禪已及時認錯,如今罪首已誅,若朝廷還不罷手的話,那就不止是嵩山派的事了。”
空性神僧神色一動:“師兄的意思是?”
空聞神僧眼簾微闔,道:“這兩年,朝廷對江湖的動作有些大了,那位京城錦衣衛指揮使,行事也太過強勢。”
“去年因福威鏢局一事,直接滅了青城派道統,前些日子在保定,因‘梅花盜’一案,又濫殺無辜,就連保定少林寺的心眉都死在他手裡。”
“最後,藉着心眉替‘梅花盜’出頭的由頭,竟然又搶佔了保定少林寺治下的土地,還勒令其封山十年不得接收香客。”
“如此行徑,當真霸道至極。”
空聞神僧語氣平靜,但目光卻有些冷:“若有朝一日,我少林也遭遇這般狀況,該當如何自處?”
空性大師目光微閃,點頭道:“師兄的意思,我明白了。”
空聞神僧嗯了一聲,不再多言:“最近會有不少佛門同道趕來嵩山,你替貧僧接待吧。”
“是,師兄!”空性大師恭敬行禮。
……
“大義滅親?”
在太原府境內,通往西南方向的一條古道上,江玄也收到了飛鴿傳書,得知左冷禪的應對方案後,頓時冷笑一聲:“還真是夠狠、夠果決的!”
“他是想把事情全都推到費彬等弟子身上,撇清自己的關係,如此彰顯出他的誠意,若我等再對嵩山派動手,其餘門派,自然不會再坐視不理,任由嵩山被滅門。”
“此人不愧是五嶽劍派近百年中武功最高、心計最強的人物,當真夠狡詐的!”
任盈盈感慨,顯然也看出了左冷禪的目的。
江玄不屑:“論心計謀略,他勉強算個人物,足以與你爹相提並論了,但論武功,他還不夠格。”
什麼叫足以和我爹相提並論?
任盈盈眼角抽搐,這不是說她爹也和左冷禪一樣奸詐嗎?
不過江玄說論武功左冷禪不夠格,任盈盈還真有些好奇,問道:“莫非五嶽劍派,還有比他更厲害的高手?”
江玄點頭,回頭看向西方,目光閃爍,道:“我這一次,就是去拜會他的。”
任盈盈驚訝:“大人的意思是……華山派?”
因爲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華山。
江玄頷首,腦海中思索‘笑傲江湖’中華山派的劇情:“當年華山劍氣之爭,劍宗不敵敗走,由氣宗掌控華山,但卻有一位高手並未參戰,算算年紀,如今應該也過花甲之年了。”
“論武功,應當不弱於之前的東方不敗,但也不知具體達到了什麼程度……”
不弱東方不敗?
任盈盈和藍鳳凰對視,都有些心驚,且疑惑。
東方不敗的武功,她們最爲清楚。
永州城一戰,東方不敗雖敗亡於江玄之手,但那只是因爲江玄更強,並不代表東方不敗弱。
東方不敗的武功實力,至少也是宗師層次的頂尖存在,距離大宗師,也只是一線之隔。
但華山派竟然還有不弱於東方不敗的高手?
“不知大人說的此人是誰?”任盈盈忍不住詢問。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江玄搖頭,並未多言。
說實話,他也在思慮,以自己此刻的實力,能否擊敗風清揚?
風清揚得了劍魔獨孤求敗傳承,雖隱世多年不出,但內功境界,保守也是宗師以上,而且必然已經領悟出了劍意。
領悟意境的宗師,戰力就不能單純以境界來評估了。
“原著中,東方不敗孤身上華山都能全身而退,就連風清揚都留不下他,那麼,風清揚的實力,就算比東方不敗更強,應該也強的不多,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江玄稍放寬心,對此行的目的,又多了幾分把握。
……
與此同時,華山。
“師兄,這是嵩山那邊傳來的消息!”
號稱‘無雙無對,寧氏一劍’的華山嶽夫人甯中則,迅速走進房中,將一封密信遞給正在打坐練功的嶽不羣。
嶽不羣緩緩睜眼,身上淡淡的紫氣迅速收斂,起身接過密信,展開一看後,頓時也吃了一驚。
“左冷禪竟惹上了錦衣衛?!”
嶽不羣語氣驚訝的同時,還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驚喜。
前些日子,‘大嵩陽手’費彬在衡山被林平之挑斷經脈一事,他自然也聽說了。
在對費彬遭遇幸災樂禍之餘,他也只是對那林家小子命運的轉折和武功進展之神速,略微有些感慨,同時慶幸自己當初沒有直接得罪林平之,相反還替他說過話。
但對於此事,他也如其他人一般,認爲到此爲止了。
林平之替父母報仇,又是公平決鬥,師出有名,左冷禪多半也只能捏着鼻子認倒黴。
卻未想到,那費彬竟如此膽大妄爲,敢半路伏擊錦衣衛。
而且,左冷禪的冷血和果斷,也讓他倍感震驚和忌憚。
“師兄,據說那位‘霸刀’江玄,已經親率數千錦衣衛離京趕往了嵩山,這並派大會,也不知還能否順利舉行,我們還要不要前往參加?”
甯中則詢問,臉色十分凝重。
嶽不羣腦海中,也浮現出了一道殺伐果決,一刀斬殺餘滄海的霸道人影。
不到兩年的時間,那人竟已成長到如此境地!
嶽不羣眼裡閃過一抹忌憚,沉思片刻後,問道:“其他各派怎麼說?”
“衡山派的莫大先生,已經親率弟子出發前往;泰山派距離嵩山不遠,暫時還沒有動靜;北嶽恆山的定閒師太,則是傳信詢問我們的意見。” 甯中則道:“師兄若決定前往的話,也是時候該出發了,否則晚了就趕不上了。”
嶽不羣目光一陣閃爍,突然道:“去!爲何不去!”
“伏擊錦衣衛一事,雖然疑點頗多,但左冷禪已經將姿態放得如此卑微,那這一戰,多半是打不起來的。”
“我們若不去,反倒讓他抓住機會,日後針對我們。”
甯中則有些擔憂:“我也是這樣想的,但左冷禪野心勃勃,舉辦五嶽並派大會,還邀請這麼多武林同道做見證,顯然對盟主之位勢在必得,一旦讓他得逞,日後我們便要受其掣肘,只怕日子更不好過。”
“那也沒有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嶽不羣嘆息,眼中閃過一抹不甘。
但同時,他也還抱着一絲幻想。
那錦衣衛江玄行事霸道,說不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若是錦衣衛動手,直接將嵩山給滅了的話,那整個五嶽劍派,便無人能夠與他相爭。
到時候,他的機會也就來了!
所以,不論如何,這嵩山他也親自得去一趟!
“那我們帶多少人去爲好?”
甯中則詢問,遲疑道:“衝兒還在思過崖面壁,要不要帶他一起去?”
聞言,嶽不羣眼中閃過一抹怒氣,冷哼道:“帶他去做什麼?他那性子,別帶出去再給惹出事來!”
“好吧。”
甯中則暗歎,同時也有些無奈。
他們夫婦倆,對這位愛徒從小就抱有很大期望,希望令狐沖能振興門楣。
而後者也並未辜負他們的期望,雖然性子懶散頑劣了一些,但武功進展倒也還算不錯。
可誰也沒想到,去年在衡山參加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他們這位愛徒,竟然與魔教長老曲洋勾結,欲助曲洋救走劉正風,險些鑄成大錯,讓華山派成爲衆矢之的。
後來他們夫婦倆好不容易纔平息各派的猜忌和怒火,解決了這個麻煩。
回來之後,令狐沖就被罰往思過崖面壁了,一直到現在都未出來。
甯中則雖然心疼,可也沒辦法,衝兒這性子,是該好好管管了。
只希望他能早日想通,主動出來向師兄認錯吧。
甯中則心中嘆息。
她卻不知道,嶽不羣怒火的不僅是令狐沖勾結魔教一事,最主要是令狐沖竟然私自放走了林平之,導致他的謀劃毀於一旦。
去年在衡山,他本是想將林平之收入門下,慢慢調教,讓後者主動交出辟邪劍譜。
所以在現身拖住餘滄海等人以後,他就暗中吩咐令狐沖將林平之救走,帶回華山。
可沒想到令狐沖卻直接把人給放走了,後來他一路追尋,本想趁餘滄海和木高峰兩敗俱傷時,再趁機奪取辟邪劍譜,沒想到卻剛好看到了江玄斬殺餘滄海的場景,嚇得連夜跑回了華山。
雖然有些丟臉,但好歹也撿回了一條命,從那以後他就打消了奪取辟邪劍譜的想法。
可這也讓他對令狐沖更加憤怒。
尤其是在得知林平之廢了費彬一事以後,這種後悔和對令狐沖的不滿就愈發強烈。
顯然在他看來,林平之進展如此神速,多半也是修煉了辟邪劍譜的緣故。
若不是令狐沖違抗他的命令,放走了林平之,此刻他早已將辟邪劍譜拿到手了。
這種叛逆的弟子,簡直讓他不知該如何處置纔好!
就在夫妻倆心思各異,胡思亂想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沒過一會兒,一個冰冷的喝罵聲響起:“小輩不知禮數,論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師伯,讓嶽不羣那僞君子滾出來見我!”
嶽不羣與甯中則對視一眼,眉頭皆皺了起來。
……
初春二月,春暖花開。
日夜兼程,江玄等人趕到了關中地區,入眼山河秀麗,風景優美,讓得從未來過這些地方的任盈盈和林平之幾人目不暇接。
幾人策馬來到華山腳下的華陰縣,街上依舊很是熱鬧,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天色已晚,先在城內歇一晚,明日一早再上華山吧。”江玄擡頭看了眼天邊墜落的夕陽,淡淡說道。
此刻距離五嶽並派大會還有半個多月,從華山至嵩山,也就不到七百里的路程,並不着急。
任盈盈幾人自無意見,幾人策馬往前,尋找客棧。
華陰雖然只是個縣城,但由於地處關中富饒地段,又毗鄰華山,因此並不落後,街面修建得整整齊齊,房屋坐落有序,可見繁華。
“哇!小姐,快看,好漂亮的珠寶!”藍鳳凰的目光在街邊一陣掃視,很快就發現一家珠寶行,當即興奮地喊任盈盈看。
任盈盈轉頭望去,只見街邊坐落着一家珠寶行,走在外面都能看見裡頭珠光閃閃,十分吸人眼球。
不僅僅是她們,就連路邊不少走過的女子都忍不住駐足觀看,許久之後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這種珠寶店,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消費得起的。
江玄看出兩女意動,勒馬止步,淡淡道:“喜歡就進去看看吧。”
“多謝公子!”兩女頓時一喜,連忙下馬跑進去珠寶店挑選。
江玄和林平之對珠寶不感興趣,就站在門口等候。
“嗯?”可就在這時,江玄突然感覺到一道惡意的目光,可等他回頭看去,那目光卻又消失不見了。
只有珠寶店門口,站着的一個青年。
這青年相貌俊朗,身形頎長,穿着珠寶店裡頭的統一服飾,大概是珠寶店的人。
江玄眼眸微眯,靜靜地盯着這個青年。
青年被看得有些不太自在,勉強笑了笑,主動開口道:“在下是珠光寶氣閣的總管,公子若是對珠寶感興趣的話,不如進去看看。”
“珠光寶氣閣?”
江玄搖頭看了眼珠寶閣的招牌,目光微閃,道:“關中珠寶,閻鐵珊閻家的?”
“公子慧眼,這珠寶閣正是我們閻家的產業。”青年含笑點頭。
“呵!”江玄輕笑一聲,隱約猜到了這青年的身份。
曾經隨手而爲,留下的一個隱患,沒成想碰巧就在這兒遇上了。
“公子,選好了,可以走了。”這時,任盈盈等人挑選好心儀的珠寶走了出來。
藍鳳凰選了兩件衣衫配飾,任盈盈則選了一個簪子。
“走吧。”江玄收回目光,帶着幾人離去,不再關注那青年。
青年一直低着頭,直到江玄幾人走遠以後,方纔鬆了口氣,擡頭望去。
但此刻青年臉色卻是猙獰的可怕,眼中滿是仇恨與殺意,牙關緊咬,喃喃道:“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我還沒想好如何接近你,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飛燕,我今晚就替你報仇雪恨!”
“霍總管,天色不早了,該打烊了。”一名夥計出門喊道。
青年收回目光,深吸口氣,壓下心底的殺意,轉身走了進去。
……
“師父,剛剛那人眼神不太對勁。”
離開珠寶行門口,林平之回頭看了一眼,低聲說道:“他應該認出了我們的身份。”
“嗯,我心裡有數。”江玄淡淡道。
很快,幾人來到城中地段,找了一家相較乾淨些的客棧,吃過晚飯後,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接連半個月趕路,風塵僕僕,都是習武之人,身體倒是不累,但精神上終歸有些疲憊。
江玄倒是神采奕奕,他吩咐小二打了桶水,清洗了一下身子,便開始上牀練功。
原本他準備一鼓作氣練成箭意再出關,但因爲嵩山派一事被打斷,導致此刻距離箭意成型還有一段距離。
但這半個月連續趕路期間,也並非一無所獲。
他的金剛不壞神功已經小成,足以打通第五個竅穴,步入五品宗師了。
破關之日,就在今夜。
隨着真氣運轉,淡淡金芒自體表浮現,在黑暗中一閃一閃,如同一尊金身羅漢,十分神異耀眼。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江玄凝神靜氣,雙眸緊閉,體內氣血已經運轉到了極致,真氣宛若洪流,盡數凝聚於胸口部位,形成一個氣旋,沿着肩胛骨中間位置迅速旋轉。
宗師第五關,爲夾脊關,是‘勢’之中心。
此竅開,可包容一切之勢,不論是天地之勢,還是武者之勢,都不會再動搖心境。
對於刀勢、劍勢等造成的震懾影響,更是能夠直接無視,甚至對意境鎮壓,也能有一定的免疫效果。
宗師九品,每往上一步都有不同的展現與變化,並非虛言。
“呼~”就在這時,房間窗口的縫隙之間,突然吹入一陣青煙,隨着房間迅速擴散。
江玄破關已至關鍵時刻,彷彿並未察覺有何異常。
又過了片刻。
窗戶口緩緩打開,一道黑衣人影,宛如鬼魅般鑽進了房間裡,黑衣人並未蒙面,劍眉星目,相貌俊朗,竟是今晚遇見那珠光寶氣閣的總管。
青年目光一掃,很快就發現牀榻上盤膝而坐的身影,眼中當即浮現出濃濃的仇恨與殺機,袖口之中,一把匕首悄無聲息地滑落在手。
“飛燕,我今晚便替你報仇!”
青年緩步走到牀榻前方,望着前方連呼吸都已經停滯的江玄,他咬了咬牙,身上陡然涌現出一股深邃恐怖的氣息,與白天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珠寶閣總管截然不同。
其內力圓滿,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暢通無阻,形成大周天循環,竟是一位先天圓滿層次的高手!
“我這迷神香,任你功力再強,中招之後也休想抵擋!”
“錦衣衛指揮使?‘霸刀’江玄?你敢殺我的飛燕,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青年眼神猙獰,握緊匕首,朝着江玄胸口用力刺去,眼中浮現出復仇的暢快之色。
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僵住。
“叮!”一聲脆響。
如他想象中的聲音並未出現,只見一陣火花閃爍,尖銳的匕首,剛剛觸及江玄赤裸着上身的胸口肌膚,便再也無法寸進,宛如刺在了鋼鐵之上。
在青年震驚的眼神中,江玄緩緩睜眼,靜靜地看向他,淡聲開口:“霍天青?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