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她的心情越發的惆悵和彷徨,隱隱覺得有大事發生,可是確感覺自己無能爲力,如果她挑開王木晴送給她的最後一個真相,有些事就會一去不回頭。
站在花圃裡,烏純純傻傻的看着這些迷人的風景,憂鬱的說道:“皇上,我突然想去邊疆看爺爺了。”
一句話,就讓裴依錦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慢慢轉身,嘆息的說道:“在後宮陪我不好嗎?”
“皇上,後宮陪你是好,可是後宮也就這麼大,我天天陪着你從這個園子逛到另一個園子,看來看去也都是同一個風景,難道皇上是爲了兌現當初的諾言,不遊湖改逛園子了嗎?”烏純純以爲裴依錦改過自新,從頭做人,哪知道只是變換了說法,繼續折騰人,她的心很沉痛。
“純純難道不喜歡遊園?”
“……如果遊園不莫名其妙的摔倒,如果遊園不莫名其妙的撲進玫瑰花的花叢,我覺得遊園還是挺好的。”
遊湖只是弄溼衣服,遊園可是傷到了她的身子。
“原來純純不喜歡春天的蝴蝶啊。”
“你……”
裴依錦的眼睛一睜,烏純純瞬間放低了聲音,“皇上,你想要妾身撲蝶你直接說,我給你捉個十隻八隻都是可以的,但是能不能不要用極端的手法讓妾身出醜。”
“哎,我只是覺得純純沒有以往的活潑可愛,生機動人,所以想找個樂子給你玩玩,沒想到純純說我用手法讓你出醜。”
確定是找樂子讓她玩玩,而不是找她樂子讓他玩玩。
烏純純心中再一次腹誹,對於裴依錦她早就無話可說,他已經把她調教的跟一隻驚弓之鳥沒什麼區別了。
這些個對話,這些個場景都是極其相似,這也怪自己,老是不長記性,吃虧了十次八次,還是往坑裡掉的無法自拔。
“蠢蠢啊,心事不要太多,順其自然就好,難道你沒覺得從開春以來,你的眉頭從來都沒有舒展開來過,佛語有云,何事都要心平氣和,你這樣……失了以往的真。”
烏純純愣愣的站在原地,裴依錦的話就像當頭棒喝,她最近確實怎麼了,好像沒有什麼事能讓她開心,好像處處都在防備着所有的人,好像都沒了往日精神。
“主要是心裡壓力太大啊!”一聲惆悵道盡心中苦楚。
裴依錦毫不給面子的大笑出了聲,“蠢蠢啊,你心裡壓力大在哪裡,烏家之事有樂樂爲你處理,後宮之事又有楚婕妤和冷婕妤爲你掩護,敢問某人的壓力到底在哪裡?”
烏純純被堵的沒話說,好像裴依錦說的也沒錯,樂樂將烏家的關係打點的井井有條,冷婕妤與楚婕妤唯她馬首是瞻,唯一造成極大壓力的只有旁邊這位,可是相處久了,就會覺得其實裴依錦也沒那麼可怕,只要順着他的心來,自己基本上混的是如魚得水,她到底在惆悵一些什麼?
“皇上、純嬪妃,孟丞相在外覲見!”順六公公尖細的嗓音在十步開外響起。
裴依錦點了一下頭,就牽着烏純純朝最近的亭子走去。
烏純純有些小小的緊張,傳說中的孟丞相她就見過一次,而且那一次見面的情景也很是尷尬,現如今烏家與孟家對壘的這麼厲害,一會兒見到,她應該說些啥纔不會展示出自己內心的忐忑。
陽光閃爍,柳絮紛飛。
烏純純探着頭,看見一個老神在在的人漫步緩緩而來。
裴依錦不知從哪裡抽出他那把御用寶扇,慢搖慢搖的扇着風,讓坐在他旁邊的烏純純秀髮隨風飛舞,胡了她自己一臉。
兩人還未開口說話,孟丞相就雙腿跪地,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裴依錦完全沒有搭理他,只是眼睛無意識的朝着烏純純一瞟,意思已經很明顯。
“哦,老臣忘記了,純嬪也在,是老臣的失禮,老臣給純嬪請安,純嬪千歲千歲千千歲。”
烏純純乾笑了一下,她實在是沒有其他表情,不想給她請安就直說,她這麼大一個人坐在這裡,竟然能用‘忘記了’來搪塞,真的是狗眼看人低。
不過,人家失禮,她不能沒禮,所以她馬上接到:“孟丞相客氣了,論輩分,我還應該給你請安纔對。”
裴依錦不由的冷哼一聲,“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在這裡沒有輩分,只有君臣。”
……
裴依錦,你是覺得烏家跟孟家的仇恨還不夠深,所以來給她拉仇恨的嘛!
孟丞相淡然的一笑,毫不與裴依錦計較,乖乖跪在地上沒有任何怨言。
烏純純實在看不下去,這一招‘跪地不起’的招式,裴依錦至今還在用着,可是人家也算的上是年邁吧,長久讓人家跪着確實不好,於是她自作主張的說了一聲:“孟丞相,你請起啊,地上太涼,對膝蓋不好。”
孟丞相目光從烏純純轉到裴依錦的身上,笑笑說道:“皇上沒發話,老臣不敢起。”
……那就活該你跪着吧,等裴依錦說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實也是如此,裴依錦不但屁都沒有放一個,反而很享受這種居高臨下的滋味。
此時,亭內三人,兩坐一跪,兩男一女。
烏純純手捧着茶水,眼睛隨處亂看。
裴依錦對着孟丞相,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而孟丞相對着裴依錦,欲有所言。
“皇上,三個月後與元豐聯盟的洪翰之國將要出使這裡,洪翰之國一向以勇猛著稱,而這一次來的更是洪翰之皇,所以臣今日特來此,與皇上商議接待事宜。”
“這種事你做主就行,何必還要朕下結論。”
“主要是這件事裡面還牽扯到一個人,所以臣纔會啓奏。”
“誰?”
孟丞相瞅了一眼臉色僵硬的烏純純,輕言說道:“純嬪,洪翰之皇要求純嬪作陪,好像說純嬪是他的一位故人。”
淡定的裴依錦終於有了其他的浮動,他緩緩轉頭,等着烏純純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烏純純有些尷尬的將茶杯放在桌上,當她聽到洪翰之國四個大字的時候,她就知道有一個麻煩的人物要來了。可是這個人該怎麼像裴依錦解釋了,她怕說的越多,錯的越多,到最後,裴依錦會一把把她掐死,剁成肉泥,喂狗。
“皇上,這個事一會兒妾身給你說如何,現在委實不方便。”烏純純瞧了一下地上的孟丞相,她的短還是不要在敵對的人面前揭吧。
裴依錦難得狐疑的看着他們二人,隨後笑着說道:“能不能不讓洪翰之國的人來。”
……
別的國家出使本國,叫別人不要來,這不是打別人臉嘛,而且這還是聯盟的國家,雖然洪翰沒有元豐地廣物博,但好歹洪翰在其他國家中也算是翹數,當初爲了征服洪翰,爺爺不知道費了多少腦筋,才降服於他們,纔有了現在聯盟的約定。
“皇上,這個怕是不妥。”烏純純趕在孟丞相之前拒絕。
裴依錦更加玩味的看着烏純純,烏純純低着腦袋,將頭扭到一邊不喳腔。
孟丞相好笑的看着這一對,解釋道:“洪翰雖然是個小國家,可他們的戰鬥力不容小視,而且曾經他們攻打元豐之時,頗讓烏家頭痛,好像這個聯盟的條約還是純嬪去籤的,這個事,老臣應該沒有說錯,對吧!”
烏純純頂着熾熱的眼光,勉爲其難的點了一下頭,他說的確實沒錯,那個聯盟的條約是某個人逼着她籤的。
“這麼看來,純純對洪翰的皇帝還挺熟的。”
“還行,一般熟吧!”烏純純用手扣着石墩,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
一看這樣子,裴依錦心中就已經有了定義,這洪翰之皇來者不善,並且只爲一人而來。
茶水從熱氣嫋嫋變成不冒一絲煙霧。烏純純小心翼翼的喝着茶,生怕驚動了身邊的某人,而且這也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孟丞相不斷的敘說來訪的事宜,裴依錦前所未有的認真聽完他的話,末了,還將烏純純喝茶的水杯直接端走,往自己嘴中送。
烏純純好奇的看了一眼桌面,發現所有的茶水都已經被人喝光。
看來天乾物燥,要小心火燭了。
一切談閉,裴依錦將自己胸前的烏髮往耳後波動,笑的愜意的說道:“這些事全部按照孟丞相的意思辦吧,天色不早,你也該退下了。”
烏純純擡頭看了一下正午的太陽,心裡開始默默的流淚,這太陽纔剛剛偏西一丟丟,就被裴依錦說成了天色不早,看來剩餘的時間都是留給她的。
孟丞相也明白裴依錦的意思,臨走前還衝烏純純和善的笑了一下,讓烏純純恨的牙癢癢,這孟丞相也太會挑時間說事了,這不擺明是來坑害她的嗎,他是閒她太過招搖,想要她與裴依錦來個窩裡鬥是吧。
“孟丞相,下一次來的時候,能不能將你綁在膝蓋上的布袋給扯了,你這樣是很不地道的呀!”烏純純看着那漏出半截的線條,相當不厚道的揭了他的短。
你對我不仁,就不要怪我對你不義。
裴依錦將摺扇一合,稍稍仰頭也就看清了那個布條,笑的異常和諧的說道:“孟丞相越來越老當益壯了,來宮中這麼長一截路,都還要鍛鍊身體,真是讓晚輩佩服。”
“皇上說笑,微臣只是……只是風寒犯了,這春天忽冷忽熱的,我膝蓋受涼容易痠痛。”
“哦,這樣啊,既然風寒犯了,就應該多走動走動,這樣吧,小六子,交代下去,宮外的馬車就不用等孟丞相了,孟丞相需要徒步回丞相府。”
烏純純捂着嘴偷笑,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原來是這麼開懷的一件事,難怪裴依錦會樂不彼此一做再做。
氣勢昂昂的前來,灰溜溜的離去,這是烏純純對孟丞相第二次的印象。
正在嘚瑟之際,裴依錦一把手搭在烏純純身上,調侃的說道:“好笑嗎?”
烏純純閉了牙,關了口,一本正經的搖頭,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