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破曉降臨。
晨光像一把緩緩開啓的金色短劍,從海平面刺破夜的沉寂,灑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空氣中瀰漫着潮溼的鹹意與淡淡硝煙味,彷彿預示着今日註定不凡。
艾薩里昂出現在甲板之上,銀白色披風被海風掀起,輕盈翻卷。他的目光在第一時間落在了甲板上的士兵與水手身上。他們本該此刻各歸戰位,爲即將到來的交戰做準備,但現在,卻全都沉默地望向海的另一側。
他順着他們的視線望去,便看到了那一幕——
兩艘龐大的大東方級郵輪,正被十艘戰艦簇擁護航,從他們艦隊的東北方向疾速向北。那沉默的航線,像一條利刃般切過晨霧,勢不可擋。
阿拉加倫走上前,與兄弟並肩而立。他的目光緊鎖着那幾艘船,臉上的神情一言難盡。
艾薩里昂沒有轉頭看他,僅僅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阿拉加倫先是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後,他又搖了搖頭,嘴角掛起一抹苦笑,接着低聲笑了出來。
那笑聲不大,卻在這沉靜的晨光中顯得格外清晰。
聽到笑聲的艾薩里昂也忍不住低低笑了兩聲,他知道,那笑中包含了什麼——不是輕蔑,也不是嘲弄,而是一種無奈至極的感慨。
是啊,這算什麼事呢?但事情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艾薩里昂深吸一口氣,叫住了那些準備返回各艦船準備指揮作戰的軍官們,他只是沉穩地安撫他們,語氣平靜卻不容質疑,一邊解釋,一邊迅速下達新的命令。轉了一圈回來後,他的身影重新出現在阿海爾身旁。
此時的阿海爾正與艾德安娜低聲說着什麼,神情中透着不甘與困惑。
艾薩里昂沒有說話,只是將阿海爾輕輕拉到一邊。阿海爾皺眉,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他沒有迴應,只是向海面上方微微擡了擡下巴。
阿海爾順着他的指引看去,便見兩艘突襲艦正在從半空中滑翔而來,方向正是這支艦隊的旗艦所在。兩艘突襲艦有着間隔,最前方的是從杜魯奇艦隊的旗艦起飛的,而後者則是從大東方級郵輪上起飛的。
在一衆阿蘇爾的注視下,突襲艦緩緩降落在甲板之上。
沒有士兵持刃而上,也沒有阿蘇爾與杜魯奇之間劍拔弩張的對峙。沒有喊殺,沒有怒斥,沒有拔劍的寒光——只有沉默。
此刻,阿海爾知道了艾薩里昂爲什麼將他拉走了,只見或是位於甲板上的,或是位於突襲艦上的杜魯奇對着獨自站在那裡的艾德安娜行着禮。
杜魯奇們面容冷峻,卻毫無桀驁不馴之態,反而展現出一種近乎虔誠的敬意。
圍觀的阿蘇爾們能感覺到這些杜魯奇給與了艾德安娜非常高的尊重,就像艾德安娜對於這些杜魯奇而言是地位非常高的人物一樣,在杜魯奇那邊獲得了極大的認可。
艾德安娜緩緩走出幾步,站在甲板中央,如同晨曦下的一尊雕像,衣袍隨風獵獵作響。她沒有回禮,也沒有言語,只是站着,靜靜地接受這一切。
“風暴織法者教團的教禮。”艾薩里昂低聲解釋道,見身旁投來的困惑目光後,他又解釋道,“他們是海軍,是海神的信徒。”
“那她呢?她到底是……什麼人?扮演着什麼角色?”阿海爾看向那端莊肅穆的艾德安娜低聲問道。
“風暴織法者教團的高階祭司,僅有的五位高階祭司之一。”艾薩里昂這次沒有立刻回答,他注視着艾德安娜許久,彷彿在回憶,也像是在感慨,終於低聲道出一句。
阿海爾點了點頭,他不傻,沒有問什麼他怎麼不知道的之類的白癡問題,他清楚,艾薩里昂口中的『風暴織法者教團』,並非他印象中的那個名字完全相同的教派。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很多模糊的線索突然變得清晰,那些未解的謎團,那些刻意遮掩的細節,終於找到了它們的出處。
“難怪是艾德安娜主持了出征儀式……”凱麗爾若有所思地低聲開口,聲音中透出一絲懊惱與釋然。
“是的。”艾薩里昂點頭確認,他的語氣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眼中的光,卻如海面深處翻滾的暗流,無法忽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隨後,他說着,眉頭微皺,彷彿在腦中搜尋某個碎片,“之前那段時間是……漫長的冬季假日,他們應該在阿納海姆……”他頓了頓,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打血碗橄欖球?”
話音落下,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神情帶着一絲認命的無奈。
“達克烏斯絕對幹得出這種事,我太瞭解他了。”
“我很好奇……”費爾加站得筆直,他作爲球場上的明星,當然知道血碗橄欖球是什麼,現在的他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他的聲音中滿是好奇,“另外四名高階祭司是誰?”
“兩個杜魯奇。”艾薩里昂回答得乾脆利落,“一個來自克拉卡隆德的冷眼家族,一個來自卡隆德·卡爾的瑞爾家族。”
他說完,乾笑了一聲,語氣中藏着複雜的情緒,似是諷刺,亦是妥協。
“那另外兩位呢?”凱麗爾緊跟着問。
“貝洛達。”艾薩里昂回答道,“白浪家族的貝洛達,你們知道我在說誰。”
沒有震驚,也沒有譁然。圍在他身邊的阿蘇爾們只是默默點了點頭,對這個消息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在剛纔,艾德安娜講述過她所經歷的一系列事情。
這只是將真相進一步釘入現實。
“我還以爲是翡翠海家的瑪琳呢。”平復了心情的佩裡恩用半戲謔半調侃的語氣說道,他的目光投向了艦隊的南方,那裡的海霧中,若隱若現着翡翠海家族的艦影。
“本來應該是她的。”艾薩里昂語氣平靜,但眼神卻微微動了一下。
佩裡恩的話語將他的思緒帶回了過去——回到了查佩尤託。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點僵硬,有點尷尬。那是一種源自深處的羞恥感,他想起了他直接從船上跳下來的場景。
他搖頭,接着又搖頭,試圖將那記憶從腦海中驅散,“這五位祭司的選定……其實是有說法的。克拉卡隆德和卡隆德·卡爾在海軍體系裡的影響力本就極高。而我們這邊……”他頓了一下,看向四周那些熟悉的臉,“你們都清楚。”
說到這,他又想起瑪琳在被達克烏斯否定之後那複雜又失落的神情,但他沒有說出來。他只是閉上嘴,沉默地將那段回憶埋在心底。
“那……最後一位呢?我們的表親?”凱麗爾再次問道。
這一次,艾薩里昂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擡起手,指向那艘剛剛降落在甲板上的第二艘突襲艦。
“凱亞。”
“艾德安娜。”
兩聲輕喚幾乎在同一瞬間響起,如潮水衝擊巖岸般交匯在空中,兩人同時伸出手臂,快步向彼此奔去,然後緊緊相擁。陽光灑在她們交疊的身影上,彷彿爲這一幕鍍上了一層聖光。
“她……我好像見過。”阿海爾的眉頭緊皺,努力從記憶中捕捉這道熟悉的輪廓。
“是的,見過。”一直沒有開口的阿拉加倫此刻突然出聲,“在我的升階儀式上。”
這句話像一根針,扎進了沉思中的阿海爾,他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我們就一直站在這裡嗎?”佩裡恩突然插話,話語中帶着某種打破尷尬的意味。
“當然不。”
艾薩里昂淡淡地回了一句,語氣不急不緩,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他話音未落,便邁開了步伐,腳步又快又穩,快得讓身旁的同伴們一時反應不及。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等人,彷彿前方有什麼無可迴避的召喚在牽引着他。
當到達一定位置後,他猛然頓住腳步,身體挺直,靴子精準地磕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緊接着,他右手捶胸,高高舉起。
這個姿勢,與阿蘇爾傳統的軍禮完全不同——太過凌厲、太過冷冽,更像是一種宣誓,又像是某種莊重的信仰儀式。
這一幕,讓緊跟而來的周圍的阿蘇爾們一時有些發愣,他們愣住不是因爲動作的突兀,而是因爲這個動作的『陌生』。
他們很清楚,這種禮節不是出自阿蘇爾的傳統,那隻能是——杜魯奇的禮節。就像剛纔那奇怪且古老的教禮一樣,那些他們未曾聽聞、甚至未曾想象過的存在。
費爾加、阿海爾、佩裡恩、凱麗爾四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艾薩里昂,眼神裡浮現出一種淡淡的錯愕與微妙的隔閡。這一刻,他們心中都浮現出同一個問題——
“還有多少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
站在一旁註視着兩位高階祭司的艾爾米爾緩緩收回了目光,轉身面對艾薩里昂,同樣地,她也以一個標準的軍禮還以迴應。
緊接着,她輕輕點頭,以示友好。艾薩里昂沒有多言,也以一記簡潔有力的點頭回應。
這兩個看似只是例行禮節的動作,其實隱藏着一層更深的含義,那是屬於一個更高階層的默契,是『圈子』的確認。
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不是泛泛之輩。
艾薩里昂在納迦羅斯時,是馬雷基斯身邊的紅人,深得賞識,一度有消息傳他是馬雷基斯散落在奧蘇安的後代。他頗受馬雷基斯欣賞的同時,與達克烏斯有着要好的關係。
而艾爾米爾出自克拉卡隆德的冷眼家族,哥哥是達斯坦,姑媽是哈格林,愛人是塔凱亞家族的雷恩,而且還有過與達克烏斯一同冒險的經歷。
他們在納迦羅斯時,不止一次在酒會、宴會或高層會議上相遇。
至於剛纔的敬禮……
那並非單純的個人尊重,而是遵循統一軍事內務條例的體現。
在杜魯奇的軍隊中,各軍種之間的敬禮行爲須依照『內務條令』,一切以軍銜和職務爲準。當涉及跨軍種互動時,軍銜優先於一切。
而海軍方面,風暴織法者教團的聯繫不像陸軍那邊,尤其是教團中地位僅次於瑪瑟蘭之女的五位高階祭司,儘管沒有軍銜,但她們的地位是超然的。
艾爾米爾如今的身份是艦隊指揮官,軍銜爲海軍少將。原本,按照最初的安排,她應該是指揮一艘黑色方舟的。
但……時代在變化。
隨着杜魯奇海軍內部的調整,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成爲某位提督麾下的副手,要麼直接升任爲艦隊獨立指揮官。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我纔不會跟我哥哥天天大眼瞪小眼。”這是她在私下說的話。
而艾薩里昂……目前還沒有確切的實封軍銜,但按照現在的發展,不久後……
從他返回奧蘇安後,他便一直在各方的支持下整編軍隊,現在,伊瑞斯王國有一支神似杜魯奇集團軍框架的部隊,也就是九個軍團,三個大軍團,六萬人。
這支集團軍除了沒有突襲艦、巨獸、克雷丹和蛇人外,其他的應有盡有。當然,如果硬要說獅鷲是巨獸的話,那就有巨獸。
遺憾的是,這個暫時沒有番號的集團軍中沒有阿斯塔瑞哨衛或是天鷹軍團這樣威名赫赫的存在,這才几几年,另外,這些部隊有一個統稱——迷霧行者。
雖然,伊瑞斯王國素有『迷霧之地』之稱,但迷霧這個東西是有說法的。大陸以東坐落着漂移羣島,這片被傳說籠罩的區域由古老幻術魔法守護,將奧蘇安東部海岸與入侵者隔絕,整片海域終年霧氣繚繞,翻騰的雲牆中常有詭譎恐怖之物時隱時現。
而陸地則以險峻嚴苛著稱,是一片原始海岸線,邊緣生長着茂密的針葉林,狹長的峽灣從海岸線向內陸延伸,迷霧籠罩的峽谷間,森林如瀑布般傾瀉至水畔。
環形山的餘脈在此形成巍峨羣峰,如利劍般刺入雲端,陡峭懸崖與終年不散的迷霧構成了其獨特地貌,孤立的瞭望塔點綴其間,旅人蹤跡近乎絕跡。
每當夜幕降臨,源自環形山脈的魔法能量會如潮汐般掃過全境,使大地透出朦朧微光。越是靠近山脈,能量的氣息便愈發濃烈——在環形山與塔爾·伊瑞斯之間的區域,可見的薄霧如同『初雪般』輕覆於林木與地表,置身其中者能感受到奧蘇安每寸土地迸發的能量,彷彿整片大陸的力量正從岩層中噴薄而出。
也就是說,靠近海岸的迷霧和漂移羣島的迷霧屬於一半是因爲天氣、環境的原因形成,另一半則是能量了;而靠近環形山那部分同樣是一半一半,但能量的佔比多一些;而中部則是被波及的,通常情況下,白天還算正常。
情況惡化是芬努巴爾繼位後的第97年,也就是帝國曆2260年,那年發生了一件被記錄在年表上的大事,
在厄運與狂風的交織作用下,籠罩迷霧不斷翻騰積聚。當霧靄稠密至極致時,其凝聚的能量如同混沌魔域中的燈塔般耀眼奪目——惡魔大軍便藉此錨點降臨伊瑞斯王國。
阿蘇爾們在慟哭沼澤的外緣迎戰這支惡魔軍團,莫拉里昂親率大軍衝鋒在前,不同於咕嚕那次,這支大軍中不僅有伊瑞斯王國的軍隊,更有來自柯斯奎、伊泰恩的士兵乃至查瑞斯的白獅勇士助陣。
戰事最酣時,一隻嗜血狂魔破空而降,在屠戮白獅軍團的間隙發出震天咆哮。查瑞斯的戰士們明知不敵仍死戰不退,這份堅韌很快得到了救贖——一隻尾曳烈焰的鳳凰自黑暗中俯衝而下,利爪在恐虐大魔脊背撕開駭人創口。
隨着刺耳的鞭響,惡魔的鋸齒長鞭纏住神鳥脖頸,鳳凰怒啼着奮力振翅,卻終究難敵狂魔怪力。無視白獅戰斧的劈砍,惡魔將神鳥拽至獠牙之前,生生咬斷了它的咽喉。當鳳凰屍骸被擲落塵埃時,嗜血狂魔的勝利咆哮響徹戰場。
然而,隕落鳳凰的烈焰並未隨之熄滅。火勢愈燃愈烈,轉瞬間已成燎原之勢。
白獅戰士們因斗篷着火而後撤,但陷入屠戮癲狂的惡魔領主卻踏火而來,剛邁出三步,伴隨着震耳欲聾的爆響,鳳凰殘軀化作漫天火羽迸射,螺旋火柱直衝雲霄。
身處爆心區域的嗜血狂魔雖甲冑焦裂皮開肉綻,卻渾然不覺痛楚地繼續衝鋒。它如此專注地想要收割剩餘白獅戰士的頭顱,以至於未能察覺烈焰正在重組凝聚——鳳凰涅槃重生。
重生的鳳凰瞬間鎖定仇敵,發出清唳俯衝而下。嗜血狂魔聞聲轉身,未及舉起武器便被神鳥利爪貫穿肩胛。
堅逾精鋼的喙部刺透惡魔的鎧甲,直取胸腔中的漆黑心臟。
隨着最後一聲不甘的怒吼,惡魔的實體形態潰散,靈魂被逐回混沌魔域。
這致命一擊奠定了勝局——隨着嗜血狂魔的隕落,維繫惡魔大軍的能量開始崩解。惡魔潰散於迷霧之中,伊瑞斯王國重獲短暫安寧。
這場戰鬥雖然結束了,但更像是一個開端,自那以後,伊瑞斯王國可謂是……一年不如一年。隨着整個世界的靈脈體系越來越不行,隨着大漩渦愈發脆弱,迷霧越來越多,多到白天時北伊瑞斯中部少數原本能夠種植的土地也被迷霧覆蓋了,惡魔也頻繁出現在迷霧中。
莫拉里昂一看,這不行,於是——迷霧行者出現了。
他們是遊弋在伊夫里斯山谷丘陵間的巡林客,長弓與利劍時刻準備着驅逐潛藏於迷霧中的惡魔。
自莫拉里昂創立這支勁旅以來,迷霧行者便只從貴族子弟中遴選新血,而非徵召平民,也就是說這支部隊從未被正式編入伊瑞斯軍隊序列中。
許多伊瑞斯貴族皆是在這支勁旅的隊列中初嘗戰陣,並在與惡魔對抗中淬鍊出鋼鐵意志。
但這就像癌症中期一樣,而且這麼做治標不治本。另外,啥時候變成晚期了呢,咕嚕來了!原本就處於邊緣的引路石體系更崩潰了。
徹底死了是在終焉之時開始後,納卡里率領的色孽大軍就是從迷霧裡刷出來的,儘管納卡里最終被泰氏兄弟送走了,但這並不妨礙迷霧裡一直刷惡魔。
雖然,這時迷霧行者並未出現,但塔爾·伊瑞斯尖塔守衛還是有的,而是一直有,在大入侵的時候就出現了。
尖塔守衛在艾薩里昂沒整編部隊前,作爲榮譽護衛,鎮守伊瑞斯王國最雄偉的高塔,他們是拱衛塔爾·伊瑞斯的中堅力量,整支塔爾·伊瑞斯軍團都以其爲核心佈陣。
這支勁旅屢次以鋼鐵般的陣線扭轉戰局,他們以密集箭雨阻滯敵軍攻勢,爲同胞重整陣型發動反擊贏得寶貴時機。
除了尖塔守衛,銀光守衛也有,與前者一樣,後者也是在大入侵的時候就出現了。
這個銀光指是該部隊的盔甲,據傳鑄造於王國肇建之時,惡魔橫行大地的年代,這些附魔甲冑爲對抗惡魔,抵禦魔爪而生。雖經歲月消磨,鱗甲中蘊含的能量已近枯竭,但殘存的微光或許仍能扭轉厄運。
銀光守衛通常肩負着鎮守塔爾·伊瑞斯引路石的重任,不是一組,而是一個,一塊奇怪的、特殊的、蘊含驚人能量的引路石。
其實……
銀光守衛就是一支抗性很高的部隊,而且與迷霧行者和尖塔守衛這樣的混合武器步兵不同,該部隊是分長矛兵和弓箭手的。(真的)
理論上,這支由伊瑞斯子民組成的集團軍很強,或者說步兵很強,不同於杜魯奇的步兵,該集團軍混合武器步兵近乎百分之一百,以尖塔守衛爲核心組建,並將銀光守衛合併,由整訓後的長矛兵和弓箭手填充,清一色的混合步兵。
相比優秀的步兵,騎兵就有尷尬了,沒有輕騎兵,只有由銀盔騎士組成的騎兵,不過銀盔騎士的佔比非常高。
在艾薩里昂的操作下,伊瑞斯王國不靠海吃飯的貴族,要麼成爲新軍中的軍官,要麼成爲了銀盔騎士,他將未來本該成爲迷霧行者的貴族轉化成了銀盔騎士。
但空中力量彌補了部分偵查的方面的缺陷。
作爲奧蘇安人口最稀少的王國,其他王國的阿蘇爾常將此地視爲陰鬱的海岸荒域,認爲其景緻乏善可陳——但對本地居民而言,嶙峋的懸崖與翱翔的海鳥,實乃奧蘇安最壯觀的景緻之一。
其實不止海鳥,還有些別的……
伊瑞斯的貴族們不喜歡在天上作戰,因爲他們的家園上空充滿着迷霧,這對飛行來說過於危險。然而,總會有些阿蘇爾違背傳統,他們畢生都在訓練着駕馭有翼的坐騎飛翔在伊瑞斯的濃霧之中。有些騎乘獅鷲,而有的則騎巨鷹,甚至有的還從南邊進了一批伊泰恩裝備,玩起了斬天艦。
艾薩里昂也不例外,他也是違背傳統的一份子之一,畢竟他的經歷已經將所謂的傳統給破壞的支離破碎。開始整備軍隊前,他去了環形山一趟,但他不是單獨去的,而是組團去的,他拉上了他的哥哥,拉上了他的朋友,拉上了能爭取來的貴族子弟們。
爲的是尋找獅鷲幼崽。
在納迦羅斯待了五十年的艾薩里昂可謂是將杜魯奇的那一套全學來了,或者說他在這方面本來就很有天賦,其實這支集團軍不止六萬人,而是近十萬!
超額的士兵是整訓後的長矛兵和弓箭手,定位是混合步兵。他以輪訓的名義將這些士兵匯聚在一起,進行整編、訓練,並從平民階層中物色了一大批的苗子,將其作爲百夫長作爲培養。
必要的時候……
當然,所謂的集團軍也僅僅是個概念、不存在的名詞,只有極少部分的存在知道。
此外,伊泰恩王國和柯思奎王國的陸軍也被拆散,分批進入伊瑞斯王國進行整編、訓練,差不多後,又拉回去,以此反覆。
杜魯奇那套可以說是讓艾薩里昂玩明白了,這也是他沒有像貝爾-艾霍爾那樣再次返回納迦羅斯的原因。
可謂是把雙刃劍。
操作好了,就是一份可靠的戰力,一張能用的牌。
翻車了,那就是給自己整了個難纏的對手出來。
當然,這個翻車是建立在……的情況下,不過那時候也無所謂了,有機會下個紀元再掰扯吧。
艾爾米爾並未多言,她只是看了一眼正在小心翼翼將沉重箱子搬下突襲艦的祭司與士兵們,隨後徑直走向艾薩里昂。
沒有再點頭,沒有任何冗餘的寒暄,更沒有與其他阿蘇爾搭話的表現。
她只是熟練地打開腰間的公文包,從中取出一份略顯陳舊但清晰標註的海圖,那是戰術專用圖,用於制定海上作戰計劃的專業工具。
“按計劃,我的艦隊會採取阻攔戰術。”她一邊說,一邊把地圖展開,與艾薩里昂共同拉起兩端。
隨着她的指尖在圖上迅速地滑動、標記,她的語速也在加快,聲音中沒有絲毫猶豫,只有果斷與冷靜。
她的手指最終停在了地圖上一個被紅圈重重圈起的區域,那圈痕跡顯然被按壓多次,邊緣微微泛白,像是某個預設目標,早就被她牢記於心。
“我們先把這支艦隊吃掉。”
她的語氣異常堅定,眼神冷靜得近乎冰冷,那是一個合格指揮官在制定殺局時該有的姿態。
她沒有停下動作,而是再次在海圖上比劃,指尖迅速地劃出一道優雅而銳利的弧線。緊接着,她又描繪出第二道弧形,筆勢凌厲卻不失條理。兩道弧線相接,最終在海圖上形成了一道起伏明顯、節奏分明的波浪線。
而這條波浪線所覆蓋的範圍內,赫然有三個紅色圈點,像是隱藏在波濤中的獵物,正等待着狩獵者一舉收網。
艾薩里昂微微頷首,他明白艾爾米爾的意思,這不是正面衝撞,而是獵殺,是以節奏、速度和空間優勢爲核心的精準打擊,杜魯奇的風格,冷酷、高效、不留餘地。
今天,距離瑪琳艦隊第一次發現綠皮艦隊,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星期,也就是八天。
最開始的時候,阿爾斯蘭按照瑪琳的指令,向綠皮艦隊的北方和東方展開搜索,確保這片海域沒有第二支、與之前發現的綠皮艦隊齊頭並進的綠皮艦隊。
他們幾乎翻遍了整片海域,結果找了一溜十三招後,並沒有什麼第二支綠皮艦隊,根本不存在。
『削洋蔥』——這是瑪琳制定的原計劃的代號。
利用精靈艦隊在速度、火力與魔法方面的綜合優勢,在綠皮艦隊外圍高速巡遊,像剝洋蔥那樣,一圈一圈地削,直接全部消滅。
艦隊已經按作戰計劃列好了陣型,火力部署就緒。
結果,就在瑪琳準備啓動『削洋蔥』戰術的最後一刻——
展開延伸偵查的阿爾斯蘭帶來了驚人的消息,之前的那支綠皮艦隊後面還有兩支綠皮艦隊,而且規模一個比一個大。
這讓瑪琳不得不放棄作戰計劃,並且根據現有的信息,他們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些綠皮艦隊應該是『一波一波造出來』的。臨時造了一波後,又造了一波,一共造了三波,而之前雙足飛龍上的那個綠皮戰將,沒錯的話,應該是第一波艦隊的統領。
這種情況得搖人了,必須重拳出擊了!
於是,現在這片海域猶如陷入戰雲密佈的混戰前夜。
三支綠皮艦隊、瑪琳的艦隊、來自塔爾·伊瑞斯的艦隊,兩支從埃爾辛·阿爾文返回的杜魯奇艦隊。
這些艦隊組成在一起形成了一個丁字形,既三支綠皮艦隊爲豎,從東北延伸到西南;精靈艦隊爲橫,不過橫在豎的東北方,是的,來自塔爾·伊瑞斯的艦隊是從側翼繞過來的,直接抵達了綠皮艦隊的後方海域。
“好棋。”
艾薩里昂看完地圖後低聲評價,眼中閃爍着某種冷靜的鋒芒。他點了點頭,隨即將手中的海圖邊角遞迴給艾爾米爾。
後者默契地接過海圖,利落地將其摺疊好,重新收進公文包中。
艾薩里昂站直身體,對她再次敬禮。而艾爾米爾也毫不遲疑地回禮,她沒有說什麼下次我該向你敬禮之類的話,而是轉身走向她來時所乘的突襲艦。
“我們?”突襲艦升空的那一瞬,阿拉加倫走了上前,略帶疑惑地看着艾薩里昂。
“按照原計劃。”艾薩里昂轉頭望向遠方戰雲滾滾的天際,神色沉穩如山,“與瑪琳和杜魯奇的另一支艦隊匯合。”
來自塔爾·伊瑞斯的艦隊轉向了,向艦隊羣所在的方向靠攏,組成一支龐大且有序的恐怖突擊艦隊。
風暴已成,波濤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