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成敏呆呆地坐在一塊河邊的石頭上,回頭一見蕭何吏立刻就哭了出來,先是自責着自己不該嘀咕那一句,後來還哭着說要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給那個痞子,求痞子放過他們倆吧。
蕭何吏笑笑沒說什麼,後來那個痞子學生還真帶了兩個人,正好陶成敏不在,蕭何吏和蘇若風就想趁機狠揍他們一頓,張康也在後面虛張聲勢,結果那痞子幾個人竟然就這樣灰溜溜地走了,臨走還有些有些佩服地說道:“你牛,大一新生就這樣,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熬到畢業!”
陶成敏回來後,大家把事情一說,他不但沒放心,反而更害怕了,直到後來蕭何吏幾個再跟那痞子見了面也點頭打招呼,算是成了熟人,陶成敏纔算是將心慢慢放了下來。
類似的事情很多,就是蕭何吏救喬素影而被校保衛處傳去的那次,陶成敏也提心吊膽了很多天。
“蕭何吏,你真他媽糊塗啊!”蕭何吏把煙扔掉,懊悔地用拳頭砸了自己的腦袋幾下,今天說什麼也不該讓陶成敏走,他那點膽子,會不會.......
蕭何吏不敢往下想,晚上的情景一幕幕不停地閃現,進門時的情景,打牌時的情景,是多麼得溫暖濃情啊!可是,現在,一個孤零零站在冰冷的陽臺,另一個,卻不知身在何處,但至少,如果沒出事,那心情也絕不會比他好。
整個晚上的情景,蕭何吏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回憶着、懊悔着,他痛恨自己爲什麼要把話說那麼重,痛恨自己爲什麼不早點給徐慕楓打電話,甚至他都想把雲飛揚喊起來,責問他爲什麼給徐少姑打電話通知的時候卻連這麼重要的信息都沒有捕捉到,當然,他心中此刻最恨得還是林娟嬌,他在心裡發着狠,不管這次陶成敏會不會有事,他都要讓這個貪婪的女人付出應得的代價!
擡頭望望窗外的天空,東方已經微微露出一絲魚肚白,蕭何吏嘆口氣,在心裡默默地念叨着,成敏,回來吧,我知道你現在已經變得堅強了。
回頭看看靜靜躺在牀上的雲飛揚,蕭何吏輕輕地拉開陽臺的門,放輕腳步向客廳走去。
“蕭哥,你一晚沒睡啊?”雲飛揚從牀上坐了起來,臉上沒有絲毫的倦意和初醒時的混沌。
“呵呵,天還早,再睡會吧。”蕭何吏笑笑,轉身走向了客廳,來到沙發旁,本想坐着小憩一會,誰知屁股剛捱到沙發,門口卻傳來了門鈴聲。
蕭何吏條件發射般地蹦了起來,雲飛揚也聽到了動靜,立刻從屋裡閃了出來。
蕭何吏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前,將門猛地拉開,果然,陶成敏一臉憔悴地站在外面,一臉苦澀地望着蕭何吏。
令雲飛揚奇怪地是,蕭何吏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強烈複雜的情緒和表情,就在那裡靜靜地站着,臉上慢慢浮起一絲微笑,口氣也顯得很平靜:“來了成敏,還沒吃飯吧?”說完轉頭對雲飛揚說道:“飛揚,去買點早餐。”
雲飛揚心情有些複雜,他也一晚沒睡,只是他在溫暖的屋內躺着,而蕭何吏在寒冷的陽臺站着,他本以爲蕭何吏會激動萬分,起碼會撲上去說精管沒有發下去的事情,但卻沒想到蕭何吏會這麼平靜。
“買什麼蕭哥?”雲飛揚來到玄關,衝陶成敏笑笑,伸手摘下外套,回過頭問蕭何吏道。
“什麼都買一點。”蕭何吏的語氣依然平靜。
“好的蕭哥。”雲飛揚點點頭出了門向樓下走去,剛纔蕭何吏的眼角和太陽穴的青筋不停地跳動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但是他有些不明白,爲什麼蕭何吏要強壓住這些情緒,難道不該讓陶成敏知道嗎?爲什麼總要這麼掩飾自己的付出呢!
蕭哥太重情義了!雲飛揚心裡微微有些發苦地念叨着出了小區的大門。
“何吏,我昨晚一宿沒睡。”陶成敏一臉憔悴地笑笑,沒有換鞋直接走到沙發前坐下。
“我知道。”蕭何吏一臉不忍地點點頭,然後笑道:“不過你放心好了,昨晚我…….”
“何吏,你先聽我說。”陶成敏擺擺手打斷了蕭何吏,有些沉重地說道:“天作孽有可爲,人作孽不可活,我是自作自受,你不用替我掩飾隱瞞什麼…….”
“成敏,沒有那麼嚴重,其實…….”蕭何吏倒了一杯水遞給陶成敏,一臉笑容地說道,可是沒等他說出原委,卻又被陶成敏一擺手打斷了,悽然地搖搖頭:“何吏,當初我也是這麼想的,十萬八萬塊錢,能有多大事?可是經過你昨晚的這麼一算,我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孽!唉,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我這次來有兩件事告訴你,一是你陪我去自首,二是,她們娘倆,我,我就拜託你了!”
陶成敏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蕭何吏趕緊挨着陶成敏坐下,笑着說道:“成敏,你先聽我說啊,昨天晚上我去了……”
“別說其他的了,就按我說的辦吧,否則咱們兩個都一輩子不安心!”陶成敏彷彿心意已決。
“我草,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蕭何吏又好氣又好笑,還帶一絲濃濃的感動,他知道陶成敏是怕自己爲他掩飾隱瞞。
“唉,那好,你說吧。”陶成敏嘆口氣,端着杯子慢慢地喝着。
“那些精管根本就沒發下去!”蕭何吏的聲音裡帶些興奮。
陶成敏的眼睛一亮,不過隨即就黯淡下去,苦笑着搖搖頭:“何吏,不用解釋了,就按我說的辦吧,這樣咱倆都心安!”
“我草!絕對是真的!”蕭何吏有些着急起來,站起身語速有些急促地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然後說道:“一會你就跟我去單位,咱們先到改良站去,看看那些精管到底還在不在!”
陶成敏怔怔地望着蕭何吏,開始覺得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眼中不由漸漸發出了驚喜的光芒:“何吏,真的?”
“當然是真的!”蕭何吏興奮而篤定地用力點着頭,然後
說道:“成敏,上午我們先到改良站,如果精管確實沒動,那這邊就放心了,你不是說其他縣區都是用的一二十塊的精管嗎?我估計不會有太大問題,凡是買良種牛的都不會心疼這點錢,他們一般都是用國外進口的或者國內很貴的那種,用這些免費的精管的,大多數是些劣質牛,對這些牛來說,十幾二十幾塊的精管跟五六十的也差不多,能起到一定程度的改良作用了。”
“真地是這樣嗎?”幸福來得太突然,陶成敏一臉的興奮與半信半疑。
“不過我們還要破費一下,”蕭何吏笑着說道:“成敏,我想過了,你去跟他們談一談,也可以適當威脅一下,讓他們換回那些好的,不過這些人都是利慾薰心膽大包天的,如果他們堅持不換,那我們就自己先拿出錢來也要把合格的精管交給他們!”
“行!”陶成敏用力地點了一下頭,不過隨即就爲難地說道:“何吏,如果一支一百的話,也不少了,要幾百萬呢!”
蕭何吏一咬牙:“成敏,我來想辦法,咱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補上,起碼比那幾千萬的損失少多了吧!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還年輕,遲早會掙回來的!”
“也好!”陶成敏黯然地點了點頭:“就算這年前白乾了!”
“嗯。”蕭何吏見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心情變輕鬆了起來,笑着說道:“其實,或許也沒那麼嚴重,只要你說要向紀委舉報,估計沒幾個敢不退的!”
“可是,那樣的話,估計我的工作也就保不住了啊。”陶成敏嘆了口氣說道。
“呵呵,你啊,剛纔還跟我交代後事呢,現在又擔心起工作了!哪個重要啊?!!”蕭何吏笑着責備道。
“呵呵,也是。”陶成敏也不由笑了起來,雖然那笑容裡還有些沉重,他的房子能賣四十萬,存款二十萬,再把車賣了,也不過六七十萬。
蕭何吏看出了陶成敏的沉重,便笑着說道:“我這房子能值五十多萬了吧?出去沒還清的二十多萬,還能省下三十多萬呢,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陶成敏有些憂慮地看了蕭何吏一眼,有些堅決地說道:“可不許亂跟別人要錢!”
“哈哈,我是那樣的人嗎?”蕭何吏笑了起來,笑完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飛揚有錢,先用他的,你不用擔心!”
“好嗎?”陶成敏猶豫着說道。
“這有什麼,我跟他的關係和跟咱倆的關係差不多,放心吧,飛揚是好兄弟,一定沒問題的。”蕭何吏笑着說道。
話說到一半,一陣鑰匙響,然後門一開,雲飛揚提着七八袋早餐走了進來,然後去廚房拿碗去裝。
秀蓮走了出來,衝陶成敏笑笑,然後也進了廚房去幫雲飛揚了,她也幾乎是一夜沒閤眼,剛纔就聽到陶成敏來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在裡面聽着,現在見雲飛揚買飯回來了,這才走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