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蕭何吏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笑笑說道:“勞局長,同樣的道理,隊里人員我看就讓飛揚組織吧,這樣便於管理!局裡就不要安插一些亂七八糟的關係戶了!”說完看看勞柳莽又補充道:“當然,我會站在局裡的角度把好關的,最後的名單還是由您最終定!”
“行!”勞柳莽把菸頭掐滅在菸灰缸裡,站起身說道:“何吏,你就放手幹吧!”
“勞局長,”蕭何吏也趕緊站了起來:“我還有第三個要求。”
“媽的,你都提了多少個要求了?進人的事!你親自招的事!隊長的事!隊員的事!你自己數數,幾個了?”勞柳莽故作生氣地拉下臉罵道。
“嘿嘿……”蕭何吏嘿嘿笑了起來,“狡辯”道:“親自招人和隊員的事不算,都是小要求。”
“不算?好,那這兩件事我他媽的就不答應了!”勞柳莽瞪了蕭何吏一眼,沒好氣地罵道。
“嘿嘿……”蕭何吏沒有接這個話題,嬉皮笑臉地湊了過去:“勞局長,就最後一個了!”
“媽的,快說!”勞柳莽沒好氣地又坐在了沙發上:“他媽的,本以爲局裡總算還有個人讓我省心,沒想到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蕭何吏也跟着坐了下來,笑着說道:“勞局長,這個要求最簡單,就是想讓您跟我去找一兩個市場看看。”
“看什麼?!!”勞柳莽直起身子,警惕地望着蕭何吏。
“勞局長,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您看看目前的實際情況,心裡好有個數。”蕭何吏笑着說道,臉色漸漸變得認真起來:“如果我做的不好,那您怎麼批評我都接受,但如果有改善,那我不想挨無謂的批評。”
“媽的,道道真多!”勞柳莽一聽是這麼個要求,心裡頓時一寬,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揮揮手:“走!現在就去!”
“嗯?”蕭何吏不由一愣。
“怎麼?不行?”勞柳莽沒好氣地又瞪了蕭何吏一眼。
“行!”蕭何吏一咬牙,決定賭一把:“勞局長,咱們兩輛車吧,我帶飛揚去,讓他也提前進入情況!”
“嗯,也好!”勞柳莽見蕭何吏考慮得周到,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
蕭何吏轉身出了門,先給雲飛揚打了電話:“飛揚,下樓開車,在樓門口等我!”
“好的蕭哥!”雲飛揚對蕭何吏的話幾乎沒有別的回答,十次有九次是這四個字。
蕭何吏掛斷電話,立刻又給黃猛打了過去,有些焦急地問道:“黃猛,在市場嗎?”
“在,蕭隊!”黃猛說話有些迷迷糊糊的,彷彿剛剛睡醒。
蕭何吏一聽黃猛在市場,懸着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壓低聲音喝道:“黃猛,最後一哆嗦了!趕緊起來洗把臉清醒清醒,把我交代的事安排好!”
“今天?”黃猛彷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有點愕然地喊道。
蕭何吏儘量讓自己的聲音緩慢而平和:“黃猛,聽好!不是今天,是現在!”
“現在?”話筒裡傳來一陣噼裡啪啦,應該是黃猛從牀上蹦到了地上,並在這個過程中碰翻了一些物品。
“你準備兩個市場,然後給我發短信!另外,安排好去其他的市場的準備!”蕭何吏壓低聲音,雖然心裡有些焦急,但仍語調平緩,吐字清晰。
“好的蕭隊,你放心吧!”黃猛應該在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正在提着褲子。
放下電話,蕭何吏心裡略略安定,呆了一會,這才提起包向外跑去。
來到樓下,雲飛揚早已經將車停在了樓門前,蕭何吏快步走過去,將包從車窗裡扔進去,然後回身站在樓前等着勞柳莽。
約莫過了五六分鐘,勞柳莽拿着包大搖大擺地走了下來,他個頭並不高,身材又比較胖,走路一搖擺,不但沒有氣派,反而有點像鴨子。
蕭何吏覺得滑稽,不過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分毫,上前兩步恭敬地接過勞柳莽手裡的包:“勞局長,我怎麼沒見小刁?”
“哦,他出去辦事了。”勞柳莽很隨意地淡淡說道。
蕭何吏心裡一緊,臉上竟閃過一絲驚慌:“那?”
“坐飛揚的車就行!”勞柳莽竟大搖大擺地走過去,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事已至此,蕭何吏也漸漸冷靜下來,快步過來上了副駕駛室,把勞柳莽的包放好,回頭笑道:“勞局長,咱們去哪個市場?”
“隨你吧!”勞柳莽彷彿並沒有拿這件事當回事,身子向後一躺隨意地說道。
“還是勞局長點吧。”蕭何吏堅持道。
“媽的!哪那麼多廢話!讓你選你就選!”勞柳莽不耐煩地瞪了蕭何吏一眼,隨手拿出一支菸來,猶豫了一下,還是遞給了蕭何吏一支:“媽的,快點,下午我還是有事呢,哪有功夫陪
你在這閒逛!”
“嗯。”蕭何吏點點頭沒再堅持,再堅持就有些欲蓋彌彰的嫌疑了,轉過頭對雲飛揚說道:“隨便找兩三個市場轉轉。”
“哦,”雲飛揚應了一聲,側頭問道:“去焦集吧?那裡不遠,而且路也好走!”
“焦集?嗯,好吧。”蕭何吏點點頭。
車駛出了政府大院,蕭何吏坐在前排,神態輕鬆,手卻沒閒着,望着前方的目光也不時收回瞄一眼屏幕,半分鐘後,短信發出了。
很快,黃猛的短信就回了過來:“收到!”
蕭何吏會心一笑,收起手機,懶洋洋地望着窗外,那一抹笑意還掛在嘴角,突然,一種憂慮甚至是恐懼卻莫名地瀰漫上來,這種事畢竟是見不得光的,如果哪天兄弟反目或者黃猛不小心說漏了嘴,那自己的品行在衆人眼裡也就算徹底崩塌了。
“還得再叮囑一下黃猛。”蕭何吏在心裡說完,又不由自主地側臉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雲飛揚,心想,以後這種事不能親力親爲,還是中間有個緩衝的比較好!雖然黃猛也是絕對可以信任的兄弟,但相對來說,還是飛揚更可靠,嘴也會更嚴一些。
東州白天的街道,總是堵車堵得厲害,並不算遠的一段路,走了足足有半個小時。
車快到焦集的時候,勞柳莽不耐煩地看看錶:“何吏,我下午還有事,就看這一個市場吧!”
“嗯。”蕭何吏點點頭,他本來就開始有些後悔做這件事,甚至希望這件事不成功纔好。其實,讓勞柳莽看看實際情況也就夠了,二隊在飛揚的帶領下,各項工作比現在要好那是毋庸置疑的。
找了個車位停好,三個人下車向市場裡面走,蕭何吏回頭輕聲對飛揚說道:“你在外面等一會!” “”
哦,好的蕭哥。”雲飛揚輕輕點點頭,停住了腳步。
蕭何吏又轉頭對勞柳莽說道:“勞局長,我突然想起來,市場裡估計有不少攤戶認識飛揚。我看,就別讓他進了。”
“嗯。” 勞柳莽點了點頭。
兩個人進了市場,來到一處賣肉攤位面前,蕭何吏問道:“老闆,買點肉。”
那老闆看了蕭何吏一眼,笑道:“來哪塊?都是上好的後肘。”
“這塊吧。”蕭何吏指了指案板上的一塊肉說道,說完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老闆,最近都說豬肉注水,還添加瘦肉精,咱這肉沒事吧?”
那攤戶嘴上叼着煙,大大咧咧地說道:“你放心,我的肉如果不放心,那這整條街上就沒有安全的!”
“呵呵,好!”蕭何吏笑着點點頭,又問道:“有檢疫證嗎?聽說檢疫過的安全一些。”
那攤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些警惕地看了看蕭何吏,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你是外地來的吧?”
“是啊!”蕭何吏笑着點點頭說道。
“我們不是不檢疫,是沒人來檢!沒人來檢,我哪來的檢疫證?”那攤戶解釋完,將刀啪的插在了案板上,斜着眼睛說道:“你到底買不買?”
蕭何吏剛要說話,身後卻傳來一陣笑聲。
“哈哈……”隨着這陣笑聲,幾個粗眉大眼的漢子走了過來。
“呦,剛子哥,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那攤戶一臉尊敬笑容地問候道。
“嗯!隨便轉轉!”那個被稱爲“剛子哥”的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用手裡的一根小鐵棍挑了挑案板上的豬肉,回頭衝蕭何吏陰陰地說道:“檢疫證算個屁!老子說合格就合格!檢疫?那要看老子的心情,心情爽讓他們來,他們才能來,老子不爽了,他們來一個看看?”
蕭何吏已經看到了站在遠處的黃猛,知道這是他安排的人,便笑笑沒有吱聲。
黃猛按照蕭何吏的叮囑,只是安排了剛子過來尋事,卻並沒有跟他說明事情的原委,所以剛子對蕭何吏的態度極其地惡劣,用小鐵棍捅了捅蕭何吏:“買就買,不買就滾!什麼他媽的檢疫證,這條街上就沒有一家有檢疫證!還別說這條街,老子發個話,整個東州的市場就都沒有檢疫證!”
那攤戶乾笑了幾聲,臉色有些尷尬,既不敢得罪剛子哥,又怕蕭何吏被剛子哥嚇跑。
“那就算了!”蕭何吏笑笑,回頭衝勞柳莽無奈地搖搖頭,轉身頭向市場外走去。
聽着身後傳來的一陣陣譏笑和謾罵,兩個人也不回頭,徑直地向外走。蕭何吏還從容一些,勞柳莽的腳步顯得倉促而雜亂,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他是靠“嘴”和“知識”活着的,平生最怕的就是與這樣的“混人”打交道,其實以他現在的地位,倒也不必怕什麼,只是多年形成的習慣,還是讓他對這類“混人”往往採取“急避”的方式。
說來也巧,就在兩個人剛要走出市場的時候,迎面卻走來兩個執法大隊的隊員。蕭何吏一愣,立即拉着勞柳莽拐進了另一條岔道,躲在一個賣布的攤位後面。
“幹嘛?”勞柳莽有些害怕,急忙小聲問道。
“那!”蕭何吏衝那兩名
隊員一努嘴:“可能是來執法的,我擔心就剛纔那情況,估計不會很順利!”
“媽的!”勞柳莽一看不是後面的人追上來,心這才放下,恐懼一消失,惱怒就涌上來:“你管這麼多屁事幹嘛!”說完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便又解釋道:“我下午還有事!得趕緊回去了,這些小事你們處理就好!”
蕭何吏的心裡不禁微微有些發涼,跟着這樣的領導幹,最容易出現流血流汗又流淚的結局。
“等一會再走吧,如果被他們看見就不好了。”蕭何吏小聲地勸道。
“哦。”勞柳莽探頭探腦地向外張望了一下,覺得也有道理,便轉過頭開始看起布來,但耳朵卻伸向了肉攤。
“剛纔接到市長熱線舉報,說有人剛給你們送了一批病死肉,我們過來做一下調查。”一名隊員亮了亮執法證,略顯客氣地說道。
“媽的!你們什麼意思?”攤戶一聽眼睛立刻瞪得溜圓:“誠心砸我買賣壞我名聲是吧?”
“別誤會,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過來調查一下,希望你配合!”另一名執法隊員走上來說道。
“誰他媽舉報的?你告訴我!老子弄死他!”剛子哥揮舞着鐵棍衝着四周吼了起來。
兩名執法隊員嚇得後退了好幾步,半天才緩過神來,其中一名隊員對剛子哥說道:“你別激動,有可能是誤報,我們只是來覈實一下,沒有別的意思!”
“好啊,那你們查吧!”攤戶倒是挺通情達理,將後面裝肉的桶一掀。
“謝謝配合。”那名執法隊員顯得有些高興,剛上前兩步,卻被攤主又攔住了:“等等!你們如果查不出怎麼辦?”
執法隊員愣住了,半響才說道:“查不出就算了!”
“算了?你就白破壞我名聲了?啊?我這些肉賣不出去怎麼辦?”攤戶拿起刀用力地砍在一塊肉上,有些憤怒地吼道:“如果查不出,你們就得把我這些肉全買了!”
剛子哥走了過來,用拿着小鐵棍的手拍了拍執法隊員的肩膀,冷森森地說道:“如果不全部買了,呵呵,今天恐怕你出不了這個市場!”
兩名執法隊員又後退了一步,互相看了一眼,笑道:“呵呵,這麼激動幹嘛!我們只是來調查調查。既然沒有,那就算了,好了,我們走了!”說完兩名執法隊員有些狼狽分開圍觀的人羣向外走去。
“呵呵,媽的!焦集的肉也敢查?瞎了你們的狗眼!”剛子哥一臉得意洋洋地罵着。
兩個執法隊員也不回頭,但腳步卻加快了。
過了一會,勞柳莽才和蕭何吏從岔道上悄悄地走了出來,這時正好兩個來送貨的人也向市場外走,一個人說道:“現在檢疫站的人完了,你看剛纔剛子他們的張狂勁!”
另一個人笑笑說道:“就連咱們都不把他們放眼裡了,更別說他們了。”
“以前雲飛揚隊長管這塊的時候,可沒人敢這麼囂張。”先前那人有些感慨地嘆道。
“何止雲飛揚隊長啊,那時候的黃猛、還是那個劉子輝,哪一個不是八面威風啊!”另一個也有些感慨地說道。
先前那個人笑着說道:“呵呵,別管這些閒事了,再說了,這樣你還不高興啊,一個月至少省千把塊的檢疫費吧?”
“呵呵,這倒是真的!”
兩個人說說笑笑走了。
蕭何吏看看勞柳莽,勞柳莽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個人出了市場,來到停車的地方,雲飛揚遠遠見到他們兩個,便從車裡下來了,站在車旁等着。
兩個人還沒等過去,那兩個送貨的人倒先看到雲飛揚了,其中一個顯得很吃驚,磕磕巴巴地問道:“這,這,這不是雲隊長嗎?”
雲飛揚用目光掃了兩個人一眼,並不熟悉,但又隱約有些面熟,便笑笑說道:“我是雲飛揚。”
“哎呀,雲隊,我是老黃啊,送白條雞的老黃,您還記得嗎?”
那人一臉巴結地笑着,又問道:“雲隊現在哪裡高就啊?”
雲飛揚淡淡地笑了笑,見勞柳莽和蕭何吏越走越近,便轉頭笑笑說道:“我還有事,老黃,咱們改天再聊。”
“哎,好的好的,雲隊你忙你忙!”兩個人說着繞過車輛,一邊小聲嘀咕着,一邊向自己的貨車走去。
勞柳莽將幾個人的對話清清楚楚地聽在了耳朵裡,不由擡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雲飛揚一眼,轉臉對蕭何吏輕聲說道:“何吏,你選的人不錯!”
“呵呵。”蕭何吏笑笑,沒有多說什麼。他也聽到了那兩個人與雲飛揚的對話,心裡也很高興,因爲這不是刻意安排的,而完全是真實的情況,所以也越發的感覺到舒心。
其實,剛纔他心裡一直是有些擔心的,黃猛安排的人把戲演的太過火,他真有些擔心兩個執法隊員下不來臺,如果發生了口角和推搡甚至是動手,那事情就大了,好在那兩名執法隊員“忍辱負重”的功力總算是練到了一定的火候,這纔算安全過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