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芳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了，顯然已經承認了失敗；
張抑揚知道，該他出面了。他剛纔受到了範曾的打擊，氣焰收斂了不少，不過口氣還是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請問王處長，你是不是承認和柯達的談判，是撿了一個便宜，並不是因爲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的推廣，才拉來了15億美元的資金？”
張抑揚的問法就痕跡太明顯了，顯然是想貶低折江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王者風立刻一臉嚴肅地說道：“折江省的政策是折江省省委省政府的決定，我身爲領導小組的成員，自然要堅定不移地執行，但對於任何討論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的問題，一概不予回答。況且你不但是局外人。也沒有過在政府機關工作的經歷，更沒有資格說三道四！我只想在此從我的角度和個人的工作經歷出發，討論一下在政策之下的一些具體項目的執行情況
王者風的意思很清楚地告訴張抑揚和陳穩，任何想向產業結構調整政策對與否的方向上引導的問題，他都不會參預討論，只就他的具體工作，做一些解答。
陳穩在後面微微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張抑揚微微有些尷尬，愣了一愣，爲了問倒王者風，還是認可了王者風的說法：“好，我們就只針對你的具體工作討論話題。”
“和柯達的談判，其實有許多內幕，但我並不贊成張博士所提的撿了一個便宜的說法，當然，在我和柯達接觸的時候，凱樂已經和柯達進行了一年多談判。我接手的時候，最大的便宜是大家都熟悉了，不用再試探着接觸了。但也同時有一個最大的不足，就是經過一年多的接觸。柯達已經完全掌握了凱樂的底線，所以我在此時接手介入和柯達的談判，想說服他們，讓他們改變原先堅持了一年多的原則，難上加難！”
張抑揚沒想到王者風就勢借勢直接把先前進行的一年多的談判說成困難而不是優勢，還說得如此官面堂皇，頓時讓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轉念一想，王者風的說法也似乎大有道理。他還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不由暗暗感嘆，王者風真是一個舌綻蓮花之人，不但鎮靜自若，言談之間的機鋒轉折，也是無人可比。
張抑揚心中對王者風不由產生了一絲敬畏之意。
王者風也清楚，作爲陳穩的馬前卒。李萬芳和張抑揚急不可耐地站出來替陳穩搖旗吶喊，一是爲了打亂他的思路，二也是陳穩鋪路，既然他們跳了出來。他順手搬到兩個絆腳石也不在話。而且他表面是和他二人鬥志，但誰不清楚實際上他正和陳穩交鋒！
“和朽達談判時，我爲自己定下了三個底線。第一，民族品牌不能丟，必須保全，不管對方出資多少，要保留控股權。第二，必須有長遠的發展計劃，不能只拉來投資，不管遠景回報。第三，必須投資數碼相機的生產線，因爲隨着數碼相機的興起，膠捲相機的市場會逐漸萎縮，並且將會退出市場，以後的相機，將會是數碼相機的天下。”
王者風一番話一說出，立即引來一片議論之聲。
“不可能，數碼相機怎麼會替代膠捲相機？癡人說夢。”
“這個王者風太狂妄了，竟然敢當着無數經濟學家的面，下了這麼大的結論，太輕狂了。數碼相機有許多天生的缺點，永遠無法代替傳統相機的市場地位。”
“我不相信數碼相機最終會統一市場，數碼相機的依賴性太高，沒有電腦，數碼相機拍的照片就沒處存放。所以數碼相機替代膠捲相機的結論，言之過早。”
聽到一片反對的聲音，陳穩終於露出了微笑。
看來將王者風捧在臺上是正常的決定。年輕人，到底經歷不多見識也少，在臺上很容易飄飄然，很容易忘乎所以，一激動就容易說出大話。一說大話，就有了被人攻擊的口實。
陳穩就及時地站了出來，以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說道：“王者風，當着諸位專家的面，不要說過頭話，更不要說大話，尤其是對市場的預言。在座的都是京城乃至國內極有名望的經濟學家，對於市場的見解自然比你強了太多，你口出狂言說是數碼相機可以代替傳統相機，是不是有點信口開河了？聽你這麼一說，我現在非常懷疑到底是不是你說服了柯達來霧州市投資，還是你在美國有朋友幫了你的忙？”
陳穩是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對王者風說出這番話的，他身爲學術界泰斗。當然不好意思直接攻擊王者風什麼，而以輕鬆玩笑的口氣說出，才符合他的身份。
王者風也不急，他拋出一個驚人的論調。就是要引蛇出洞，讓陳穩早些站出來和他正面交鋒，他反而笑着說：“確實是我說服了柯達做出了投資決定。”
“怎麼說服的？”陳穩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
“我就是用數碼相機最終會代替傳統相機的觀點說服了柯達。最終經董事會批准，做出了投資凱樂15億美元的決定！”
一石擊起千層浪，此話一出，頓時會堂上鴉雀無聲。
王者風的一句話顛覆了在座所有保守派的觀念，他們也私下要討論過。到底王者風是如何說服並且打動了柯達的高層，才讓柯達最終決定投資，對此也得出討千奇百怪的結論，沒有想到真正的事實和猜測相差十萬八千里！
怎麼可能是數碼相機？
但所有人也清楚，王者風不可能也不敢當着衆多的經濟學家的面說假話，何況他的導師瞿永進還在前排就坐，只是真相太過震驚，一時還是無法接受。
連陳穩也驚訝得無言以對，好個王者風。就是故意吊人胃口，等衆人都迫切地想知道真相之時，他才拋出他的論調，讓人不接受也得接受。
聰明，聰明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