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幽知道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但跑了幾步還是停住了步伐。因爲在黑色的霧氣下似乎是一個懸崖,下面有很多船的船骸,說不定還有人的屍體。
“啊……”
星則淵衝過來的身體將其推下懸崖,兩人一起墜落。
當身體感受到夏日的寒風,幼幽即便反應慢了一點,但還是尖叫出聲。她閉上眼,一直沒有感受到疼痛,身體一顫後,星則淵說:
“噓!”
睜開眼,他們滑進一個狹小的空間,幼幽之所以沒有感受到下墜的疼痛是因爲星則淵墊在她下面。看着他的眼睛,幼幽一下子不害怕了,貼着他的臉,星則淵的耳朵一下子紅了起來。
“嗯~”
她嬌呼一聲,以此迴應星則淵。四周溼臭的船骸傳出一股惡臭,追來的刀刃沿着懸崖插入廢船,星則淵在狹小的空間裡張開雙手抱住幼幽,他看着泛着寒光的刀刃輕鬆的切開木板,但它沒有逗留,而是砰的一聲陷進船下的朽木中。
不知道外面還有沒有刀刃,星則淵一直保持冷靜沒有支聲,在背部疼了十幾分鍾最後開始麻木時,他往旁邊爬了一會兒,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外面依舊很暗,但沒有任何刀刃,陷進朽木裡的刀刃也失去動力。
“跟我來。”
“我們去哪?”
十一個人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天公作美的機會本應該珍惜,但現在情況緊急,幼幽很擔心其他人。
“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們得觀察觀察情況!”
星則淵拉着幼幽走出凹凸不平的廢船,每艘廢船都擠壓在一起,空隙被泥沙和青苔佔滿。惡臭連連飄出,星則淵和幼幽儘量趴下身子,他們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往桅杆上賽了一塊板子,僅有的一點光都消失在眼中。
幼幽看着星則淵,她似乎會支持他的任何決定。
“有窮凌和甘索大哥在,大家應該不會有事,我們得想想怎麼找到大家。”
表面依舊冷靜,要是星則淵一個人在這兒,他或許會着急的抓耳撓腮,但他現在不能亂,因爲幼幽還在,他要是亂了,幼幽也會着急。星則淵是一個很好的團長,團長需要照顧大家的感受,也要善於冷靜。
“點火吧,這裡這麼暗,要是我們點火,甘索大哥和窮凌他們或許就能知道我們的方向了!”
“但我們現在是在低處啊,你忘了?我們是摔下來的。”
“嗯……”
幼幽似乎在絞盡腦汁的思考,她嘟着嘴,不滿的說:
“我老覺得有人在偷聽我們說話。”
黑暗中的眼睛一凝,有些慌張的想要逃跑,卻被星則淵衝破木板的手掌抓住。
將他拉到自己和幼幽面前,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是被男人準。沒有光就看不到彼此的臉,那個被星則淵按在地上的人似乎是個孩子,他的聲音裡有一股未曾擺脫的稚氣。
星則淵帶着呵斥的聲音說:
“你是誰?”
他心想:這個地方不應該有人啊,但地上這個聽起來還是孩子的小子是從哪來的?這滿是墳墓的地方難道還能活人?
昏暗的蒼宇下,黢黑的墓碑上站着一隻漆黑的烏鴉,烏鴉口裡叼着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爛肉,紅色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想起這一幕,星則淵總覺得這裡不會有活人,但被他按在地上的男孩一直在掙扎。星則淵不管怎麼說他就是不說話,手掌一握,墨星閃耀起星辰之光,夢幻的顏色照在地上,一張滿是灰塵的面孔出現在星則淵眼中。
“星星?這是星星嗎?”
這是個男孩,男孩門牙掉了一顆,虎頭虎腦的,全身只穿了一個短褲。他癡狂般的看着星則淵手中的東西,似乎從未見過。
真的是個人?
“你怎麼到這兒的?這島上還有別人嗎?”
“有啊,我爸爸媽媽都在這兒。”
男孩終於開口說話。
“你能帶我們去找他們嗎?”
男孩猶豫了一會,隨後點了點頭。
“跟我來!”
星則淵有些驚訝的和幼幽一起在廢墟中爬行,這裡滿是廢船,但這個孩子似乎知道這裡的每一個洞穴通向何處,來來回回走了很久,幼幽走在星則淵前面,因爲他害怕身後會有危險,當幼幽停下來時,星則淵毫不知情的繼續往前。因爲是爬行,所以星則淵碰到了幼幽的……咳!
“對不起!”
雖然很軟,但星則淵還是連忙道歉,在黑暗中泛起紅暈的幼幽說沒事,鑽過最後一個通道,他們走進一個比較大的空間裡。再也不用爬行,當他們直起腰時,兩個中年人出現在星則淵和幼幽眼中。
“來包子,他們是誰?”
兩個中年人一把將小男孩護在身後,十歲左右的孩子急忙說:
“他們是我在廢墟里發現的。”
一米八的男人只有一條短褲穿,穿着短袖的女人在後面抱着孩子,打量着星則淵和幼幽。
“你們是誰?誰派你們來的?”
“爸爸,這個叔叔手裡有星星,應該不是那個混蛋的手下。”
“大人說話的時候,小孩別插嘴!”
星則淵將幼幽拉到自己身後,叔叔?我有這麼老嗎?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隨後老氣橫秋的說:
“我們經歷了海難,然後逃到了這個島上。”
讓一個男孩迅速成長爲男人的秘方是責任,星則淵肩負着它,語氣平淡,但讓人不得不正視!
“哼!”
冷笑一聲,渾身都是污垢的男人沒好氣的說:
“那算你們倒黴,去哪不好非要來這兒。”
“爲什麼島上會有那麼多刀刃?”
“你們碰到過?”
“嗯!”
星則淵沒有拐彎抹角,當然,他有信心在這樣的環境下保護好幼幽。
“我們的團隊被衝散了,我想知道這島上爲什麼有這麼多墳墓?這個島嶼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人。”
這片空間是支撐起的船艙,將一直不曾熄滅的木炭引出火,男人說:
“你們來了就別想走了,乖乖的待着吧!”
“抱歉,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
男人顯然不想理會,他看了一眼星則淵身後的幼幽,飽滿的臉頰有點肉肉很是可愛。火焰發出的光打在她的半邊臉上,盡顯她的細嫩。
“這個女孩還蠻俏的嘛……”
男人眼露污穢之色,那種眼神似乎要把她的衣服盡數扒下。幼幽嚇的躲在星則淵身後,後者上前一掌將其按在地上,後腦勺着地的男人一陣慘叫,一邊的女人和孩子都嚇懵了。對於他們來說,男人就是天,但現在,他被一個瘦一圈的陌生人按在了地上。
“眼睛不想要了?”
幼幽不喜歡星則淵生氣的樣子,但她感覺星則淵好帥。頓時犯花癡的幼幽用滿是傾慕的目光看着星則淵,後者帶着一點悻悻,冷言說:
“回答我的問題!這裡是哪?你們爲什麼在這?岸上的刀刃是什麼?”
“好好!”
吃痛的男人掙扎不了,在星則淵抓住他的脖子時,他就失去了力量。
“我也不知道這裡哪,我是六年前來的,本來準備和我老婆一起回東域界,結果沒想到半途在這兒翻了船。岸上的刀刃是一個人的武器,我一個人上去過,本來想找人幫忙,結果那些刀刃一到時間就會四處巡邏,像人一樣。”
“期間沒人來過嗎?”
“有!有!但是都被殺了。”
“被那些刀刃嗎?”
“對!”
男人連忙說:
“我剛來的時候一直想離開,所以連續觀察了幾個晚上,還被刀刃砍過一次。”
說着,他偏了偏身子,露出一道恐怖的傷疤。
“那些刀刃只會在晚上消失六個小時,第二天一早又會從最遠的北部衝出來,然後開始巡視整個大島。”
“這個島上還有人嗎?”
“不知道!”
男人唉聲嘆氣的,六年了,一直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反正這西側海岸是沒人,有一次世界**的船來過,結果剛上岸就被打的措手不及,整個戰艦一千多個人只活了幾百個。”
“然後呢?”
“他們和我們一起躲在這,後來鬧分歧,一支隊伍編木筏出海,沒走千米就沉了,還有幾百個人上島去一探究竟,至今都沒回來。”
“幾年前的事?”
“四年前。”
“老實說,我六年前到這兒的時候,這邊只有幾十艘廢船,現在都有數千艘了!”
“這個島在地圖上沒顯示?”
“不知道,我們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我勸你們也躲在這兒。每天去海岸抓點魚,勉強能活。”
“然後呢?”
星則淵之前和幼幽在躲,因爲要避開那些彎月形刀刃,因爲要保存實力!追究到底,還是爲了安全和大家集合,然後離開這裡!所有的停留,都是爲了讓下一步跑的很快,而不是停滯不前!
“然後?”
男人捏着拳頭。
“能活着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想怎樣?”
星則淵直接無視他的話,他一直很倔強,他選定的事一定要做完!還有,他現在很擔心大家!
“刀刃會不會攻擊海岸?”
“不會,據我所知,整個島嶼都是在一個平面的,除了我們現在的西海岸和南部海岸,至於東部和北部我不知道。”
“甘索大哥他們應該在南海岸。”
“嗯!”
“還需要麻煩您一件事,可否給我們指明去南部海岸的路?”
“你們去幹嘛?”
“我們的隊伍被打散了,當然是去找自己的同伴!”
“別說笑了!你們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說不定……你的同伴已經死了!”
男人看了星則淵一眼,身體向後挪了幾步。
“我的同伴很強,不會那麼脆弱!”
星則淵說着和幼幽坐在一起,他們需要休息一小會……
“我的通道可以讓你去南部,但我爲什麼要帶你去?讓你去送死?”
男人笑道:
“老兄,就算你剛纔打了我我也不得不說,活下來沒什麼不好的,別老以爲自己有多厲害,你覺得你能顛覆這個世界?這麼久了,就算世界**都沒把這個地方搞清楚,船隻也只有在霧氣中才能到這兒,大自然就是這麼神奇。”
星則淵擡頭看他,沒有反駁。
“或許你去找你的同伴,還沒看到他們就死了。從這到南部還要自己遊一段時間,你覺得自己能過去嗎?”
“能!”
星則淵面容堅毅,如劍如盾。他要找到大家,他相信大家不會有事,他們的腳步,不會到此停止!
“若你能帶我過去,我日後肯定會來報答你。”
男人當着女人和孩子的面大笑,他站起身,不屑的說:
“在這地方,你能多給我找點食物就是最好的報答,但你非要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