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義!”
凼蒂以爲葉爾森會同意和自己回去,沒想到他還是不答應。葉爾森背起揹包,繼續朝南走,凼蒂跑到他身邊,問他:
“你去哪?”
“南邊溫暖處。”
“你在逃避什麼?爲什麼不願意回來?”
“你小子很欠打!”
“那就打啊,只要你願意和我回去,只要不打死我,其他你隨意!”
葉爾森沒有因爲凼蒂的話停步絲毫,而是繼續往前走,絲毫沒有回頭的念頭。見凼蒂始終不肯離開,葉爾森才說:
“我年輕時也征戰四方,如今傷痕累累,已上不了戰場,請回吧!”
凼蒂似在賭氣,不管葉爾森怎麼說,他非得跟在他身邊。臉一僵,眼一斜,團員們見到凼蒂這個樣子,都怕葉爾森再次動手。
“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天矇矇黑時,葉爾森停下腳步,他心煩了。當傭兵的,脾氣普遍不好,特別是現在厭倦人世的葉爾森,一直被人跟着,心裡十分煩躁。
“看你什麼時候願意跟我回去。”
“不可能!”
“就算你上不了戰場,也可以回去指揮。不指揮也行,大不了做個甩手掌櫃,讓卡其以你的名義發號施令。你每天坐在辦公室裡,該吃吃該喝喝,和以前幾個老朋友敘敘舊,這不挺好的嘛?”
“以前的朋友?”
“逆火傭兵團團長高融、八星總軍傭兵團團長道爾·歇爾龍、火之初曉傭兵團副團長柿心和亡命傭兵團副團長沙恩。”
雖然沒有他們的具體資料,但凼蒂知道是這四個人。
“你們用的伎倆太小兒科了,你告訴我他們都會去,然後告訴他們我也會去,以此達到目的,太天真了吧?”
葉爾森的無情拆穿讓凼蒂有些生氣,但他儘量壓制着自己的脾氣。
“都是男人,你給個準話,怎麼纔會去?”
“小子,你還是不懂嗎?只要北辰·曦和還在,我就不會插手傭兵界的事,他是一位優秀的統領,他確實讓傭兵界繁華過一段時間,這是我一直未復仇的原因,但他終究會錯的,在他錯之前,我是不會回去的。要回去,我也只會伴着譏笑聲回!”
“原來你在糾結這個。”
凼蒂覺得無語,這種事對他而言只是小事,但他知道北辰·曦和對葉爾森的意義。後者也是一路逆襲,可惜栽在了北辰·曦和手裡,而後,他拖着一身暗疾,就此退於黑暗,再見不到光明。
“這個夠我糾結一生,他最好別出岔子,否則,我定要在他墳頭仰天大笑。”
葉爾森雙目怨恨,那股狠勁,似要把北辰·曦和碎屍萬段。
“前輩,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說!”
“北辰·曦和已經輸了,現在是你該回來的時候。”
葉爾森沉默,等凼蒂繼續說下去。這種臭小子說話總喜歡停頓,以爲這樣就能增加期待,其實沒什麼用。
“嗯……我繼續說了,北辰·曦和已經出錯了,他暗中收集四卷星陣魔法圖,試圖成神,然後用帝制拯救這世界,但現在,這件事失敗了,因爲有一卷星陣魔法圖已和夢·星則淵融爲一體。這件事,你知道嗎?”
葉爾森皺眉,他獲取信息的道路比較窄,真的沒聽說這件事。
“他沒殺星則淵?”
“紅盾和王者傭兵團大戰,最後,紅盾以犧牲副團長的代價從王者傭兵團手中逃了出來。”
“不可能!以紅盾的實力,怎麼可能從北辰·曦和手中遁走。”
“但這是真的,紅盾的實力非凡,團裡還有一位兩儀聖獸之子,他們的副團長銘刻過返生咒文,實力也很強。當然,這次北辰的失敗還和他的副團長魁克和蓋德軍有關。”
“說完!”
“北辰·曦和爲了這個計劃已暗中籌劃十數年,他成爲傭兵之王和世界政 府首腦也是爲了這個計劃。而後,夢·星則淵和妍軒·幼幽乘着時空之棺從三百年前而來,前輩,你應該聽說關於夢氏和妍軒氏的事了吧?”
“直接說北辰·曦和的部分!”
葉爾森顯得有些焦急,事情比他想的要複雜。
“好!北辰·曦和一直在暗中指揮,第一步先讓星則淵他們變強,然後出賣他們,將他們的身份告訴世界**。”
“他怎麼知道兩人的身份?”
“據說他曾誤打誤撞去過夢氏遺蹟,所以知道。在三年前,爆發了一場黑水戰役,便是北辰在背後故意泄露了星則淵和幼幽的消息,引得世界政 府出動,這些都是北辰爲加深紅盾和世界政 府仇恨的計劃。而後,北辰沒有讓他們死,而是在羅神的氣息掩護下,讓魁克使用消耗壽命的招數,將紅盾的人傳送到世界各地,以此讓他們提升實力。三年後,紅盾歸來,帶着蓋德軍一起挑戰世界政 府,這時,世界政 府所有的眼睛都在這邊,北辰就趁機搶奪了焚淨手中的星陣魔法圖,並將其殺害。”
這些事在過去的幾個月裡傳的沸沸揚揚,大多都是從蓋德軍那邊傳出來的,因爲那邊的人和紅盾有交際,這些事比較瞭解。
聽其,葉爾森驚愕。
“還有一卷呢?是夔王的?”
“嗯!您應該知道,剛成爲傭兵之王后,他就去了神獸之園,和夔王交好。”
葉爾森愣住了,這麼來看,北辰·曦和比他想的還強。因爲除了實力,他的計謀也在自己之上。
“原來,我只是他計劃裡的一塊絆腳石。”
葉爾森苦笑,他將北辰·曦和當宿敵,後者既然從未正視他。看着他苦澀的表情,凼蒂說:
“前輩,現在北辰·曦和已失去信譽,回來吧,傭兵界需要你。”
沉默許久,葉爾森難以下決定。
“傭兵界……會接受我這個敗家犬嗎?我連自己的團員都沒守住。”
這些年,自責將葉爾森的心填滿了,他頹廢酗 酒,幻想着某一天,他能站到北辰·曦和的面前,好好地把他嘲笑一翻。酒醒後,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做夢,所以,又拿起酒壺。現實總沒有夢美滿。
那件事對他打擊太大,這十幾年來,他走不出來,北辰·曦和留給他的暗疾令他在無數個夜晚發痛。而他深愛的姑娘,那個巫醫師,已葬在島底,在冰冷的海水中游蕩,再也無法用她溫暖的小手給他包紮傷口。她煎的藥,在葉爾森記憶裡,比酒還烈,讓人沉醉。
想着想着,他已渾濁的雙眼冒出許些淚花。他忘記自己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每一次走出深山,就是有團員去世,他們有的老去,有的死於病痛,他面帶嚴肅,將他們一個個送走。他創立的天堂永恆傭兵團沒能永恆,但那些死去的團員,不知是否上了天堂。
一隻手掌打亂葉爾森的思緒,凼蒂放低聲音,極有耐心的說:
“回來吧,你本就是傭兵界的王。”
葉爾森渾身一顫,有些激動。
“前輩,回來吧,大家都在等你。”
“讓我想想。”
葉爾森又一次脫下揹包,他坐在上面,點起一根菸,塞到脣間。
在冰天雪地裡,這個男人孤寂的像一棵沒有樹葉的樹,光禿禿的矗立。他摩擦火機上的轉輪,在每一道“滋”的聲音下竄出一團火焰。於煙霧繚繞中,他眯着眼,看着遠方。
凼蒂十人在一邊等待,大沝問:
“感覺他會同意!”
“嗯!”
凼蒂讀完了葉爾森的故事,知道他曾也是熱血剛正的男兒,如今天下有難,他背有使命,不該繼續流浪。
抽完最後一支菸,葉爾森的手空了,他愣了愣,將煙盒扔掉,把打火機拋給凼蒂。
“走吧!”
他像一場大夢初醒,覺得自己該回去了。他們沒有回去取馬車,而是直接南下去大傭兵城,他們將步行走完全程。
“前輩,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說!”
“其實這些年來,天堂永恆傭兵團的團徽和團旗依舊掛在傭兵之家總部的大廳,並且……和王者傭兵團並排。北辰是個陰謀家,但從未將你的旗幟取去,可能在他心裡,對你有所虧欠,只是從未說過對不起!”
葉爾森加快腳步,一個人走到前面,而後,他雙肩發顫,手掌蓋住面孔。
這十幾年,他的同伴都走光了,他的這場夢,也做完了。
凼蒂是個直白的人,乾和不幹就兩句話的事,不喜歡糾結,但今天費盡口舌。不過現在還好,他終於成功了。
晚上,他們在一個小鎮中過夜,沉默一路的葉爾森說:
“回去之前,告訴我所有你知道的事,包括天下的局勢,和傭兵界的大體情況,我要制定最詳細的計劃。”
“好!”
凼蒂連忙喝了一口茶,然後將所有事都說了一遍,他是當今超新星傭兵團之一,雖然剛進入,但也算傭兵界的核心人員,掌握的情報不少。
說完,凼蒂口乾舌燥。拿過凼蒂畫有劍盾的傭兵界專屬鸚鵡通訊器,葉爾森撥通了一個電話。這是世界政 府的技術,但早在兩個多月前,他們已公開此項技術,爲的就是加強彼此間的聯繫。
“卡其!”
“你是?凼蒂呢?”
“我是葉爾森。”
鸚鵡通訊器那邊沉默了兩秒,而後,卡其說:
“願意回來嗎?”
“這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訴你派出的人,讓他們別浪費口舌,就說‘獸天使’葉爾森回來了,讓他們要找的對象抓緊時間回來,如果可以,將以前傭兵團的人都召集召集!”
說到最後,葉爾森補了一句。
“這是命令!我會在十一月十五日召開傭兵界全體會議,在此之前,把召開會議的消息散佈出去,並開始聚集星神傭兵。超新星傭兵團必須到場,大傭兵城的星神傭兵也必須參加,其他在外的傭兵團,讓他們在傭兵之家用電子設備參會。”
葉爾森語速很快,聽的卡其有些激動,他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明白!”
按下鸚鵡通訊器的頭,葉爾森的身體中,冒出一道亮光,那是久違的,未曾催動的星神星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