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芸的離婚協議書，在等着遠峰簽字。
遠峰一直拖着。他不想離婚。爲了孩子。
但這幾天，遠峰在考慮，是不是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原本爲了管委會的一些不良情況，向上反映了。也立案了。
卻不見這個立案後接下來的行動。
反倒是，紀檢部門派人來與遠峰談話。主要還是以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有些就是莫須有。
諸如，有沒有在組建遠安合資時，轉移國有資產。在把一些公司往製造工業園引進時，有沒有摻雜了個人的東西在裡面。
“遠峰。你確定，沒有資金入股？”
“你們不相信，可以去銀行查流水。我就這點死工資，哪來多餘的錢，入什麼股份。”
“聽說，你父親那個果園，相當的賺錢。”
“那是兩個老人家的錢。我爸這個人，很特別。他賺的錢，不給子女用的。你們可以去那個村子，訪一訪，就知道了。”
“聽說，你兄弟有一家公司，就沒有想到幫他的錢入股這些公司？”
“......”遠峰看着對方，不想回答了。
這是哪跟哪的事？
“遠峰。你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先把自己身上清洗乾淨。不要手電筒只照別人。”
遠峰聽明白了。你自己身上有問題，反映別人。
走的是正常渠道，向上反映一些問題，應該沒錯吧。
看來，那些傳聞，不是空穴來風。職務沒有了。但以前的一些情況，可以查一查的。
即便是莫須有，你也得一樁樁說清楚。
你本身有問題，反映的情況，也有問題。
這個邏輯關係，適用遠峰。
遠峰開始擔心張曉芸和孩子。不要因爲他的事情，牽連到他們母子倆。
有些事情，不能不防。
種種跡象表明，他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世上就有這樣的小人，不把對手置於死地，不心甘。
接受了這個詢問之後，遠峰讓張曉芸回到這個家中來。電話裡說的。
張曉芸問：“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嗎？”
“你留下的離婚協議書，是要簽字的吧。”
“你簽了，送到我辦公室來好了。”
“你也聽說我的一些傳聞了。還是不去你的辦公室。你回來一趟。”
“好吧。”張曉芸極其不情願地。
回到這個曾經的家中，張曉芸站在門口。
遠峰說：“進來吧。我不會吃了你。”
“你敢。你敢吃我，我就報警。”
遠峰的雙手拍到臉上，從指縫裡吐出一口氣。
他轉身，去擺在桌面上的協議書上簽字了。
張曉芸見遠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終於鬆了一口氣，卻一臉的冷笑。
“開心了吧。解脫了。你可以重溫舊情了。”張曉芸說這話時，咪着眼睛。
“......”遠峰明白張曉芸說這話的意思。他想回應，卻覺得很無聊。
張曉芸接了協議書，轉身，出門。
遠峰問：“可以去看看兒子嗎？”
“我沒說不讓你看。從現在起，你每個月的工資一半，要給兒子用。”
“啊。半個月的工資？”因爲，遠峰打算交出眼下的這套房子。他要出去租房子住。交了半個月工資後，再付房租，吃飯成了問題。
見遠峰爲難的樣子，張曉芸問：“你沒看協議書嗎？”
這個，遠峰還真的沒有看。家中的事，遠峰一直這樣大大咧咧。即便是家中有多少存款，他不知道。存摺在張曉芸手裡。
看遠峰很失落，張曉芸似乎起了惻隱之心，說：“你可以一個月看他一次，順便，把他的生活費交過去。交給我母親，就好了。”
看着張曉芸冷酷無情離開，遠峰的心像是被刀攪了一樣。
當天晚上，遠峰去到張曉芸家。
見面後，遠峰牽了兒子的手。
兒子卻極不情願地向後退。
“兒子。老爸一直忙工作，沒有照顧到你。今後，你需要爸爸做點什麼，打我電話。”遠峰把寫有手機號碼的紙條放在兒子手中。
遠峰又說：“爸爸一直愛你。現在是，將來還是。好好跟媽媽生活，你是個小大人了，將來，一定是個好樣子的男子漢。爸爸相信你。”
兒子不再向後退。他擡頭看着遠峰。
遠峰突然做出一個動作。他鬆開兒子的小手，向後退，做了一個彎腰的動作，說：“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向兒子致歉。
兒子撲向遠峰。
張曉芸把頭扭向一邊。看着遠峰這個極具煽情的舉動，她有點受不了。
這個程式走完了，遠峰離開。
離開前，遠峰把半個月的工資，交到張曉芸母親手裡。
遠峰交了錢後，向曾經的岳母彎腰，並說：“辛苦你了。我沒有照顧好這個孩子。”
曾經的岳母，沒有說話。她只是默默地看着遠峰。
遠峰直起腰身，轉身，向外去。
兒子的手，被張曉芸牽着。
兒子是想再次撲向爸爸的。可是，小手被媽媽牢牢地牽着。
遠峰對張曉芸說：“天宇那邊的房子出來後，你去取鑰匙。”
張曉芸剛纔抹向一邊的臉，轉過來，看向遠峰。
遠峰說：“舊房子，肯定是要交出去的。”
張曉芸有了提醒，“你腦子沒壞掉吧。我倆這就離婚了。只是去辦個手續，換一個證。那個新房子，我肯定是要的。舊房子，也不要退。新房子是我的。舊房子是你的。我們已經是兩家子。”
“這，不行。會有人說閒話。不知道內情的人，以爲我們在這個時候離婚，就是奔着弄兩套房子。”
張曉芸愣了一下。
遠峰的判斷，應該是對的。
“你還管那麼多幹嗎？”張曉芸理解了遠峰剛纔所說，卻沒有在那個思路上向前。
在張曉芸看來，這個男人，太迂腐了。
張曉芸又說：“你看看你，混成什麼樣子。爲遠程集團，爲工業園，你付出的，夠多了吧。沒有功勞，應該有苦勞吧。再說，你現在什麼也不是。能說你什麼，以權謀私？”
遠峰無語。這個時候，肯定不是像以往在家中，可以說些大道理。
張曉芸嘿嘿一笑了，“遠峰。你太把自己當人物了吧。你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極其普通的人。我真的不明白，你還怕什麼。”
遠峰笑了，也就玩笑了一句，“你的意思，讓我成爲豬大腸，提起來，一大掛，放下去，一大攤。反正，不想好了。”
“你怎麼理解都成。反正，我是把點子給你出了。你自己看着辦吧。到時，你要是把舊房子交出去，沒地方住，可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