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隨着手指溜進去，楚若惜的臉上浮起一陣白霜。
“好冷……爲什麼會這麼冷……”
“只是身體的寒冷，怎麼能紓解我幾萬年的孤冷！”
斷恨冷冷地說着，另一隻手也放在了楚若惜的肩膀上。
直入骨髓的寒冷將楚若惜凍得牙齒直打顫，也虧得她有隨靈魂的忘情天書，纔沒有立刻被斷恨的冷意凍成冰塊本身。但即使如此，也足夠她全身乏力了。
“……居然能堅持到現在，你果然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斷恨的聲音帶着莫名的興奮和嘲諷，楚若惜不知道他爲什麼恨自己，但是她知道，今天的局面，如果不能逃出去，就是必死無疑！
“……你要殺我，難道我還要準備着刀子求你來砍我嗎？”她儘可能平靜冷漠地說道，“魔皇，我不怕你！我——”
“我也不需要你怕我。”
和楚若惜一樣，斷恨是驕傲的，這種驕傲已經浸透他全身的每一個毛孔。
楚若惜感覺到濃厚的殺機，看斷恨的眼神也變得更加冷漠。
“那你需要什麼？我的性命，還是——我的不死之心？”
黑後說過，罪域之主需要黑暗鳳凰的不死之心。
斷恨聞言，笑得異常詭異。
“不死之心確實是個好東西，可是僅僅不死之心可不能讓我心動啊！”
“那你想要什麼？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楚若惜故意用複數，她知道，斷恨對九幽其實也沒有信任。
果然，她的話纔剛結束，斷恨的臉上就滾過一陣莫名其妙的冷漠。
“爲什麼是‘我們’，難道你和九幽真的已經變成了一家人！還是說——這裡……”
“這裡什麼特殊的安排都沒有，你想多了！”
楚若惜此時已經勉強從斷恨帶來的孤冷中恢復，看斷恨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
“真的嗎？什麼特殊的安排都沒有？”
斷恨喃語一般說着，突然手指一劃——
頓時，楚若惜的肩膀血流如注！
“……你……”
詭異的事情再次發生，從楚若惜的肩膀流出的血落在地上的時候竟然變成了金色，黯然的顏色讓人想到金泥，但是金泥不會有這樣的溫度，更不會直接把沾到它的泥土變成水晶一樣的東西。
斷恨的臉色頓時大變：“想不到你居然已經——”
“我已經怎麼了？”
楚若惜並不是第一次流血，但是她之前的無數次流血都沒有出現今天的情況。
斷恨微微一笑，抽回手！
他的態度瞬間變得異常謙卑，謙卑得甚至讓楚若惜有些不習慣。
他朝楚若惜彎腰，鞠躬的同時彬彬有禮地說道：“剛纔是我冒犯了！你確實有足夠的能力，足夠得到尊重的能力……”
“你終於打算尊重我作爲對手了？”楚若惜嘲諷地問道。
斷恨不置可否的微笑着，身體驟然消失。
九幽也好像大夢醒來一般身體一抖，隨後惶恐的抓住楚若惜的肩膀，道：“你沒事吧！”
楚若惜搖搖頭，道：“沒事，你呢？剛纔發生了什麼？”
九幽道：“……斷恨已經開始控制我的身體，從今以後，我會越來越沒有能力把控我自己……說起來也是可笑，我總以爲自己很重要，事實卻是……我沒有我以爲的那麼重要，甚至連我希望的十萬分之一的重要都沒有……斷恨……斷恨……這個可惡的傢伙！”
“……你渴望自由，哪怕只是一天？”
楚若惜看着九幽，彷彿今天才認識他。
九幽乾笑一聲，道：“誰喜歡命捏在別人手中，又有誰喜歡從出生到結束全都被否定？如果是無能的人，或許會覺得被別人統治是一種幸福，可是我……我是魔皇九幽啊！我用五百年的時間崛起成就大道，期間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和代價！結果他卻用一句‘我是你的本尊’，就想否定我五百年的努力以及所有的奮鬥！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所以你會不遺餘力地幫我，對嗎？”楚若惜問道，“哪怕付出性命的代價？”
“對，我會幫你，因爲不幫你的話，我自己就會死！”
九幽的笑容帶着難得的真誠。
“斷恨打算徹底吸收我，確切的說，他已經吸收了我，只不過眼下有些髒活只能我去辦。所以他又暫時給了我自由。我不喜歡被施捨！”
“……我明白你的感覺，從根本上被否定本來就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楚若惜開始心理攻勢，前世的她，就曾經用這種辦法從內部瓦解了多個組織。
“……是啊，連根本上都被否定……”
九幽喃喃地說着，擡起頭，看向明月。
……
楚若惜和九幽談心的時候，天道城的另一端，一場骯髒的交易正在進行。
交易三方都蒙着黑布，連眼睛都不肯漏出，他們端正地坐在桌子旁，中央大水晶放出楚若惜的影像。
“就是這個女人嗎？”
主持會議的一個人率先說話。
坐在他對面的黑衣人道：“對，就是這個人！我需要她的靈魂，當然如果連同身體都得到，那就更好了！”
“她的身體是我的！”另一個黑衣人大聲說道，他的聲音帶着幼稚，顯然還很年輕。
“我知道她的身體是你的，我剛纔只是做個比喻。”
先前說話的人笑嘻嘻地說着，他的聲音帶着一點尖細，很可能是女人。
“知道就有！我怕你忘記了我們的條件。”
主持人看他們不再爭吵，於是笑眯眯地說下去，道：“難得三方都想要同一個東西，倒是讓我很爲難。”
“怎麼就爲難了？我們三方，一個要心，一個要身體，一個要靈魂，其實都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只不過恰好都在同一個人的身上。”
“不，你們沒聽懂我的意思。”
主持人耐着性子解釋着。
“雖然本質上講你們要的三件東西並不衝突，但是總有些人想得到更多，例如——當然哦我只是做個比喻，我沒有黑吃黑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突然那麼多的勢力都看中一個年輕小姑娘，難道這個小姑娘的身上藏着創世級別的大秘密？你們都能追求，我是不是也可以——”
“你敢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