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這種便宜公主我還真沒興趣。”
楚若惜一口回絕,雖然看着男人的眼神,她的心裡竟是一陣莫名的不舒服。
帝非天本也不指望她會答應自己,她反對,他也只是微笑。
“好吧,沒興趣就沒興趣吧!能讓我和你做朋友嗎?看在你父親的份上?”
“這個……”
楚若惜有點猶豫。
本能地,她喜歡這個男人,並且有一種骨子裡的熟悉感,但是不知爲何,心底深處又有一些厭惡,似乎只要和這個人再走近一份,她就會連人帶骨頭一起被吃掉!
“我不喜歡你。”她冷不防地說道,“非常非常的討厭你,看到你就感覺好討厭,好想……好想……”
“好像怎麼樣?打我一個耳光嗎?”
帝非天的話有些輕浮。
楚若惜卻不知道怎麼回絕。
因爲他的話確實是她此時的心情。
“爲什麼你知道我現在很想打你一個耳光?爲什麼……”
“因爲你父親就是這樣的男人,是個女人看到他都想打他一個耳光,然後再撲到他的懷裡大罵‘死鬼’!”
帝非天不止一次受過夜雙塵的揶揄,好不容易抓到機會當然要狠狠的報復。
然而夜雙塵還不能反駁,畢竟事情走到這一步,他也是難辭其咎。
楚若惜看夜雙塵居然不反對帝非天的話,更加懷疑他們的關係。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什麼可以……”
“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們只是最普通最普通的那種關係!”
夜雙塵一副公事公辦地態度。
楚若惜淡淡一笑,道:“突然把事情撇得這麼幹淨,肯定有問題!”
夜雙塵道:“怎麼可能……我又不是……”
“我不是你纔是正確的回答。”
帝非天再次搶白。
夜雙塵感覺臉上火辣辣。
楚若惜道:“好了,你們兩個也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反正在我眼裡都一樣。”
她看了眼帝非天,道:“怎麼稱呼?”
“你想怎麼稱呼都可以。”帝非天笑容曖昧地說道。
楚若惜道:“人總是有名字的!”
帝非天道:“但是魔沒有名字,或者說,魔的名字在你的心裡。”
“好吧,堅決不肯給我名字嗎?那我以後就用‘喂’來稱呼你了?”
楚若惜有點賭氣地說道,她總覺得自己其實知道這男人的名字,但是不知爲什麼就是想不起來。
帝非天看她撅起嘴巴的樣子,嘴角又是一抹微笑。
“你越來越可愛了!”
楚若惜氣得肩膀發抖,道:“別再耍貧嘴了!我們開始說正經的!你在魔界是很有地位的人物,對嗎?”
“差不多吧!”帝非天似笑非笑的說道。
夜雙塵在心裡默默補充:魔界的老大就是他!
楚若惜當然聽不到夜雙塵的腹誹,她只是看着帝非天,懇切說道:“那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再讓魔界的生物進入塵界?魔界和塵界早在萬年前就已經分開,註定不是一個路子的!強行把兩個世界合在一起,結果——”
“你知道魔界的生存環境有多惡劣嗎?”帝非天反問道,“你看過野蠻人爲了糧食衝到南方搶掠,就該知道魔界爲了獲得更好的生存資源,進攻塵界是必然的選擇!環境是天賜的,我們無法改變,就只能儘可能的尋找更多更好!”
“可是你們——”
“沒有任何可是。活着本身是一場磨礪,”帝非天搖着扇子說道,“死其實很容易,什麼都不做躺在牀上一直睡下去就能死掉!但是活着……活着真的很難!尤其是魔界……魔界的所有生命都在竭盡全力的活着!它們知道這個世界對它們不友好,所以它們讓自己適應世界,通過萬年的時間把自己變成現在的鬼模樣……”
說到這裡,他伸手,指尖纏着一條小小的火蛇。
“你相信嗎?這種讓你噁心的東西,其實和你們人最最喜歡的某種浪漫的東西,在萬年前是親兄弟。”
“親兄弟?”
“對,親兄弟,一棵樹上開出的不同果實。”
帝非天的左手伸出,一大羣的螢火蟲落在他的手背上。
“它們本是同一個祖先,但是一個不幸生在魔界,一個幸運生在塵界。生在塵界的覺得自己不夠幸運,不能生在更好的世界,生在魔界的那個兄弟卻只想活下去,去塵界那個在它的夢裡面反反覆覆出現的滿是蜜汁和牛奶的幸福土地。”
“……就算有再多的難處,也不能作爲侵略的理由!”
“你錯了,這不是侵略。這是最簡單的生存!”
帝非天雙手一抖,火蛇和螢火都消失了。
他走到楚若惜面前,左手落在她的臉上:“我不想爲我的行爲做任何辯解,我只想說,任何人站在我的立場,都會支持我的決定,甚至做得比我更激進!活下去是需要吃肉的,不傷害任何生命就活下去……根本就是個笑話!”
“人吃肉,獸吃草,草吃土,但是最後萬物都會被自然吃掉……”楚若惜喃喃地說道,“這是自然的循環,沒有人能夠打破的循環,一旦打破,世界就……”
“既然你比我更清楚自然的法則,爲什麼還要阻止我的臣民們進入塵界?”
楚若惜沒有回答,因爲這個問題誰都不能回答。
最終,還是帝非天給了答案:“因爲立場!你的立場是塵界,我的立場是魔界!其實你心裡也知道,魔界入侵塵界,對塵界而言是侵略,對魔界而言卻是必然。所以下一次在戰場上遇到的時候,千萬不要因爲對方還是個孩子就心慈手軟!兩個世界碰撞的時候,只有敵人,沒有仁慈!”
“你真是個魔鬼!”
楚若惜的眼淚不知不覺得流了下來。
帝非天卻低下頭,親吻楚若惜的眼淚:“我本來就是魔界的一部分,怎麼不是魔鬼?”
楚若惜不說話。
夜雙塵對帝非天道:“該說的都說完了嗎?怎麼還不走!”
帝非天無語,對老丈人微微鞠躬,道:“馬上就走,等我把最後一件事情做完!”
說着,男人直起腰,風吹過,身形化爲景色熒光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