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神依舊沒有說話。
楚若惜低頭，對藥神道：“真的什麼都不想說嗎？可是我的問題只有你能解答。”
藥神還是一言不發。
楚若惜忍不住了。
“請你不要繼續無視我！雖然我知道我的存在很讓你們不開心！”她不爽地說道，“但現在是你們有求於我！不是我有求於你們！”
“這麼說——”
皇書侯的聲音也開始變得嚴厲起來。
藥神嘆了口氣，脫下斗篷。
他整個人都是白色的，從頭髮開始，面孔上覆蓋着白色的面具，脖子綁着白色的繃帶，手指也都是纏着細小的繃帶。
一個健壯的男人，卻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繃帶，連眼睛表面也好像纏着一層白色，非常的不自然。
“你的樣子……”
“很恐怖，對不對？”
藥神並沒有迴避這個問題。
楚若惜道：“是的，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感覺很不舒服。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
“沒有爲什麼，殺人的人總是要感受到自己的罪惡，否則就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嘴脣沒有動，聲音是直接從意識中傳出來的。
楚若惜越加震驚了。
“你的聲音——不對你的手……”
她發現藥神的手根本就是一灘白骨，因爲長肉的手是不可能這麼細這麼長！
“我全身的肉都已經爛掉了，”藥神並不避諱這個問題，“是不是覺得這樣活着本身就是很殘忍的事情，對不對？”
“是的，你都已經……爲什麼還要活着？”
“因爲只有活着才能贖罪，才能爲自己犯下的錯誤贖罪！”
藥神的聲音粗糙得可怕。
“我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他說，“見你是我最後第二個任務。”
“最後一個任務呢？”楚若惜問道。
“我的最後一個任務是見任千山，或者說是罪域真正的主人。”
楚若惜越加的迷惑：“任千山不是已經死了嗎？爲什麼你要說——”
“死人是可以復活的，只要你願意。”藥神冷冰冰地說着，“活着的人會怎樣，死去的人會怎樣，其實都和我沒關係，我已經穿過了生與死的間隔。”
“別說這些玄乎的話，講正經！”
楚若惜可不喜歡玩玄乎。
藥神於是伸出滿是繃帶的手，小心翼翼地挑起楚若惜的一簇頭髮：“好美的頭髮，好美的生命……”
楚若惜感覺到一陣從骨髓深處流出的寒冷。
“……你……”
“不喜歡被我碰觸，對不對？”
楚若惜的表情有點尷尬：“也不是說不喜歡，就是感覺有點……有點不舒服……”
“我知道我的存在本身就讓你不舒服，但是……獨孤嫣是個好孩子……”
“獨孤嫣是你造出來的？！”
楚若惜再次倒吸涼氣，她萬萬沒想到自己——
“是啊，獨孤嫣的父親和主人都是我，”藥神淡淡的說道，“但是整個故事的開始卻和我無關，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爲了……爲了……爲了九界主……”
“你……對九界主是什麼感情？愛，還是……”
“他那麼美好，我怎麼可能不愛他。他是我在無止境的黑暗中找到的唯一的光，我願意爲他做任何事情，雖然他從來沒有要求過我什麼。”
說這些話的時候，藥神的意識流動着讓人心醉的溫柔。
楚若惜咬了下嘴脣：“也就是說，我……我的出生……我的身體現在哪裡？還有我的靈魂爲什麼一出生就被——”
“你的身體……你是說你的靈魂原本的身體嗎？”
楚若惜點點頭：“既然我的靈魂本是他們的孽緣，那我必定還有一個……來自他們的身體，爲什麼……我的身體從出生的時候就和我的靈魂是分開的？一直要等到五十年前凰後和夜雙塵相愛……”
“因爲你的靈魂是黑暗鳳凰！”
藥神的聲音浮動着黑暗的節奏。
“知道什麼是黑暗鳳凰嗎？”
楚若惜搖搖頭：“我對黑暗鳳凰的事情所知甚少，雖然我就是——”
“黑暗鳳凰是鳳凰族的三種最強的鳳凰之一，大日鳳凰、焚日鳳凰，以及黑暗鳳凰。這三種鳳凰無一例外的都揹負着燒死父母燒死自己命運，尤其是黑暗鳳凰——黑暗鳳凰大多才出生的時候就會高溫將自己的身體化爲微利！”
皇書侯的解釋不但詳細，還讓楚若惜不寒而慄。
“也就是我根本沒有身體！”
皇書侯點點頭：“黑暗鳳凰的靈魂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害處，天賦的力量太強大，孩子才墜地就會被時空的力量變成塵埃。也虧得你的母親是九界主，這才保住了你的靈魂，但是沒有身體的孩子註定不能成長，所以……”
“所以我的靈魂被分割成兩部分，一部分漂流在異界，一部分存在九界，直到凰後和夜雙塵的孩子出生，對嗎？”
“不僅僅如此。”
相對於皇書侯的玄乎，藥神的解釋就簡單許多了。
“當我們發現凰後和夜雙塵的孩子的身體或許能夠承受你的力量的時候，我們做了一個危險的決定，我們決定讓這個孩子……做你的身體！但是凰後和夜雙塵肯定不會願意獻出自己的孩子……於是我們開始精心佈局，一層一層，逼得凰後只能把孩子交給獨孤嫣。不過考慮到你的靈魂太危險，所以最初導入身體的只是一部分靈魂，但即使如此也還是毀掉了我凝結全部心血造成的獨孤嫣……”
“……你……你……”
太多的真相一次性揭發，楚若惜有些承受不住，她感覺天旋地轉。
黑後對凰後的追殺居然是……獨孤嫣的死也是……
還有自己的兩個靈魂……原來這兩個靈魂都是楚若惜，只是一出生的時候就被她天才的母親用最神妙的手段割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放在異界一部分放在代木術做成的人偶裡面……
“你們真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我都開始懷疑我自己是不是也是個木偶了！”
楚若惜自嘲地笑着，笑容帶着哭一樣的苦澀。
藥神低下頭：“要恨就恨我吧！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的母親……沒有錯，他做那麼多的事情也只是爲了讓你能活下來……哪怕犧牲全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