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沒有說話，他垂下眼睛，態度有些潮溼。
“你應該已經接觸過羽落王朝和他們的部分遺址了，對嗎？”
楚若惜點點頭：“羽落王朝和現在的世界有太多的聯繫和牽扯，雖然我並不喜歡他們。”
“他們和現今世界的關係豈止是斬不斷，根本就是……直到現在我們都活在他們的陰影下！”
大長老一臉哭出來的表情。
他從空間裡取出一本已經發黑的書，交給楚若惜。
“這是什麼？”
楚若惜狐疑的接過書，認真翻閱，發現上面的文字居然是天族和聖音族雙語。
翻閱的同時，天族大長老淡漠地說道：“這些都是天族的藏書，天族的歷史和聖音族一樣都可以追溯到羽落王朝的時代。那時候，天族還不是天族，是專門爲羽落王朝整理書籍古典的一個小家族……”
“這……”
楚若惜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不夠用了。
大長老繼續道：“羽落王朝一直都想突破人與神的界限，達到舉族飛昇的最高境界，這點，你作爲聖音族的後代，應該早就知道了。”
楚若惜點頭，道：“是的，爲了達成舉族飛昇的狂夢，他們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我通過鳳凰血脈的回溯歷史已經不止一次的夢見……”
“但是你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大長老道，“羽落王朝雖然很殘忍，但他們也確實都是最頂級的天才王朝。現今的九界世界就基於他們的雛形，所謂的魔帝和九界主的萬古之戰……萬古之戰是發生過，然而戰爭的根源和戰爭的過程都不是神話書上說的那樣……”
“你的意思是說——萬古之戰也是羽落王朝的操縱？”
經過那麼多的是是非非，楚若惜也算是處亂不驚，就算現在有人告訴她整個世界就是個虛擬遊戲或者某個梵天大神的夢境，她也會淡定地面不改色心不跳。
大長老有點意外，楚若惜的表情太平靜了，他忍不住道：“難道你不覺得這些事情都——”
“存在就是合理，”楚若惜淡淡地說道，“既然是天意，我們就接受吧！”
大長老聞言，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太過大驚小怪，道：“也是，存在就是合理。”
楚若惜道：“能將萬古之戰的真相說得更清楚一些嗎？”
大長老道：“根據我對古籍的研究，當年的事情或許是一場陰謀。”
“又是陰謀……”
楚若惜的舌頭有點打轉。
大長老道：“是的，是一場陰謀。因爲按照天族流傳下來的古籍記載，九界主和魔帝——我說的是最早的兩位，原本都是天族的人，而且還都是天族最頂級的血脈……”
“九界主和魔帝都是天族血脈？”
楚若惜感覺呼吸不是很暢快。
大長老道：“不僅如此，他們的關係還一度非常親密，親密得讓我懷疑萬古之戰其實是約定的一場作秀，如果不是最終發生的事情的話……”
“這個……應該不至於吧？！”楚若惜吐着舌頭說道，她可是認識萬古之戰的當事人的。
大長老道：“現在回看當年確實會覺得不至於，但是當年的事情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幾個人能說清楚？”
楚若惜無語，道：“繼續說下去？爲什麼你認爲萬古之戰是一場陰謀，如果真是陰謀，羽落王朝的人現在又去了哪裡？”
“不知道，羽落王朝的人的下落是解開整個謎題的關鍵一環，但到現在爲止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那你這不是白說嗎！”
楚若惜忍不住吐槽起來，大長老可真是打太極的高手，一圈下來就沒有一句話是對在點子上的。
大長老看楚若惜開始懷疑他，忍不住道：“不是這樣的！我……我想說的是，如果天可以死掉！天並不是自然形成，而是由人轉化而成……不對，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楚若惜擡起頭，看着茫然不真實的天空，道：“天是活的，它是由人轉化而來的。當天快要死掉的時候，我們這些活在天地間的生物也會感覺到死亡的到來……這一次的生氣喪失其實是天快要死掉的徵兆，對嗎？”
大長老垂下眼皮，不說話。
楚若惜又道：“天曾經在萬年前死過一次，對不對？”
大長老聞言，全身一激靈。
楚若惜看他表情這麼激動，知道自己多半是不小心戳到了真相，道：“果然，天曾經——”
“不是的，天……天一直都是……”
“我想我知道羽落王朝的人都去哪裡了！”
楚若惜轉過身，離開了。
大長老看着已經漸漸沒有生機的蒼色世界，口中喃喃：“……天，如果你真的有感覺，你能告訴我……我這一次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嗎？我……我把這些不能說出口的秘密都告訴了她……我故意推她找到真相……推她到命運面前爲我們擋災……我……”
……
楚若惜離開後，一路朝前走，她的腦海中交錯出現各種畫面。
夢中見到的羽落王朝、創始界內滿是屍骸的琉璃樹林、一再閃過的世界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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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混亂讓她呼吸都喘不過氣，終於一個踉蹌摔了下去——
然而，身體並沒有和地面親密接觸，一雙胳膊在她快要碰地的時候穩穩地接住了她。
她擡起頭，看到白色的頭髮和宛如海洋一般深邃有慈悲的眼睛。
“……九界主？！”
來者並沒有否認或是承認，只是將她扶起，認真地看着她。
在白髮人身後，琉璃樹的幻象若隱若現，鈴聲也是隱隱約約好像魔幻一般。
楚若惜有些恍惚，忍不住道：“你是誰？我現在是活着還是死掉……爲什麼你會在這裡，爲什麼我也會在這裡……”
“你還活着。”
白衣人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也和夢境中一樣帶着雌雄不能分辨的溫柔和曖昧，他的笑容和五官都讓人懷疑他的真實性，但是當楚若惜看到他的眼睛的時候頓時又覺得所有的懷疑都是不必要的。
他就在這裡，真實地站在自己面前，這是比任何懷疑都更加確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