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以劭狹長眸子裡寒光閃爍,周身環繞的威壓簡直像是要實質化一般,壓得人氣都喘不過來。
嚴仕訓下意識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臉色同樣難看的嚴瑞扶住他才勉強停下。
“嚴以劭!你這是幹什麼?”嚴瑞強忍着懼意,厲聲道,“就算再不顧念舊情,我爸也是你二叔,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
“你現在是在指責我?”嚴以劭面不改色,居高臨下看着嚴仕訓父子倆,“用什麼身份?長仕的少東?還是我的好堂弟?”
“……”嚴瑞一時語塞。
嚴以劭這麼一問,他怎麼回答都錯。
如果只是作爲長仕的少東,首先他就沒了立場去指責嚴以劭,畢竟那是人家的‘家事’和‘私事’;若是論輩分,他年紀小,嚴以劭這個堂哥自然是他的‘長輩’——那他剛纔說的話可就是在打自己的臉了。
嚴以劭目光冷冷掃了他一眼,“下次說話之前,想想你自己到底夠不夠格,免得丟人現眼。”
“你——”
嚴瑞臉頰抽搐了下,眼裡閃過一絲怨毒。
嚴仕訓已經忘了自己剛纔大氣都不敢出的窩囊樣,見兒子被嚴以劭嘲諷,忍不住又臉紅脖子粗地吼了起來,“嚴以劭!”
“爸!”嚴瑞還算冷靜地連忙攔住他,“別衝動,現在說正事要緊。”
雖然對自己那個沒腦子又虛榮的妹妹沒多少好感,但怎麼說那畢竟也是自己的親人,一下子失蹤近大半個月,任誰都會擔心。
“我說了,這事和我無關。”嚴以劭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模樣,眼裡是毫不掩飾的諷刺,“有什麼事自己去找該找的人,不要丟了什麼東西都要藉口找到我這裡來。”
“明明就有人看到是你手底下的人把她帶走了!”嚴仕訓再次跳出來憤怒地咆哮,“我警告你,你最好把她給我放了,否則……”
嚴以劭嗤笑,“否則怎麼樣?”
嚴仕訓給噎了下,一句話卡在喉嚨裡半天說不完全,“否則我就——我就……”
威脅的話始終說不出口,他最大的屏障就是自己的老孃,可在發現寶貝女兒不見之前,他已經親手把老孃送上飛機弄回美國去了!現在根本就沒人能給他擋着,萬一他真敢在背地裡做點什麼事,嚴以劭這個心狠如鐵的狼崽子說不定真能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說到底,嚴仕訓還是有點怵自己這個從小就心思陰沉手段毒辣的大侄子。特別是當他那跟籃球明星一樣高大挺拔的身形往自己面前一站的時候,那種強大又危險的感覺更是成倍增加。
這讓他對嚴以劭更是痛恨,越偏偏不知道該怎麼才能狠狠地打擊他。
“你父親就是這麼教你的?”嚴仕訓咬着牙,一邊剋制着心底的恐懼揚起手,“今天我要是不替你父親教訓你,我就……”
“爸!”嚴瑞到底比嚴仕訓理智,眼見嚴以劭眼神越發森冷犀利,心知他們現在是有求於人,鬧太僵難免壞事,連忙攔下嚴仕訓,“爸,別衝動!”
嚴仕訓本來也只是放放狠話,現在嚴老夫人不在,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真的就上前去打嚴以劭,先不說打不打得過,就是嚴以劭一時疏
忽給他打了個正着,估計他手底下那幫人也不會放過他。
正進退兩難的時候碰巧自己兒子機靈給了個臺階下,他便連忙順勢收回手,重重哼了聲,撇開頭掩飾自己的心虛,“好吧,就先聽你一次。”
夏福心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你笑什麼?”嚴仕訓跟嚴瑞不約而同狠瞪過去。
夏福心伸手比了比自己的嘴,兩手一攤示意自己什麼也沒說,只不過那雙水潤的大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惡意的笑。
嚴以劭不讓她開口,她就不開口,但是笑這個可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這輕浮的態度更是讓父子倆氣了個倒仰,“你什麼意……”
“如果你們是沒事來找茬的,那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嚴以劭微微側了側身,將夏福心擋住的同時眼神冷冽看過去,“我很忙,沒時間聽你們廢話。”
話說着,擡手做了個手勢,“送客。”
老程面無表情上前,嚴仕訓立馬往後退了一大步,眼神含恨卻又不敢和他正面對上。
嚴瑞心裡也是氣急,但好歹保留了幾分理智,二話不說連忙喊停,“等等!”
老程回頭看眼嚴以劭,暫停了要將父子兩‘送’出去的動作。
嚴瑞見狀鬆了口氣,伸手拉了拉領口,勉強露出個算是討好的笑來,就是臉頰肌肉有些扭曲,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表哥……”
“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有多讓人噁心嗎?”嚴以劭嘴角嘲諷地勾起,“表哥?我可當不起。”
夏福心雙手托腮盯着他看,忍不住在心裡感嘆一句——真是嘴賤又刻薄。
不過她喜歡。
“……”
嚴瑞那張原本白皙斯文的臉瞬間就漲成了豬肝色,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還不是跟嚴以劭正面對上的時候,他可不能在這時候露出錯處讓他有機會打壓自家。
攔下同樣已經怒紅了臉的嚴仕訓,嚴瑞壓抑着怒火,咬着牙道,“嚴總,我知道你對我們這一家沒什麼好感,但書妍她怎麼說也是你的堂妹,和你有着血緣關係。希望你看在同是一家人的份上,別爲難她,把她放了吧。”
“嚴少爺,我想你大概是弄錯了。”嚴以劭懶得繼續跟他們糾纏,辛傑克這個當然秘書的自然要站出來解決這件事,“我們總裁跟書妍小姐無冤無仇的,就像你說的,好歹是一家人——自家人怎麼可能會對自家人下手呢?你說是吧?”伸手推了推眼鏡,辛傑克一副苦惱的模樣,“想來嚴少爺肯定是受了奸人的矇蔽,要不就是存了心想來找茬,不然怎麼會連報案的時間都沒有,就直奔公司指責我們總裁來了?”
“嘖,這其中的道理,真是讓人想不通啊。”
“你什麼意思?”嚴瑞咬牙瞪着辛傑克。
都說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狗,他對常年跟在嚴以劭身邊的辛傑克同樣相當痛恨厭惡,“你是說我們是故意藉着書妍的事來找茬的?”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辛傑克兩手一攤,面帶微笑從容地把話丟回去,“畢竟我也不是兩位肚子裡的蛔蟲,兩位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啊。”
“你——”
“哦對了,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女。”辛傑克壞心眼第截過話,存心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先不說嚴二董事長你曾經因爲一點小事就找人要對付夏小姐,就是書妍小姐她在美國的時候,也曾因爲一言不合就‘故意’設計陷害她,當着我們總裁的眼皮底下就想殺人——也虧得我們總裁和夏小姐心善,所以才只是將書妍小姐‘請’出老宅而已。”
“如果我們總裁當真要對付她,又何必等到現在?”辛傑克言辭犀利,直說得父子兩啞口無言,連反駁都無從反駁起,“兩位一來就說她失蹤了,而且還指名道姓說是有人看到的,不知道那個人又是誰?憑對方的一面之詞,難道就可以直接將我們總裁定罪?說不定對方就是故意誤導兩位,達到陷害我們總裁的目的呢。”
“不可能!”嚴仕訓心急地開口,“那個人……”
“爸!”嚴瑞猛地拉了他一把,眼裡帶着警告。
嚴仕訓心裡一跳,也連忙住了口,垂着頭掩飾眼裡的心虛跟驚慌。
嚴以劭沒有別的多餘表情,只是眼神越發冷冽,倒是對這件事勉強一知半解的夏福心露出了個惋惜的表情。
辛傑克瞭然地笑笑,假裝自己剛纔什麼都沒聽到,又推了下眼鏡,一語雙關道,“所以我奉勸兩位還是先去報警,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說不定這會兒書妍小姐正在某個地方爲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懺悔呢?畢竟她三番兩次對無辜的人下毒手,想必心裡應該也很不好受纔對。”
“你在胡說什麼?”嚴仕訓自然也知道自己女兒是什麼德行,她背地裡做的那些事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在外人面前這些自然不能承認。“我的書妍那麼乖,她連螞蟻都沒殺過,怎麼可能對人下毒手?我不准你們誣陷她!”
“嚴二董事長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書妍小姐在美國謀害夏小姐的事可是有視頻爲證,拍得一清二楚的——難道你想否認?”辛傑克臉上的笑容沒了,皺眉道,“如果書妍小姐也不承認這件事的話,那我想下次再遇到她,估計我們總裁就真的要不高興了。”
嚴瑞對嚴書妍曾經想弄死夏福心的事並不清楚,心裡正煩躁,聞言便順口反駁道,“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女人而已,就算傷了又怎麼樣?大不了賠點錢……”
話還沒說完便感覺周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房間裡的溫度像是瞬間降到了冰點。
嚴瑞反射性打了個冷顫,眼角餘光只來得及看到黑影一閃,接着心口一疼,整個人便被踢飛了出去。
“滾!”
嚴以劭狹長的眸子眯着,渾身由內而外散發着瘮人的冷意,彷彿萬年不化的冰山。
沒料到他會突然動手的夏福心還有點懵,剛站起身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聽到嚴仕訓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衝着兩人的方向跑了過來,“我跟你拼了!”
老程魁梧的身形往兩人面前一站,大手鉗住嚴仕訓的胳膊,一個用力往後推了一把,後者便跟滾地葫蘆一般,分毫不差地跌到了自己兒子身上。
壓得嚴瑞又是一聲慘叫。
“……”
夏福心莫名覺得這場面相當喜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