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福心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連晚飯都不記得吃,躺在舒適的被窩裡默默調着時差。
第二天起來果然又開始活蹦亂跳了。
嚴以劭站在二樓窗口往下看的時候,就見她穿着一身乾淨利落的黑色運動服,在花園裡找了個單槓正架高腿拉筋,一邊張着雙手似乎是在吐納呼吸,一副心情不錯的模樣。
隔壁房間辛傑克一早上路過,看到嚴以劭停在窗前也跟着過去看了眼,調侃似的胡亂哼了兩句,“窗外的風景如畫呀,樓下的姑娘你美到哥哥我的心坎裡呀~~”
嚴以劭側轉身,面無表情看他一眼。
“咳咳!”辛傑克立馬改口,“我是說,star適應力還真是挺強的,半點不認生啊——這是好事,好事。”
正打算上樓喊兩人用餐的勞倫在旁邊接了一句,“夏小姐今天早上說,這裡的空氣很好,她很喜歡這裡。”
……是嗎?
嚴以劭微微頓了下,收回目光看向勞倫,卻是問了另外一件事,“阿爾伯特呢?”
“少爺去參加夏令營,下午纔回來。”
“夏令營?”辛傑克疑惑的推了推眼鏡,“我沒聽錯吧?那小傢伙肯去?”
勞倫微微一笑,“桃樂絲小姐要求的,少爺很聽話。”
“好吧。”辛傑克不說話了,聳聳肩徑直向樓下走去,邊拉高嗓門,“勞倫,我的早餐好了沒?我快要餓死了。”
“已經準備好了,傑克先生——都是按照你以往的喜好準備的。”
話說着,又看向嚴以劭,“亞瑟少爺也一起過去嗎?”
嚴以劭點了點頭,下樓的時候頓了下,頭也沒回丟下一句,“下午我會去接阿爾伯特。”
“好的,亞瑟少爺。”勞倫似乎早就料到這種情況,表情淡然點點頭,“我會提前通知桃樂絲小姐這件事的。”
六七月的費城早上還不算太熱,夏福心在花園裡打了一圈太極,感覺全身肌肉都活動開了,這纔回到屋子裡。
辛傑克手裡抓着杯橙汁已經坐在餐桌邊了,見狀連忙招呼她過去,“star,這邊!”
見嚴以劭也在,夏福心腳下一轉,立刻笑嘻嘻地搬了張椅子坐他對面,剛好在辛傑克隔壁。
嚴以劭將目光從財經報紙上移開,擡頭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泛起了微微的笑紋,隨即又很快地隱沒消失。
“來,嚐嚐這個。”辛傑克彷彿回到自己家一樣,分外嫺熟地給夏福心夾了個牛角麪包,“巧克力味,聽說是廚房那邊爲歡迎你專門做的。”
“真的嗎?太好了!”朝旁邊候着的勞倫和幾名女傭道了聲謝,夏福心接過烤得恰到好處牛角麪包,二話不說咬了一口,麪包表皮烤得酥脆,每咬一口都能聽到清晰的咔嗤咔嗤聲,脆香的麪包夾雜着暖暖的巧克力,簡直不能更好吃。
“怎麼樣?”辛傑克在旁邊與有榮焉地問,“好吃吧?”
夏福心猛點頭,三兩口把迷你牛角麪包吃完,又伸手去撈不遠處的培根和迷你三明治。
結果一不小心吃太快給噎到了。
見她皺着眉
使勁想把東西往下吞,對面看着的嚴以劭嘴角抽搐,簡直想扶額嘆息。
放下報紙伸手把一杯溫牛奶推到她面前,“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話說完,嚴大總裁不由皺了皺眉開始自我反省——話說他是不是品味真的嚴重降低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會覺得這女人就算是蠢都蠢得挺可愛,真是……沒救了。
或許他該找個時間去看看心理醫生?
“謝謝!”夏福心也不跟他客氣,撈過牛奶一下子灌進去大半杯,這才拍着胸口長吁一口氣,“終於活過來了!”
把肚子填了七八分飽,夏福心手裡捧着勞倫重新送上來的溫牛奶,目光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這房子挺不錯,不過主人不在倒是個遺憾。”
辛傑克吃得多,這時候還在往麪包上抹着黃油,聞言順口問了句,“你怎麼知道的……難道說這是偵探的直覺?”
夏福心撇撇嘴,大拇指往後一點,“勞倫大叔告訴我的。”
被點名的紳士管家面帶笑容站出來微微一鞠躬露了個臉。
辛傑克皮笑肉不笑移開視線——跟欠缺幽默細胞的傢伙實在沒話聊。
吃過早餐,由於嚴以劭手頭上還有工作要忙,於是辛傑克便接下了帶夏福心這個好奇寶寶到周圍逛一圈認認路的重責大任。
兩人在宅子附近的主幹道繞了幾圈,買了一大堆東西,順帶還特地坐車去買了有名的費城夾肉麪包”(PhillyCheeseStea/k)。結果剛坐下準備開吃呢,就讓嚴以劭一個電話給召喚了回去。
依舊是那輛格外高調的勞斯萊斯幻影,夏福心適應良好,除了剛看到車子的時候對着車頭標誌感嘆了一番,剩餘的時間裡都在盯着窗外的風景看。
車子開的並不快,即將進入盛夏的費城正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時候,下午的陽光也並沒有那麼熱烈,夏福心搖下車窗,戴着墨鏡享受着微風撲面而來的感覺,長長的頭髮微微飛揚,有幾縷順着風落到嚴以劭肩上。
後者面無表情像是不爲所動一般,可仔細看的時候,眼底卻分明有着極淡的笑意和溫柔。
車子開了將近大半個小時,纔在一棟看起來頗具後現代意味的高大建築前停下,門口守衛招手要求停車出示證件。
司機看起來已經駕輕就熟,很快把一塊像身份識別卡的東西遞了過去,守衛覈對過後,確認安全才把一行人都放了進去。
夏福心看到了大門邊上寫着的XX小學字樣,想起嚴以劭之前說過他們這次是來美國‘上課’的話,不由扭頭看着他,一臉嚴肅,“總裁,其實我已經大學畢業了!”咱們可以從初中課程開始嗎?
嚴以劭劍眉微蹙,似乎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然後?”
“你不是說要來美國上課嗎?”夏福心翻了個白眼,拿手指了指窗外嘻嘻哈哈打鬧着經過的小學生,“但是我想就我們兩個的程度,還不至於要從小學課程開始吧?”
“……”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女人經常脫線的智商,嚴以劭眼神詭異看了她半晌,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無語。
副駕
駛座上了解內情的辛傑克噴笑出聲,“star你可真能聯想,boss說要來上的課可不是這種普通意義上的東西——”話說着,又搖了搖頭,“算了,現在跟你說不明白,以後你就知道了。”
“說了等於沒說。”夏福心沒好氣瞪他一眼,轉頭看一眼窗外,腦子裡突地靈光一閃,“等等!我記得勞倫好像說過,他的主人桃樂絲有個五歲的兒子……我們現在是來接他下課?”
“聰明!”辛傑克朝她豎起大拇指,“阿爾伯特剛從夏令營回來,我們正好接他回去。”
“他叫阿爾伯特?”但願不是個熊孩子。
嚴以劭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率先打開車門,“下車吧。”
夏福心跟辛傑克對看一眼,都是聳了聳肩,也跟着下車了。
臨走之前,辛傑克壓低聲音道,“阿爾伯特跟其他孩子有些不同,所以待會動作千萬要……呃,小心點,別嚇到他。”
一頭霧水的夏福心還沒來得及問到底哪裡不同,見嚴以劭走遠了,又連忙追了上去。
“格雷科裡諾先生。”
剛走到教學樓前面,一名戴着黑框眼鏡,頭髮挽起成髻,看起來很是精明幹練的中年白種女人便迎了上來,看也不看夏福心跟辛傑克,目光全部聚焦在嚴以劭身上,面帶焦急道,“感謝上帝,你終於來了——阿爾伯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麻煩你幫忙勸勸他,不然我怕這孩子再這麼下去會受不住。”
如果不是阿爾伯特的母親強烈要求讓他學着融入到同齡人中,她也不會把這孩子一起帶去夏令營,就怕萬一出了什麼事——這不,果然還是出問題了。
這孩子看着雖然乖巧,但那副模樣實在是……
嚴以劭臉上表情未變,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只是沉聲問了句,“他在哪裡?”
“就在教堂前面的臺階上。”
嚴以劭點了點頭,沉默着朝中年女人說的地方走去。
夏福心走得慢,看到她很明顯鬆了一口氣。
這讓她對那個叫阿爾伯特的小孩更好奇了。
跟在嚴以劭後邊一路小跑,好不容易終於來到一座小小的白色建築面前。
透過洞開的大門,能看到長條形的建築物裡巨大的十字架。
嚴以劭停住腳步,夏福心一個急剎車,差點沒撞上他後背,連忙扯住他衣角穩住身體。
“怎麼了,幹嘛突然停……”
話還沒說完突地頓住,夏福心的注意力全都讓那個坐在臺階上的小小身影吸引過去了。
微卷的棕色頭髮,精緻無比的五官,坐在教堂門口的小男孩身穿中規中矩的白色短袖襯衫和黑色長褲,兩隻小手抓着個橘紅色的皮球沐浴在陽光下,安安靜靜地,像極了陳列在玻璃櫥櫃中的洋娃娃。
精美細緻,卻始終少了一分生氣。
在他身邊不遠處有一羣小孩正在踢着足球玩,可他卻彷彿根本沒看到或者聽到一樣,只是維持着同一個姿勢坐在臺階上,眼神空洞呆滯,不知看向何方。
孤獨而又脆弱的模樣,讓人莫名覺得心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