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歌只是語氣淡漠的道:“你不必多問,我知曉凰閣的位置,自行過去便可,你且去準備些飯食,稍後送來!”
凌雲閣雖是墨非離的地盤,可於她而言,卻是陌生的,而採香卻是生於斯長於斯的,對她有些抗拒和懷疑,倒也正常,然採香不過一侍女,她亦無需與採香多作解釋。
採香在原地站住了,眼瞧着鳳九歌等人大大方方的朝着凰閣而去,猶豫了一番,還是轉了方向,決定將這一消息告訴聖女堂的聖女與懲戒堂的紫成傲,眼下未見得墨閣主本人,夜閣主又仍在閉關修煉,這凌雲閣上下,乃是他二人做主。
自君湮對凰閣動手之後,墨非離便將凰閣大部分人撤回了凌雲閣,他當時離開朝烈皇城回凰閣便是處理了這件事,而聖女琉璃月,便在這批撤回的人之中。
琉璃月,行走江湖時,被稱之爲第一美女,又有人送美譽“驚鴻仙子”,自是生的一副堪稱完美的好皮囊,傳聞她豔可壓晚霞,麗可勝百花,人見傾心,月見羞顏……她無時無刻不以輕紗蒙面,乃是因着她曾立下重誓,如遇良人可嫁,纔會拿下那面紗!她還有一雙冰藍盈盈的剪水雙眸,更平添一股子動人心脾的神秘之美……
然,凌雲閣的人卻都心知肚明,聖女不嫁,不過因着傾心閣主墨非離,只可惜縱她傾國傾城,卻也得在墨閣主面前淡薄了顏色,而墨閣主卻從未對她有過絲毫的在意……
可琉璃月絕不是紫鳶那般愚蠢放肆的花癡之輩,她總是表現的落落大方,柔善溫和,謙卑恭敬,但凡墨非離安排給她的事情,事無鉅細,她都做的幾近完美,便是墨非離沒有說過的,她亦能心明眼快的做好。除非有重要決策的事情,她絕不會去打擾墨非離,她將凰閣打理的井井有條,漸漸的成爲了凰閣必不可少之人,威信僅在墨非離與夜青鸞之下。
自然,她能做到這般,亦有她獨天獨厚的運氣和優勢,她是在很早很早之前便跟着墨非離的,至於到底有多久,怕是隻有墨非離一人清楚,她非肉體凡胎,乃是仙階四級,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仙子!且據說她還對墨非離有過一次救命之恩……
太多關於琉璃月的言論,卻都是美好的,而此時此刻,這位琉璃美人便高貴大方的坐在紫成傲的懲戒堂裡,她穿一件天藍色繡着雲紋的抹胸裡裙,外罩一件同色的輕薄紗衣,袖廣流仙,裙襬勾花,一條輕軟的白色飄帶自然的挽於雙臂……
青絲如瀑柔順黑亮,梳着簡單又大方的髮髻,一邊斜插兩支藍玉簪,另一邊是一支蝴蝶花式樣的步搖,墜着小小的圓潤的珠子,似藍色的眼淚。
頎長白嫩的脖子上掛着一塊藍色的玉佩,恰到好處的垂到與裡裙僅有一寸距離的地方,將她精緻感性的鎖骨與惹人瘋狂的魅惑溝壑勾勒而出,再配上她那雙看似空靈的藍色眼眸,整個人,優雅又充滿媚惑……
她喝完杯盞中的香茶,將茶杯放下,語氣柔和的如三月的暖風:“是以,紫堂主的意思,你那女兒之所以爬上青羅玉辰的牀榻,失了清白,逼得你不得不忍痛與她斷了血親,將她驅逐出凌雲閣,卻都是中了鳳九歌的毒計?”
“紫鳶有錯!”紫成傲道:“本堂主從不徇私,這般懲罰,是她罪有應得,紫鳶亦確不該覬覦上墨閣主,然,紫鳶到底是生養在凌雲閣的,便是平日裡驕陽跋扈了些,卻到底還是有些腦子的,可卻輕而易舉的就栽到了深谷,無人可救……莫非僅僅是因着她愚蠢?就果真沒有旁人半點算計?聖女,你是冰雪聰慧,心眼清明的,竟亦認爲鳳九歌是個單純的?”
“單純?”琉璃月輕笑了一聲:“紫堂主,我可告訴你,這世上,沒有哪個女子是單純的,女子之心,有如深沉滄海,到底藏了多少明明暗暗的心思,可是猜不透的!而鳳九歌的深沉,便是連我都要敬讓萬分呢,否則,她何以將墨閣主都算計了去?!
竟使得墨閣主爲了她,去做了勞什子的朝烈國師?又與那靈王成了不死不休的敵人,連凰閣在外的勢力亦全都放棄了呢!你可知,墨閣主竟以當衆宣告要娶她!”
“什麼?這是真的?”紫成傲瞪圓了眼睛,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個妖女!”
“自然是真的!”琉璃月道:“紫堂主,我琉璃月從未掩飾過對墨閣主的一片癡心,若不是真的,這種話,我又如何說得出口?我這顆心,早就疼痛過了。”說到這裡,她微微皺眉,用手捂住了心口,眼裡流露出一片悲慼,像是真的難受極了。
“如是!這個妖女便更不能留!”紫成傲寒了眼睛,射出幽冷毒光:“且她竟還敢再次闖到凌雲閣來,分明便是找死!”
“你想動她,怕是沒有那麼容易!”琉璃月卻道:“你可知她有多麼的逆天?!旁的我不知曉,可她上一次與四國皇室一併闖四荒島,大亂墨閣主煉魂修命的計劃,那時,她不過還是個醫武不能,受人蔑視的廢物!
可回去之後,她不僅在短短的時間之內,與朝烈的禹郡皇叔結盟,令那名動天下的第一公子万俟明玉成爲了她的裙下之臣,更掛帥出征,覆滅了強大的青羅帝國,如今更是連朝烈亦被她掌控,而她自身,亦修的武階的圓滿,又騙的墨閣主爲她洗髓煉骨,已然開始修煉仙階了!”
“這……不及兩年的時間,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紫成傲更是震驚。
琉璃月卻道:“誰知曉呢,許是她根骨極佳,又或是有什麼獨門的秘法,總歸是,她已然做到了。是以,若你想與她爲敵,我可是擔憂你會成爲她的手下亡魂!”
紫成傲卻是惱了““笑話!我紫成傲乃是堂堂凌雲閣懲戒堂的堂主,三級仙階!又豈會敗於她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之手?聖女,你且待看!我定會爲凌雲閣,爲墨閣主,除了這惑人害人的妖孽!”
當初紫鳶那檔子事兒,便使得他顏面盡失,如今鳳九歌再來凌雲閣,他又豈會放過她?不過區區一女子,剛剛纔修煉仙階,仍是肉體凡胎罷了!
採香在這時匆匆到來,先行了禮:“三品侍女採香,見過聖女、見過紫堂主。”
紫成傲眉頭一豎,面露兇光:“你有何事?沒瞧見本堂主在與聖女議事?”
採香嚇的面色一慌,趕緊跪下:“紫堂主恕罪,採香有一要事,亟需聖女與紫堂主拿個主意,這才冒昧闖入!是有關那……那鳳小姐的事情。”
紫成傲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他坐回了椅子上,才問道:“說吧。”
採香小心翼翼的開口:“鳳小姐與她的侍衛侍女到了之後,採香原是想按照聖女與紫堂主的吩咐,將他們安置在香雪院裡,然而鳳小姐卻執意要住進凰閣,採香地位卑微,不敢勸阻,他們已然往凰閣去了!”
“什麼?去了凰閣?”紫成傲身上的殺氣再次騰起:“好一個厚顏無恥的鳳九歌,她當我凌雲閣是什麼地方?想住哪裡就住哪裡?”
琉璃月那張從未失過神色的臉亦有些難看了,就連語氣都變得不那麼溫柔:“鳳九歌是如何說的?”
“她說,她知曉墨閣主性子古怪,有潔癖,歡喜清靜,然而,墨閣主現下是與她在一起的,她在哪裡墨閣主就在哪裡,她覺得墨閣主更歡喜待在屬於他自己的地方,是以,她要住進凰閣!”採香不敢隱瞞,將鳳九歌的原話說了一遍,又加上自己的解釋:“鳳小姐的話,採香愚鈍,實在聽不明白,且採香亦沒有瞧見墨閣主的身影,這才匆匆趕來,與聖女、紫堂主稟明這一情況!”
別說採香不明白,紫成傲與琉璃月聽了這話亦沒有明白。
於是乎,紫成傲怒道:“既然墨閣主並未與鳳九歌一起回來,那就代表這不過是鳳九歌自尋的藉口!本堂主不管她到底安了什麼心思,凰閣乃是墨閣主的私閣,只有閣主夫人才有資格入住,她硬往裡面闖,便是壞了我凌雲閣的規矩!本堂主這便帶人去好生的教教她規矩!”
言罷,紫成傲果真怒氣衝衝的出了門去,卻是連招呼都沒與琉璃月打一個了。
琉璃月安穩的坐在,掃一眼地上的採香,便又穩定了情緒,語氣溫和的道:“好了,採香,你先起來吧,這事情,你做的不錯!鳳九歌再得墨閣主歡喜,到底是閣外之人,你能及時的將她的情況稟告給本聖女與紫堂主,很不錯!無需害怕,且先回去歇着吧!”
採香沒敢擡頭,只是恭恭敬敬的道:“是,聖女,採香告退。”
她走出殿外,忐忑的心便安穩了許多,聖女說的沒錯,鳳九歌只是閣外之人,便得了墨閣主的歡喜,怕也只是一時的,聖女纔是墨閣主最爲信任之人,她得站對了隊伍。
可是爲何,溫柔大方善解人意的聖女,卻還不如那鳳九歌給她的感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