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香茶,慢慢悠悠的道:“如是說來,那鳳水媚,果真是犯在你手裡了?可她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怎的會招惹了你這隻毒狐狸?!”
万俟蒼炎愣了下,又大笑了兩聲,道:“郡主說話,可真是半點不客氣,本王這隻狐狸再毒,可是初次與你見面便遭了你的算計呢,烈王至今還躲着本王,真以爲本王欲對他不軌了。”
他又道:“那鳳水媚與我自然是無冤無仇的,可與你的仇怨那可就大了去了,她帶着一千五百金來了我的場子,試圖買了殺手綁了你,而後好生將你凌辱一番呢!嘖嘖,她說的那些個對付你的手段,便是我都有些唏噓。”
“是嗎?”鳳九歌只是淡漠的笑了笑,道:“你的場子?殺手?我知曉了,這皇城裡膽敢明目張膽的做人命買賣的,可只有七殺堂!七殺堂收錢辦事的價碼可不低,一千五百金?打發要飯的呢?”
万俟蒼炎的眼裡有些微微的吃驚:“鳳九歌,你還真是與衆不同呢,我以爲,你會對我的身份感到些許驚訝,或是擔憂一下自己的處境,又或是惱怒一番這種膽敢暗害你的行爲,可聽你這語氣,倒真是淡定極了。”
鳳九歌不以爲然的道:“跳樑小醜,何必放在心上,只是炎王身爲皇家親王,卻暗裡面組建這麼個不擇手段的殺手組織,如今又讓本郡主得知了,便不怕這事情漏了,影響你的大事?”
万俟蒼烈道:“我既然敢讓郡主知曉這事兒,便不怕郡主將這事情漏了出去,況且依着郡主的性子,也不會去多那個嘴巴。”
“這點你倒是沒猜錯,”鳳九歌道:“本郡主的原則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與本郡主不相干的人或事兒,本郡主皆懶得去管……只不過,你今日前來,到底有何目的?明說了吧,本郡主不歡喜那些個彎彎繞繞。”
“我是來與郡主結盟的!”万俟蒼炎嚴肅了臉色,如是道。
“哦?說說看。”鳳九歌的神色依然平靜淡漠,完全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万俟蒼炎道:“我知曉你仁義大度,然万俟歸涯卻肆意悔婚,害的你名聲掃地,我聽聞在四荒島時,他與万俟安寧亦對你諸多爲難,如今見你學了些本事,卻又再起歹心,多次向父皇請旨,要你做他的妾室……如此無恥的行徑,便是我這旁人聽了亦是有些氣憤的!
太子無德,不過仗着出生好,便強取豪奪,佔盡了好處!而我万俟蒼炎,論才華,論智謀,論平衡地方掌管中央的政治本事,哪一樣比他万俟歸涯差了?便是武階上稍遜他些許,只要再勤加苦練,總會有超越他的一日,憑什麼就要被他踩在腳底下?我不服!”
“所以呢?炎王是想要取太子而代之?還是取了如今的朝堂而獨尊?”鳳九歌淡漠的道:“若然是前者,便是結黨營私,若然是後者,便是逆謀造反!炎王可得想好了。”
万俟蒼炎冷笑一聲:“結黨營私也好,逆謀造反也罷,結果最重要,不是嗎?朝烈這萬里江山,只能容得下一個至尊之主!”
鳳九歌眯了眯眼眸,道:“炎王有此志向,好壞九歌不予評價,九歌不會阻了你,亦沒那個閒心去宣揚你這心思,往小了說,這不過是你與太子之間的兄弟之爭,往大了說,亦不過是皇家的爭權奪位,與我鳳九歌又有何關係呢?我鳳九歌不過一閨中女兒,是檐下燕雀,如今又樹敵衆多,自保尚且不足,怕是做不得炎王的盟友,炎王欲成大事,還請另擇他人。至於太子……”
她稍稍停頓了下,接着道:“沒錯,我確也不想讓他好過了,然這是我的事情,我不欲讓他人替我對付他,若是哪日,我給他下了暗套子,炎王不拆我的計劃我便也謝謝你了!”
盟友?不好意思,她已經有了!與墨非離、禹皇叔、玉世子相較,万俟蒼炎這不擇手段的陰險小人她便是連多看一眼都不歡喜!
万俟蒼炎今日“送禮”上門,無非是想利用她,他想做那個下棋的人,卻也不先稱一稱自己夠不夠斤兩?!卻也不先搞搞清楚——她鳳九歌怎會是甘願做棋子的人!
再說了,炎王與烈王兩相爭鬥,皆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朝烈的朝臣們可都是心知肚明的,她自然也是知曉的,所以他今日坦露的秘密委實也算不得有多重要,只沒想到,他的野心,竟是連謀反也算計了進去,且七殺堂居然是他的?她還一直以爲是万俟蒼烈可能性大些的呢!
不過這樣也好,且由着万俟蒼炎、万俟蒼烈、万俟歸涯去鬥,她也好從中漁利!
鳳九歌將話說的直接,万俟蒼炎便知曉自己今日是說服不了她了,有些不甘心,到底也不好強逼了,便道:“如是,我万俟蒼炎也不會強人所難,郡主倒也無需妄自菲薄,別人瞧不見,我万俟蒼炎可是瞧得真真的,郡主哪裡是檐下燕雀,郡主分明便是蟄伏中的金鳳,他日展翅,必當風華!”他又將鳳水媚的現狀與鳳九歌簡單說了幾句,便起了身,準備告辭了。
“炎王,”鳳九歌想了想,又道:“這件事情,雖說是鳳水媚自己付不起價錢,又或者說,即便她付得起錢,你七殺堂的殺手也不一定動得了我,然你到底也算是給我擋了災,我便承了你這份人情,便提醒你幾句,你與其來勸說我,不如想想辦法拉扯了鳳正雄,鳳水媚雖說是個髒東西,然亦是鳳家的女兒,她既然到了你的手裡,你可要好生的利用纔是!
要知曉,當初皇上許了太子娶側妃的那一道旨意也是有漏洞的,我記得,像是隻說了娶鳳家的庶女,卻並未指名道姓的說一定便是鳳清韻,只是那時,太子與鳳清韻勾搭在一起,大家便都自然認定是她!
而如今鳳清韻已然沒了,鳳羽蝶早有婚約,鳳家的庶女,可就剩下鳳水媚一人了!如何讓聖旨上的漏洞廣爲人知,如何藉此機會讓太子大栽跟頭,如何……呵~炎王,我想你會很有辦法的,是嗎?”
万俟蒼炎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線,藏起裡面狡黠陰毒的光,他道:“多謝郡主提醒!”便轉了身離開,只是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又在心裡暗思:鳳九歌這個女子可真是個寶貝,她有仇必報的毒辣他是早就領教過了,只沒想到她這心思竟也是這般的陰狠聰慧,不過寥寥數語,便同時給他指了幾條好踩的路……他定要想盡一切方法將這個女子抓在自己的手中!
離開了右丞相府,万俟蒼炎便直接去了自己經營的酒樓子,並讓人將鳳水媚帶到他面前來。
大半個晚上再加整個上午,對鳳水媚的黑暗懲罰一直沒有停歇,當她被人像丟破髒布一般的丟到万俟蒼炎的面前,便是衣不蔽體,雙目負重,慘白的臉上一片絕望,全身上下尋不到半塊好皮,連爬都爬不起來悲慘模樣。
她身上血水與污垢的味道使得万俟蒼炎拿了帕子捂住了鼻子,冷冷的道:“如此髒臭便帶了過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覺得本堂主今兒心情不錯?還不快去將她洗乾淨!”
站在鳳水媚身邊的七殺堂屬下嚇的身體顫了顫,趕緊道:“是,堂主!”
換上了一身乾爽衣裳的鳳水媚看上去總算沒有那麼令人噁心了,万俟蒼炎纔拿正眼掃了她一眼,道:“鳳三小姐,知曉你錯在哪裡了嗎?”
“求你,求你饒了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冒犯七殺堂了……”鳳水媚像條狗一樣的趴万俟蒼炎的腳邊,哀哀的求饒。
“知錯能改,便還有些價值。”万俟蒼炎說着,拿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厲聲道:“來,擡起頭,瞧瞧本堂主這張臉!”
“不敢……我不敢……”鳳水媚的聲音微弱,充滿了恐懼,她剛剛從地獄裡被拖出來,那等變態的摧殘已經讓徹底嚇破了她的膽子,她只盼着不要再將她扔回去,哪裡還敢再多看面前的男人一眼?!於她而言,七殺堂的堂主便是地獄裡的閻王!
万俟蒼炎卻惱了,怒吼一聲:“讓你擡起頭來!”他一把捏住鳳水媚的下巴,迫使她擡了頭。
“啊,炎……炎王!”見到了万俟蒼炎的臉,鳳水媚更是嚇得全身顫抖。
“你認出了本王,很好!”万俟蒼炎厭惡的鬆了手,陰冷冷的道:“原本依着你自己出的主意,還該花了你的臉,餵你吃些七日斷腸散,挑了你的手腳筋……”
“炎王饒命!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奴婢這條賤命,求您……”鳳水媚忙以頭扣地,“咚咚咚”的響聲後,她的額頭磕破了皮,滲出鮮紅的血來,她卻像是無知無覺般繼續狠磕,顯然已被嚇壞了。
“曉得自稱奴婢了,倒是不枉費本王對你一番訓教!”万俟蒼炎陰毒的笑了一聲,接着問道:“鳳水媚,你可知本王爲何要如此對你?”
“都是奴婢自作自受!”鳳水媚趕緊乖巧的道。
“不,你錯了,”万俟蒼炎卻道:“本王乃是看好你,才苦心孤詣的訓教於你!從今日起,你便是我七殺堂的副堂主了!你乖乖的聽本王的話,本王便會將你送進太子府,讓你做了太子側妃,保你榮華富貴!”
“啊?”鳳水媚瞪圓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她冰清玉潔時倒是想過往上爬,可如今已然是殘花敗柳,哪裡還敢有這心思,可万俟蒼炎竟又許了她這般好處?
“你不必懷疑!你只需依着本王的意思去做,本王自然不會虧待了你!”万俟蒼炎的臉上浮起一抹殘忍的笑,接着道:“稍後,本王會派人送你回去,可要管好你自己的嘴巴,你在本王這裡受過的訓教,便是對你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要隻字不提,給你五日的時間養好身子上的傷,傷好之後,每日夜半過來,要做什麼,自然會有人告訴你!”
說完,他又壓下陰冷的一句:“若你膽敢悖逆本王,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你遭受更非人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