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派領頭者的身份,既在李解預料之中,又在他估計之外。
李解估摸會是從政者,對方也的確是,年輕有爲的政監部的部長,叫興項鏘,跟副城長同姓,但並非直系血親。
政治監督部只屬於炎黃城的世界政府內務管轄,在別的地方,可以說是盯着城政府的部門,但在雙月城,有點像擺設,沒有權力插手什麼事情,而地方政府面對的局勢又很複雜,世界政府方面對雙月城的城政府給予較高的自治權。
所以政治監督部也就變成了空架子,除非城政府裡有誰嚴重瀆職、或者有立場問題,否則,都輪不到他們插手什麼事情。
興項鏘三十出頭的年齡坐上這位置,很了不起,但在他的位置上的感受而言,又是一番想法。
他給李解的信息,開始就說他至今爲止的關鍵政績,還有裁決組織裡他帶領下的那些貢獻等等。然後告訴李解,裁決長對於組織未來的方向問題上,有新的想法,並且認爲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李解開始客氣的聽着、應付了一段,然後,終於忍不住客氣的表示:“部長不如直說吧。”
“好!快人快語!”興項鏘還真就直說了,也不再用些政治語言,像個裁決者那樣很直率的表明意圖。“我個人並不完全贊同裁決長的想法,但是,既然現在組織裡這種聲音比較大,我可以配合裁決長調整的新方向。但是,政治派在組織內至今爲止的貢獻有目共睹,而且城政府方面的工作一直是我們在負責,這一點,我希望不會改變。”
李解直接懵了,這是不是太突然了……對方主動找他,還這麼說,這等於是說:他接手裁決長的位置已經是釘上板的事情了,所以對方並不想做徒勞的爭鬥,政治派未來會配合工作,但李解則不能指染政府部門的權力安插。
興項鏘最關注的焦點是城政府的職務,這一點得到保證,他可以接受李解接管裁決長的職能。
李解本來想說,他無意於此,但想到落滿盈的話,又知道那很徒勞。對方主動挑明來意了,他如果還說什麼無意如何如何,別人直接會認爲他是拒絕協商,什麼都想要!
“部長帶領的政治派至今爲止貢獻極多,未來組織在地方的工作當然還需要部長繼續負責。我這個人不喜歡麻煩事,加入組織爲的是當裁決者,對於政治的事情不瞭解,也不準備深入瞭解,這方面的事情只能依靠部長負責。”李解琢磨着,最後如此回覆。
“這個沒問題!解決長年輕有爲,大有裁決長當年的風采,未來組織一定會運作的更好!”興項鏘顯得很高興,而李解這一刻,不由想起符東說的,政治妥協。
這對裁決組織,又或者政治派,都是一個好的結果。如果政治派未來各種不合作,那就是內部對立,可是,哪一方都不是能夠被打倒的啊!更何況,加入裁決的人,不是爲了搞諸如此類的鬥爭而貢獻力量的呀。
但是,李解還是有點一頭霧水的感覺……爲什麼,突然這樣?
他把情況給落滿盈大概說了,她肯定關心着,聽了後,落滿盈推測着說:“興項鏘這麼主動,應該是裁決長的意思。”
“……這又什麼跟什麼?我怎麼突然覺得腦子不夠用了!”李解真有點亂。
“因爲你是戰士。讓全能全知的智慧女神給你指點迷津吧!興項鏘就是裁決長重點栽培的接班人,副城長的位置一定是想給他。這也是權力接班人最重要的關鍵,裁決長不在了,興項鏘跟他同族,又受他提拔,於情於理都會保證裁決長子女將來的政治安全,不會被政敵翻舊賬,不會被仇人陷害什麼的。”
李解突然覺得,他或許還是太年輕了,如果帶入他父母的角度去思考,很容易就可以得到這個結論。
裁決長的政治權力傳承對象,最優先的選擇肯定是他的子女,但都還太年輕,而且如今又不是世襲時代,提攜容易,提攜到跟他自己相同的權力層次基本不可能,到底還得看被栽培者自身的能力。
子女傳承不能時,自然是優先培養親族,親族裡也沒有好苗子時纔會選擇熟悉的得力部屬。
這本來只是很正常的人性決定,李解卻需要落滿盈提醒,他不由反問,是不是因爲從小一個人生活的時間太多,以致於感情上有點缺失,太獨立了呢?
“而裁決長的職責呢,其實是難以像政治權力那樣傳承的,政治派畢竟不是組織裡的絕大多數派。你的出現,攪了局,直接把興項鏘繼承裁決長的可能性壓低,加上今天的事情,政治派理虧,興項鏘不可能擺脫責任。還有裁決長自己的想法改變,把假如當初沒有從政,專心當裁決者會怎樣這個未知的猜想,寄託在很欣賞的你身上。但人家可沒糊塗,理想歸理想,現實的政治權力傳承保障還得有呀,所以就讓興項鏘直接跟你交涉,如果你野心勃勃,想從內部藉助裁決長的影響力滲透政治派,分化權力,然後往政治方向發展,那他無論如何不會讓你當裁決長……”
“像我這麼有個性的人,果然不適合玩政治。如果情況真是這樣,回炎黃城之前儘快把裁決長的職務玩夠,省得到時候你不捨得丟。”
“爲什麼是我!”
“因爲你太會玩這些,我肯定很快被你架空,到時候丟不丟只能是你說了算,我說了肯定不算。”李解毫不留情潑髒水,落滿盈自然極度不滿,於是,兩個人脣槍舌劍,你來我往,扯的熱鬧。
可惜,快樂的時光是短暫的,落滿盈的父親又找她了,於是,她匆忙結束通訊,繼續扮演全神貫注癡迷投入的科研工作者角色……
而李解這裡,既然跟興項鏘的協商有了結果,也就了卻了心事,不必再擔心扯後腿的事情發生。
最後算起來,爲此付出代價的人是符東,還有破壞者組織。被抓的幾十個人裡,確定了破壞者組織成員身份的有八個。城市守護方面沒能撬開嘴巴的就移交給了和平守護,神無雙控制的滅患、白勝衣帶領的滅患調查組分別搶走兩個人。
除此之外,還有黴城控制的一支滅患的人也要走了一個。
原本死城方面在雙月城也有一支滅患戰鬥力量,但在基因禍患時被送去進攻二級城區,如今已廢,其中隸屬於死城的隊長、副隊長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剩下的那些拆編後被城區政府的人掌握,戰鬥力已經遠不如前。
至於死城在雙月城這裡,儼然是無處容身的處境,只能在暗地裡活動,還面臨各方面勢力的攻擊,以及城政府的抓捕。
如果不是黴城勢力暗中給予庇護,大約已經被徹底掃出雙月城了。
黴城雖然給予幫助,但七級城區聖行者被黴城和親近的勢力瓜分最多,黴城方面需要的是死城按照他們的節奏捲土重來,所以,在消化完七級城區之前,也不會給死城東山再起的機會。
黴城需要死城到別的城區去東山再起,不可能是被他一大半吃進嘴裡的七級城區。
經歷基因戰士的災禍後,城區勢力發生了很大變化,但是,局面相對穩定,雖然有些城區摩擦不斷,但暫時都沒有易主的劇變。
組織內部的隱患消除後,李解也沒去關心裁決長的事情,他反正本沒有主動的志願,而且如落滿盈推測的那樣的話,裁決長並不會跟他搞什麼感情聯絡。
只是,興項鏘經常都會跟李解信息聯繫,都是站點裡的事情,大大小小的都有,兩個人的交流不錯,並沒有矛盾產生。
李解估計這也是試探的意思,以此確定他是否言行如一,奠定他們長期配合的基礎。
追查破壞者的關鍵性線索一時半刻還沒有出現,本來也是政府負責,即使需要協助,政治派的興項鏘也會盡可能通過政治派內消化,目前完全沒有向李解交待什麼的必要,後者當然也不會主動關心。
相較之下,李解負責的兩個城區的解決者站點,主要的事務還是基因病毒的殘留問題。
諸如此類的惡性事件還是很多,禍患期間各種原因遺漏的不少,大部分被居民主動舉報回收。剩下的裡面,大部分被不知就裡的人傳播或者觸發感染現象;小部分被有心人留存,有意製造禍端,其中一部分是報復仇人,一部分是被欺負瞭然後一時衝動,還有一些是惡意報復社會。
李解揮劍放倒了個女基因戰士,蒙着口鼻躺地上大半個小時的年輕男人連忙站起來,看起來沒受什麼驚嚇。
“膽量不錯。”李解覺得這樣的不多見,善意的翹起大拇指稱讚。
那年輕男人笑着說:“經歷過一次了,那回挺嚇人,一羣人裝死等救援。今天有經驗了嘛,加上這個是美女哎,穿的還是超短裙,你留意了沒,她沒穿小內,我躺那裝死裝的挺開心的,不過看久了也沒意思……”
李解只能抱拳道:“佩服、佩服!”
那年輕男人哈的笑着道別說:“多謝了哥們!被你們解決者救了兩回,這個月還沒發工資,發了絕對到你們站點捐錢!你們太偉大了,專門義務做好事,我這麼壞的人都被你們感動啦!”
李解只能說,這真是個有意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