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如意成了話題人物,她那些英勇事蹟飛速擴散,眨眼就傳遍了整個戎城。所有人都在議論這個起於貧賤卻在半年之內叱吒風雲的奇女子……如意順利的被幾方勢力盯上了。讓她記掛的同行也在兩日之後行動起來,他頻繁的在如意喜歡的那幾家客棧進出,悶聲吃菜的同時豎起耳朵聽各種傳言。
譬如雍京城那次離奇的鬥法,又或者她是怎麼在受到全民懷疑的情況下爲自己洗白。
如意終於有機會窺其來歷。
這氣場,這萬分熟悉的感覺……如意心裡生出一種猜測,爲了驗證內心的想法她在第二次會面的時候稍微顯露了自己的本領,對方果然跟了上來。
出城以後走兩里路就能到朱雀營,馬車骨碌碌跑了一半的距離就被攔住。
“有幸聽聞容軍師來歷。疑似同門,貧道廣真子有禮了。”
人家都亮了底牌,擺譜就沒意思,如意給表兄容律遞了個眼神,讓他好生在馬車裡待着,輕易不要露面,自個兒掀開簾子一步邁出。確保馬車上各種防護都沒有問題,她才輕笑一聲,說:“看你面相就不是衝動冒進之人,會主動亮相代表你已經查清楚我的底細,既然各爲其主何必裝腔作勢,有話直說不是更有誠意?”
“容軍師果然直爽,個性就和傳言一樣。你大抵把貧道想得太壞,我站在這裡只是想問個清楚,每一屆爭霸賽都要見刀光。鬧得同門相殘就不好了。”
“聽起來很像那麼回事,不過呢,你這話忽悠別人可以。我一個字都不相信。敢對三清祖師起誓你沒帶兵圍困我們,沒有先下手爲強借刀殺人除之而後快之心?這種招數我師兄師姐都用爛了,想忽悠你姑奶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道行?有本事下黑手有本事承認啊!是不是男人?”
……
……
容律愣了愣。
他沒想到平素清冷話不多的表妹還有這一面。
真是出人意料的彪悍。
就像容如意所說,廣真子的確是做了充分準備的,爲了配合他的行動酈臺子還調了五百精兵埋伏在周圍,磨刀霍霍準備幹掉天沐走狗。可惜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比一山高,他剛說完開場白就被如意拆了臺子。
廣真子在玄門內部只能算是馬馬虎虎,放在凡塵俗世也是大殺四方的牛逼人物,當着將士們的面這麼丟臉真有些掛不住。他咬牙切?臉色臊紅,以恨不得剝皮拆骨吞之入腹的兇惡眼神看着如意,“別以爲被俗世賤民追捧你就真了不起了,冒充神算門弟子很爽是不是?騙得了別人你騙不了我!老子就是神算門正宗!”
“哦?”
“我師尊是掌門弟子。道號清禾,哎,你個冒牌貨,說了也不懂。”
如意以一種粉絲見到偶像的崇拜眼神看着廣真子,今兒個運氣好,竟然見到清禾子的愛徒。
這清禾子是誰呢?就是大戰的倖存者叛出師門出家爲僧的混賬,有其師必有其徒這句話賊有道理,這廣真子也是個腦子不正常的。見如意這個樣子他就得意了,小姑娘真是個只會吹牛逼其實沒見過世面的,將師尊的名號擡出來就把人唬住了,廣真子沒想到此時此刻如意琢磨的是怎麼除了他。
“清禾子我自然知道,讓我來問一問你,身爲神算門弟子卻沒有相當的覺悟,一身本領不用在該用的地方反而爲虎作倀霍亂江湖……你可有不得好死的覺悟?”
氣氛就冷下來,兩人都戒備着,那感覺沉重而窒息。
動手之前。如意交代了最後一件事。
“麻煩兩位先生看好那些混在灌木林裡的雜魚,別讓他們來打擾我,就讓本小姐見識你真正的本事。”
馬車停在距離戎城一里地的低矮灌木林裡,這是唯一能藏人的地方,根本不用掐指去算,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哪裡埋伏着敵人。如意話音剛落,負責趕車的大個子就將斗笠摘下來,車廂裡又走出一個人,這兩位可不就是名震江湖的奪命雙青。謝青山出手就是大把暗器,朝着枝葉密集好藏人的方位甩出去,根本不需要準頭,瞬間就倒下一大片,連呻吟聲都聽不見,人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子一出手,大地都要抖一抖……十七個。”
孟青流壓根沒多看他一眼,就從腰間取下青玉笛,沒吹兩下四面就立起蛇網,那陣仗比初到戎城那日在沙漠裡遇見更加恐怖,這個比暗器來得快多了,悶死毒死絞死……眨眼的功夫餘下那四百多人就折了一半,距離全軍覆沒已經不遠。休歡向技。
都忘了這老小子的本事,在遍地毒蠍毒蛇毒蜈蚣的地方和他橫簡直找死。謝青山就嘿嘿笑了一聲,問如意說要不要把那道士一起幹掉,如意擺了擺手。她愉快的看向對面,欣賞廣真子扭曲猙獰的表情。
“這可真是個好地方,距離朱雀營至多隻有一里地,和酈國將士駐紮的青龍營卻是一南一北相隔老遠,就算你們叫得再大聲也不會有活路的,我不是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廣真子額頭上青筋都凸起來。
他恨聲說:“毒蛇事件是你們搞出來的?這是江湖兩大惡人謝先生與孟先生?”
“現在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已經晚了。”
廣真子知道如果不能打動這兩人他就凶多吉少了,就算再困難也不能放棄,“聽女人使喚有什麼意思?效忠我們太子殿下錦衣玉食享之不盡金銀珠寶拿到手軟。”
謝青山就哼哼一聲,對如意說,“你看看人家給的什麼待遇,就不說多了,每頓給咱加二斤好酒如何?”
如意笑得特別燦爛,明媚的看着他,謝青山就慫了,他狠狠瞪了廣真子一眼,“這小子挑撥咱們!看我滅了他!”
“行了行了,你在一邊看着,既然是本門敗類當然得有我來料理,”如意快速的結出一個手印,朝對面拍去,廣真子也不遜色,咬牙還擊,瞬息之間兩人就拆了好幾招,越往後廣真子就越心驚。
這女人的手法是神算門不傳之秘,只有長老們的真傳弟子才能習得,難不成她沒忽悠人?
廣真子心裡一涼,他後悔了,一邊躲閃防備一邊說:“門規第一條手足不相殘,你不能殺我……”話音未落他就覺得周身發寒,之後的幾個呼吸時間,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靈魂脫離身體,在完全分開那一刻,他的身上燃起幽藍色火焰將肉身燒成灰,廣真子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這是死了。
“不,這不是真的,我的身體!”
“你殘害同門!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
如意做事一貫狠絕,她緊接着一張符紙彈出去,貼在那個黑化的靈魂之上,剛剛還在囂張得意活生生的人連骨灰連魂魄都沒剩下,就這樣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五百將士的屍體她根本沒去管,馬車搖搖晃晃回到朱雀營。如意和容律一道去了黑鷹騎主帳,把這段遭遇繪聲繪色的對晉王一說,還沒開始商量後續的應對章程,酈太子就帶着手下親信找上門來討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