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海蘭珠詫異的睜大眼睛,這個季節不是天花盛行的,怎麼會偏偏染上了天花,那可是會傳染的,而且海蘭珠明白蒙古人談天花色變。海蘭珠神情的變幻莫測,讓皇太極臉上露出尷尬來。
“海蘭珠,你聽我說,不是我不想告訴各部種牛痘的事情,而是我——”皇太極思量着該怎麼說才恰當,蒙古是盟友但同樣也需要防範的人,蒙古鐵騎不敢輕易南下,有一部分緣由就是怕染上天花,這好比懸在他們頭上的利劍一樣。在皇太極沒有完全掌控住蒙古諸部的時候,預防天花的辦法,決不能泄露。
“你什麼都不用說。”海蘭珠蜷縮在皇太極的情況中,一手攬住他的脖子,讓皇太極頭稍稍垂下,她的粉嫩散發着誘人光澤的朱脣湊上前去,兩脣相碰即離,笑道:“我相信你,皇太極,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海蘭珠,我的海蘭珠。”皇太極手臂收得更緊,將頭埋入海蘭珠的肩窩。剛剛那相碰的嘴脣,讓皇太極心動不已,原來涓涓細流的柔情是那麼的濏人心胸,果然別有一番的味道。
“等到建立聽命於我的蒙八旗,我就會昭告天下牛痘之事,到時讓他們感念你的恩德。”
“不,不是我的恩德,應該是天聰汗的恩德。”海蘭珠低聲的強調,她纔不想出這種風頭,尤其是最近她剛剛消停了一點,更不想被那些福晉夫人們纏上,故作兇巴巴的說道:“這本來就是你的事,可別找上我,那些人也不曉得怎麼想的,袁督師當初撤兵回援京師,是你奇襲北京之效,她們一個勁兒的問我給袁崇煥寫了什麼,能讓他撤兵,弄得我百口莫辯,讓她們膩味死了。”
“我也想知道你給袁崇煥寫了什麼?”皇太極低沉地笑了起來,他真是好奇得緊,回來後問過海蘭珠,她卻怎麼也不肯說。海蘭珠小臉繃着,無限擔憂地望了一眼皇太極,若是不說,總是埋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尤其是自己對袁崇煥有過的稱讚,現在情濃時看起來無妨,若是同皇太極鬧矛盾,到時若是有人提起這件事來,興許會引出更大的麻煩。
“我要說了,你可不許生氣?”海蘭珠動了動身子,仰頭同皇太極相望,見他點頭,才緩緩的說道:“我只是問了袁崇煥三個問題。”
將快的內容複述一遍,海蘭珠有些惴惴不安,低聲辯解道:“當時實在是沒有法子,我——不是有意向袁崇煥說起你奇襲之事,可是——”
皇太極仰頭吻住海蘭珠的嘴脣,將她未出口之言吞進腹中,好半晌才離開,海蘭珠大口喘着粗氣,皇太極輕撫海蘭珠微紅的臉頰,深邃的眼裡閃過笑意,“海蘭珠,我不會因爲此事怨你,那是情況危急時最好的法子,以袁崇煥的本事,他不會被你三個問題嚇到,他也應該接到確實的消息,我從沒想過會完全將他瞞過。”
海蘭珠安心的嗯了一聲,“我去給你弄點好吃的去。”披上衣服想要下地,皇太極拉住她的小手,低聲笑道:“海蘭珠,秀色可餐。”
“還是大汗呢,沒個正經樣子。”海蘭珠掙脫開去,穿鞋子時問道:“喀爾喀首領去世,那蘇氏怎麼辦?是扶靈回去?還是——糟了。”
皇太極見到海蘭珠變了臉色,一改剛剛的舒適,緊張地問道:“怎麼了?可是想到什麼?”
“今日我聽說莽古爾泰去看望了喀爾喀的首領,你說他會不會感染上天花?”
皇太極嘲諷的一笑,不在意地揮手,“現在莽古爾泰一定害怕的不得了,若真是染上了天花,那也是他的命該如此,誰讓他爲了女色就不管不顧的?”
海蘭珠思量一會,輕聲說道:“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你的兄長,就是你心中不滿他,你是大汗,也得做個姿態出來,省得別人議論你不顧兄弟之情。”
“你何時在意過這些?莽古爾泰對你可是也不算尊敬,以前我記得你還說過他的不是,怎麼現在反而擔心起他來?”
“誰擔心他來着?”海蘭珠咬牙,狠狠的掐了皇太極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腕,低哼道:“你自己想去,別指望着我說出來,若是你想不明白,今晚就別想睡了。”
海蘭珠甩開皇太極的手向外走去,暗自埋怨:真是個榆木腦袋,除了他之外,自己何曾在意過別人?對於自己來說,若不是對皇太極有着那分的喜歡,也只是這個時代的看客而已。
皇太極臉上得意的笑容更濃,他這是爲了自己,只是爲了他皇太極的名聲,笑過後,高聲道:“滿德海,你派人去和碩三貝勒府,看望莽古爾泰。”
“喳。”滿德海應道,又過了好一會,隱隱有飯香傳來,“大汗,大妃請您起身用飯。”
皇太極站起身彈彈袖口,不無惋惜的想到,怎麼不是在此處用飯呢?到時美食美人都能享受到。邁步來到外面,飯香味更濃,海蘭珠親自將各色的菜品擺好,聽見腳步聲,回眸一笑,“嚐嚐吧,看是不是合你的胃口?”
皇太極接過海蘭珠遞上來的筷子,含笑看着她在自己身側忙碌着,小嘴還不停的唸叨着:“等到我弄到土豆種子、蘿蔔種子,再讓廚子做給你吃,省得冬日裡除了肉就是肉,這得多少油脂?你每天就是坐着處理政事,就不再動彈了,這可不好,騎馬射箭的本事會不會落下?我看等到雪停時,我們去騎馬怎麼樣?”
皇太極吃了半碗的米飯,自從海蘭珠嫁過來,自己好像很少再用麪食,都是被眼前的人兒影響到的,停住筷子,笑道:“海蘭珠,你想去騎馬了?不用等到雪停,我明日就帶你去,讓你看看我的騎射是不是還像以往。”
“不去,除非雪停。”海蘭珠坐在皇太極對面,她晚膳一般用的很少,連連搖頭,“風雪那麼大,我下不去呢。”
“嬌貴的丫頭。”皇太極自然明白海蘭珠的心思,她可是從不曾虧待自己。海蘭珠輕哼道:“女兒都是水做的,自然比不得爺們爺們皮糙肉厚,寒風都刮不透。”
將豆腐丸子湯遞給皇太極,海蘭珠仔細數數丸子的數量,滿意的點頭。她可不想皇太極得高血脂,在她的調養下,皇太極並沒有發胖,反而精瘦上幾分,身上隱隱透出的力量並不比以前少。
“大汗,奴才有事稟奏。”門外再次傳來滿德海的聲音,海蘭珠微不可聞的顰眉,輕聲抱怨:“用個飯也不消停。”
“進來。”皇太極放下喝了大半的青瓷湯碗,輕笑道:“海蘭珠,你別急,我處理完這事後,就會好好的陪你的。”
“你——”海蘭珠臉漲得通紅,他倒是什麼話都敢說,到底誰着急呀?皇太極在滿德海邁進門的那一剎那,臉上重新嚴肅起來,同剛剛的調無賴判若兩人。海蘭珠瞥了一眼,這變臉速度還是夠快的。
滿德海低頭,他很清楚自己主子的心思,長話短說:“大汗,自從得知喀爾喀首領去世之後,和碩三貝勒府上亂作一團,三貝勒也病到了,讓奴才帶給大汗一句話,說是想讓蘇氏去他府上。”
“咳咳咳。”海蘭珠猛地咳嗽起來,莽古爾泰還真是色心不死,這種要求都提得出來?他的腦袋怎麼長的?見皇太極透過來擔憂的眼波,海蘭珠連連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沒事,我沒事,你們繼續說。”
“他是不是糊塗了?蘇氏現在是未亡人,就算伺候別的男人,也得蒙古部族首領說得算,同本汗說有用嗎?”
皇太極相當的氣惱,其實他也知道若是他開口,是沒有問題的,可這很讓他沒面子的事情,他又怎麼會輕易的答應?
海蘭珠此時卻冷靜下來,總結一下今日聽到的八卦,轉了轉眼珠,按住了皇太極緊握的拳頭,低聲道:“三貝勒還能缺女人?就算蘇氏貌比天仙,哪有性命來的重要?以我猜想,他恐怕是另有心思吧?!我記得當初是蘇氏留在首領身邊伺候着,蘇氏又是大明來的,會不會出過天花?”
皇太極愣一瞬,緩緩地點頭,莽古爾泰的性子他還是瞭解,雖然愛女色,可也惜命得緊,“你倒是提醒了我,出過天花的人不會輕易的被感染上,莽古爾泰身邊倒是缺這麼一個人。可是蘇氏的男人剛死,我就去要人,讓別人怎麼想大金?”
“三貝勒也是病急亂投醫,他難道就不曉得外面的傳言蘇氏命硬?她連自己的男人都沒伺候好,還能服侍好他?而且整個盛京城,就找不出一個出過天花的人?更何況他還不見得是不是染上了天花呢。”
“大夫怎麼說?”皇太極點頭,海蘭珠說得很有道理,轉頭問滿德海:“莽古爾泰真是染上天花?”
“回大汗,大夫不敢確定,淨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三貝勒更覺得他就是染上天花。”
海蘭珠撇撇嘴,這是心理作用吧,不過蘇氏死了丈夫,以她的精明絕不會甘心殉葬的,她到底會用什麼手段呢?海蘭珠還是比較期待的。
“啓稟大妃,已逝的喀爾喀首領妾室蘇氏身穿素服,扣宮門請見。”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海蘭珠低嘆:“蘇氏,你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