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我忍着劇痛的背部趴在地上,雙手早已經被海樓石手銬銬住,冷眼看着站在我眼前一身純白睡裙的梵亞洛伊,她此刻就像是一個長着天使翅膀的魔鬼,冷豔的五官融了冰雪,我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低聲問道,“怎麼,這就完了麼?只是奪走了我的能力而已……真是不痛不癢啊。”
梵亞洛伊蹲下、身擡起了我的下巴,眼神裡的探究意味濃厚,她衝我輕笑道,“哦?不痛不癢嗎?你的嘴倒還真是硬呢,空,那我就看你到底能忍到什麼時候,”隨即用力把我的頭摔到地上。
感覺到臉頰磨擦着厚實的水泥地,火辣辣的燒的生疼,心道恐怕我這回真的是要破相了,梵亞洛伊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轉過身去,厲聲對站在她身後的手下們命令道,“都沒長耳朵嗎!你們的空大人可是親口說我給的這份見面禮太寒酸了,不給我好好的招呼着還等什麼呢!”
那些人統一都穿着黑西裝,戴着黑色禮帽,他們每人手裡都拿着一根比我胳膊還粗的鋼棍,西裝口袋前繡着一個紅色標緻,和我在紅土地上看到的那羣人帽檐上的標緻相同。
而要說起我會淪落到這種悲催狀況的緣由,時間就還得回溯到十分鐘前,房間內大廳中——
“我可沒有開玩笑,空,剛纔我身上要是沒有帶着那個賤女人的味道,恐怕這一輩子,我都見不到你那麼享受的表情了吧?”她肆意的笑容張揚的落在我眼中,言語間透着戲謔。
雙手猛地一轉,我帶着輪椅逃出她雙臂的禁錮,被她這樣放蕩的話激的怒火中燒卻不能發作,心裡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胸前劇烈起伏着,我試圖通過深呼吸來避免自己被小公主的激將法給帶跑了,而爲了勸她“收回成命”也只好把所有的不愉悅都往肚子裡吞。
“梵亞洛伊宮,你剛纔的話和我們今天要說的主題根本無關,”何況我的私事你也無權過問吧?“既然你早知道我會來找你,那麼我們開門見山的說好了,你到底怎麼樣才能撤回讓cp0出動的命令?說說你的條件吧。”
梵亞洛伊站直身子,目光冷然卻融着暖意,淡淡覷着我,說道,“我也不喜歡和人兜圈子,那咱們現在就來算一算賬好了,空島一行,你總共殺了我手下二百四十六人,其中不包括那一百九十一隻合成獸,雖然那些賤民去哪裡都是一撈一大把,死不足惜,但是你把我辛辛苦苦養的寵物給殺了,卻不要問問我這個主人的意見嗎?”
“在聖·尼蘭德你雖然只殺了德古那條狗,但我是世界貴族,是天龍人,身份尊貴,自己的狗都叫人殺了當主人的卻一直默不作聲,那你下次豈不是要爬到我的頭上來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空,你別忘了,你曾經也就是我的一隻寵物,不!你根本連德古那條喪家之犬都不如
!”
梵亞洛伊的表情淡漠至極,不喜不悲,或許這纔是真正的她,也是我小時候最熟悉的她,“空島的事是你安排人暗殺在先,我那時只是正當防衛,何況那些人妨礙到了我辦公事,死有餘辜,我以正義之名,可以付出任何的代價,”抱臂看着她,開口說道,但我自己心裡也清楚,這話完全就是在和她踢皮球。
“空,你一直是個聰明人,你知道我留着你還有用不會讓你死,所以才故意這樣說的對不對?”梵亞洛伊邊朝我走來邊道,低眼神情專注的看着我,聲音溫柔而狠戾,“對,我的確不能讓你死,因爲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梵亞洛伊話音未落,從暗處就突然涌現出一圈人把我團團圍住,心裡暗驚,就知道這個房間一定有什麼古怪!不然我怎麼會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他們是什麼時候埋伏在這裡的。
她走近輕撫着我的臉,說道,“空,看到了麼,這就是我爲你特地準備的見面物,只要你能不反抗的活着走出這間屋子,我可以保證暫時不插手這件事情,當然包括那個賤女人的死活,我也可以不管。”
“也就是說,如果我死了或者我不答應,你就真的打算讓cp9集體回家種田了是嗎?”梵亞洛伊的雙手接觸着我臉上的皮膚,滲透着絲絲涼意,不禁讓我背脊發冷。
“呵呵,我剛開始怎麼沒想到,這倒是個好主意,人肉肥料,你說能種出來個什麼東西呢?”梵亞洛伊笑的很輕,看着我一步步向後退去,我身上卻驀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原來小公主是真的想要將cp9從這個世界上整個抹殺!她沒有在開玩笑!
視人命爲草芥,妄想玩弄一切於股掌之中,果然當時在聖·尼蘭德的森林裡,抱着我說那些軟話的女人絕對不是眼前這個心狠手辣的魔鬼!而我竟然真的傻到爲她說的話心裡浮現出一絲內疚。
“好,可是作爲交換,搶奪冥王設計圖紙和逮捕妮可·羅賓的事情你都不能再幹涉!”突然憶起某個女人在最後答應我時也是這樣堅定的語氣,不禁心裡一滯,現在立場倒置,也真是夠諷刺的了。
羅賓姐姐,你一直以來應該也是同我現在一樣感到不安吧,有些懼怕,因爲圍繞着自己的一切都太過美好,我們身上的黑暗讓我們遊移是否有資格能沐浴在陽光下,所以拼上性命也要去讓自己儘量的貼近光明,但卻忘記了不是光拼命就可以使自己有資格和煦暖不期而遇,因爲成爲真正的同伴,要做到的是守護,而不是犧牲。
“空,你絕對會爲你現在所說的話,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我不後悔。”
話音剛落,耳邊一道勁風扇來,我覺得自己頓時被捲進了一股強大的力道中,整個身體連着輪椅都被猛地踹出了厚厚的落地玻璃外,輪椅摔在一旁,我滾落到屋頂堅硬楞凸的水泥地上,身邊碎落一地的玻璃碴兒,靠着多年訓練出來的反應神經,我還是下意識一躲,剛纔那擊並沒有直接擊中要害,可隨着手腕一涼,我心裡暗叫糟糕,這種情況下再被人戴上了手銬,恐怕就真的只有等死的份了。
這時後背結結實實的捱上了一棍,這麼冷不防,打的我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脊骨差點都要裂開,心中不禁敬佩起天朝古代能承受幾百杖刑的人,也不知道他們這脊樑骨得有多硬
。
於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臉頰和背上兩處火辣辣的疼痛不減反增,看着那些鋼棍離我越來越近,認命的閉上眼睛,耳邊只剩下了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和整齊的腳步聲,梵亞洛伊嘲諷的表情已經慢慢淡化在了我眼瞳外,放軟身體趴在地上,地面反上來的涼氣微敷着,倒也不會讓我右臉上灼熱的傷口那麼疼,心裡告訴自己躲不過時除了直面別無他法,何況這種糟糕的境地是我自己心甘情願選擇的。
可等了很久,周圍也沒有什麼動靜,我疑惑的睜開雙眼,不偏不倚的正對上了梵亞洛伊漾着悲傷的雙眸,邃而幽冶,深沉的教人一眼望不到底,眨了眨眼睛再看,又見她只是站在那裡,和剛纔一樣不悲不喜,而她眼光中閃爍的波動似乎是我的錯覺。
梵亞洛伊忽然嘆了一口氣,表情平靜,低聲對邊上一個西裝男人吩咐道,“去解開她的手銬。”
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聽見“咔嚓”一聲,感覺手腕一輕,解開束縛後我當即從地上彈起跳出幾米遠的距離,盯着梵亞洛伊,一臉防備。
都說人心善變,依我看以後誰都沒有辦法超越小公主這一秒臉上能換季的絕招,“你又想幹什麼?難不成是反悔了?”身上兩處紅果果的疼痛在時刻提醒着我,眼前這個貌似正常無害的女人她是我的敵人。
“你們先退下。”
“嗨!!!”
寬闊的屋頂上,一下子就又只剩了我和梵亞洛伊兩個人,風起,吹動了她的素白裙襬,裙襬的方向飄忽不定,好像她整個人下一秒就會從我眼前消失了一般。
“你的傷口……還疼嗎?”梵亞洛伊對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甚至還帶有些心疼(?),到最後只是語氣軟軟的問出這樣一句話來,聽的我有些發愣。
我沒有回答,看她擡腳朝我走來,卻在距離我一臂間隔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嘴角牽起一抹苦笑,她淡淡說道,“我知道你討厭我靠近你,而我很怕你會討厭我,所以保持這個距離,就剛剛好了。”
心裡一緊,她完全沒有剛纔在房間裡的兇狠暴戾,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被這個性情善變的小公主整出精神分裂來的,“如果,你剛纔答應過我的話還算數,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認爲我已經達到了你的要求?”
我倒是沒有覺得我這話說的哪裡重了,可小公主卻突然掉起淚來,那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裡啪啦的連續滴落,摔進地面。
這一突變讓我霎時間變得不知所措,心裡也是一陣慌亂,駭然小公主竟然能把這樣狼狽的一面暴露在我面前,“你會不會笑話我?”她淚然的看着我,眼含悲慟的問道。